第53章 第 53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20897 字 7個月前

非花每靠近斐斐一步,斐斐便往後縮一些,當非花在她麵前蹲下時,她已整個人躲進女蘿懷中,她的臉上滿是驚疑、不敢置信,還有憤怒。

保護她?

瞞著她,是為了保護她?

非花伸出手想要觸碰斐斐,卻被斐斐尖叫著躲開:“不要過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

“斐斐……”

非花的眼淚終於落下,她不停地向斐斐道歉,可斐斐卻拚命拒絕,一定要她現在就走,根本不肯與她交流,非花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以為當自己說出真相,斐斐便會願意跟自己和好,然而斐斐卻愈發討厭她,由於大聲呼喊趕人,嗓子都變得沙啞:“你走!你走!走!善嫣姐姐把她趕走!我不要見她!不要見她!”

女蘿看著呆呆站在原地,如同犯錯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非花,一手環著斐斐,一手輕拍非花手臂:“你先回去,好嗎?斐斐先交給我。”

非花眼圈通紅,她心知大吵大鬨絕對不行,且斐斐情緒激動,她不想惹她不開心,於是對斐斐說:“我先回翠鶯院,若是你想見我,就告訴秋蘭。”

秋蘭伺候了斐斐很多年,實際上卻是非花的人。

斐斐彆過頭不肯看她,非花依依不舍地走到門邊,又忍不住回頭,恰好斐斐也悄悄偷摸去瞧,四目相對,非花下意識便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斐斐受驚,又把腦袋朝女蘿懷裡藏,兩隻手也握成了拳。

等非花離開,女蘿才輕聲說:“好了,她已經走了,你不要再生氣,嗯?”

非花全程對房間裡那具屍體視而不見,仿佛在她看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斐斐依舊委屈不已,她試圖向女蘿告狀,話到了嘴邊,無論如何又說不出一句。

“我知道你生氣,但你必須承認,非花的決定是對的。”

斐斐不服氣,腮幫子鼓起來,女蘿抬手戳了下,她被迫漏氣,失笑道:“你性格衝動易怒,若是知道了飛霧還活著,又身臨陷境,怕是拚死拚活也要救她,彆忘了芳媽媽是什麼樣的人物,你能保證自己瞞得住她麼?”

斐斐就像一張通透的白紙,心思寫在臉上,高興也好生氣也罷,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會偽裝。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非花與飛霧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雖然女蘿不知她們在謀劃什麼,可是在不夜城這樣危險的地方,她們的敵人到處都是,卻仍舊騰出手來分散力量為斐斐遮掩,難道還不能夠說明她們對她的愛惜嗎?

斐斐懂的,她不是無理取鬨的姑娘,她隻是太難過、太生氣,明明是好朋友,明明是姐妹,為何這樣重大之事卻硬要瞞著她?她發脾氣的原因便是覺著自己被排斥在外,即便非花飛霧沒有這個想法,可她們的行為確確實實是這樣做了。

“不要生非花的氣了,你想想看,飛霧失蹤一年,你給了非花多少委屈受?”女蘿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能夠相遇相知,成為朋友,是多麼值得珍惜的事,等非花再來跟你道歉,你就原諒她,好不好?”

斐斐用力吸了下鼻子,甕聲甕氣:“她……她還會來嗎?”

“當然。”

斐斐沒再說話,而是用力將女蘿抱緊,等情緒徹底平複,她才知道害怕,在女蘿懷中仰起頭,問:“那、那這個人怎麼辦?他可是修者,而且還有同伴,要是被找過來……”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藤蔓將邱羿的屍體層層包裹纏繞的密不透風,隨後便被女蘿裝入乾坤袋,她自覺有些對不起濯霜,雖說乾坤袋可放死物,但這也太晦氣了些。

地上的血跡則由當車放出的分|身螳螂清理乾淨,它們密密麻麻趴在了血跡所在的地方,原本碧綠的身軀因吸收了血跡變得通紅,隨後紛紛回到當車身上,當車振了振翅,屋子裡除了翻倒的幾把椅子外,一切已恢複如初。

斐斐這才想起問女蘿:“姐姐,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邊說還邊偷看當車,女蘿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跟你一樣,是個女人。”

說著,她將當車捧到斐斐身邊:“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在你身邊,讓當車代替我留下來,好嗎?你還怕它嗎?”

斐斐搖頭:“不怕。”

她乖乖伸出雙手,手心向上,當車隨即從女蘿手中跳到斐斐手中,大概是見斐斐嘴上說不怕身子卻還微微顫抖,它想了想,肢體逐漸發生改變,碧綠的身體漸漸化出粉白的顏色,原本巨大的體型也緩緩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隻僅有手指長的粉白蘭花螳螂。

斐斐驚奇極了,如果不是當車肢節上的利刺抓著她的掌心,隱隱有感,她會以為自己捧了一朵漂亮的蘭花。

“當車吞噬過無數雄性同類,所以能夠擬態成任意一種螳螂的外形,就讓它留在你身邊,你有什麼話都可以跟它說,我也能聽到。”

斐斐臉上淚痕未乾,笑容已燦爛綻開,她用力點頭:“嗯!”

芳媽媽在樓下緊張地來回走動,先前非花眼眶通紅的離去,還提醒自己說邱公子大怒,於是她愈發不敢上去,這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沒動靜,她是不是該去看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芳媽媽才壯著膽子,帶了幾個打手上樓,推開房門,隻見房間裡一片安靜,斐斐正趴在桌前玩花,芳媽媽左顧右盼,“邱公子呢?”

斐斐停下手裡動作,輕描淡寫地回答:“生氣了,走了。”

“可我在樓下沒瞧見邱公子下來呀!”

“瞧媽媽這話說的,人家可是修者,神出鬼沒,哪裡用老老實實走門?”

芳媽媽鬆了口氣:“斐斐呀,你沒惹邱公子生氣吧?”

“惹了。”

芳媽媽:……

她幾步走到斐斐跟前苦口婆心地勸,“你這孩子,媽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平日裡你有脾氣,不是不行,客人們也都願意捧著你,可你得見好就收,你得知道什麼時候能發脾氣,什麼時候不能發!像邱公子那樣的修者,就是把咱們廣寒閣給砸了,你又能說什麼?討好他們才是最重要的,明白麼?倘若邱公子看上了你,願意給你贖身,那你可就有大造化了呀!”

斐斐充耳不聞,媽媽天天給她畫大餅,她才不信,好男人怎會來不夜城?

芳媽媽嘮叨了一圈,發現斐斐是一句也沒聽進去,落了個自討沒趣。

芳媽媽一走,斐斐立刻就笑了:“這個好吃嗎?你還要不要吃?我讓人再送一盤來。”

當車哢嚓哢嚓啃著馬蹄酥,頭上的觸角動了動,比了個心,斐斐高興壞了,立馬喊秋蘭,秋蘭還有點心虛,怕姑娘找自己算賬,斐斐卻哼了一聲:“我知道你為非花做事,隨便你吧,反正你的心也不在我身上。”

秋蘭連忙解釋:“不是的姑娘,我幫非花姑娘做事,是怕姑娘你……”

“彆說了彆說了,我才不想聽,去把我平日裡吃的那幾樣糕點,每種都送一份來。”

秋蘭老老實實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斐斐看著她的背影,“哼,一個一個,都拿我當小孩子,全瞞著我。”

正生氣呢,手指被輕輕碰了碰,斐斐立馬又開心起來:“還是你跟善嫣姐姐待我好。”

當車猶豫了下,要是斐斐知道善嫣並不是阿蘿的真名,是不是又要生氣呀?

那算了,還是讓阿蘿自己同斐斐說吧,它陪這小姑娘玩會就成。

女蘿在離開廣寒閣後,便去找了非花,她相信現在非花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跟自己說,而她也有一些問題想問。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房內的女蘿,非花並沒有感到吃驚,她甚至剛剛烹好一壺茶,見女蘿出現,柔柔笑道:“不知姑娘可否賞臉,與我共品此茶?”

女蘿在她右手邊坐下,非花斟了一杯茶,雙手奉來,語氣輕柔卻很肯定:“善嫣不是姑娘的真名。”

“我叫女蘿,我的同伴們都叫我阿蘿。”

“阿蘿也可以直接叫我非花,總是非花姑娘非花姑娘的叫,我聽著也彆扭。”

兩人相視一笑,女蘿啜了口茶,讚道:“好茶。”

非花笑笑,說:“是城主賞下的茶葉,據說是修者所贈,十分珍貴,我便一直存著,不舍得喝。”

“非花,你見過城主?”

“見過。”

“城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等到了極樂之夜,阿蘿,你也會見到的。”

極樂之夜。

女蘿不知聽到了多少遍這個詞,“極樂之夜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就隻是普通的狂歡之夜?沒有彆的特殊之處?”

非花卻不答反問:“阿蘿到風月樓時,一定見過管教媽媽吧?”

“見過。”

“我有件事,從方才在斐斐那裡,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不知阿蘿可願為我解答?”

女蘿點頭:“知無不言。”

“為何你沒有靈性,卻能成為修者?”

女蘿愣了下:“你怎知我沒有靈性?”

事已至此,二人之間也沒什麼好繼續隱瞞,非花疑惑:“阿蘿竟然不知?你從伎坊被選中,去到任意一家女閭,都會接受管教媽媽的驗身,其實那並不僅僅是驗身,還是一種測試。”

女蘿恍然間明白了什麼:“……測試女人是否具有靈性?”

“嗯。”

女蘿突然自腳底生出一股寒意,直衝頭頂,當時她用藥將管教媽媽跟打手都弄倒了,那些人懼怕滿媽媽責罰,便謊稱一切無礙,陰差陽錯讓她錯過了這一環節!

非花見女蘿神情有變,不由跟著緊張:“阿蘿?”

“我沒事……驗身時,因與我同行的幾個姑娘懼怕不安,那管教媽媽與打手們又是汙言穢語,我便將他們放倒,事後滿媽媽問起,他們忘了發生過什麼,便遮掩了過去,因此我並不知道要測驗女人是否具有靈性。”

“怪不得。”非花了然,“我說你怎麼會是修者,這件事,我們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的。”

“就是飛霧‘私奔’的時候?”

非花點頭:“正是,也是從那時起,我才知道,原來這不夜城,還有一座地下城。”

地下城?

“阿蘿這樣聰明,應當已經猜到飛霧不是凡人,她是修者。”

“不錯。從她留下的衣服,我估量出了她的身高與體型,隨後,我還在她那些沒穿過的新衣裡發現了一身藏得極好的夜行衣,就藏在冬衣的夾層裡。此外飛霧在房間裡還留下了警告,一個小小的危字,刻在梳妝台鏡子背麵的夾層中。”

從進入後樓開始,女蘿便將整個屋子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邊邊角角通通不放過,果然,她發現了許多奇怪的地方,在在說明飛霧絕非滿媽媽口中所說,與恩客私奔。

也是從那時起,女蘿便猜測不夜城有秘密,因此愈發謹慎,小心探查。

非花微怔,半晌,搖頭失笑:“……不愧是她。”

“非花的功夫,應當也是她教的吧?”

說到這個,非花有些不好意思,她輕咳兩聲:“我,我沒有靈性,不能修煉,飛霧教我的功夫也僅僅隻能學個皮毛,都是些花拳繡腿,派不上什麼用,也幫不上什麼忙。”

語氣雖看得開,女蘿仍能感覺到她的遺憾與不甘。

於是她說:“我也沒有靈性。”

“怎麼可能?”

女蘿取出日月大明鏡,“這個法寶名為日月大明鏡,陰陽兩麵,黑白雙生,黑鏡名為妄心鏡,可顯人心黑暗預見未來,白鏡名為照心鏡,可觀虛實真假是非善惡,有沒有靈性,一照便知。”

非花搖頭:“我相信你。”

女蘿又將日月大明鏡收起,她主動握住非花的手:“你想修仙嗎?”

非花忍俊不禁:“阿蘿你這語氣……倒像是那街邊張羅的小販。”

女蘿也覺自己似乎是有些心急,兩人相視一笑,一切便儘在不言中。

修煉與否的事情容後再提,非花告訴女蘿:“女子天生不適合修煉,因此身具靈性者極少,這些具有靈性能夠修煉的姑娘,在進入各大女閭驗身那個環節便會被轉移,你會發現與你一同進入女閭的姑娘,此後卻再也不曾見過。”

“不錯,我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好朋友,名叫紅菱,她就說起過,許多人見了一麵便徹底消失了。”

“飛霧經過幾番探查才確定,這些姑娘並沒有死,也不像媽媽們說的私奔了自儘了或是被人贖了身,她們都被送進了地下極樂城。”

“地下……極樂城?”

“對。”非花臉上出現了極力想要壓抑卻無論如何無法控製的憤怒,“不夜城並不叫不夜城,它的全名,叫做極樂不夜城。不夜城在地上,極樂城在地下,所以你在不夜城很難見到修者,因為他們根本不是衝著不夜城來的,而是為了地下極樂城。”

女蘿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不夜城是傳說中修仙界的銷|魂|窟,可她在這裡見到的修者寥寥可數,這樣一座城池,沒有所屬,卻能屹立不倒,四處買來、拐來的女人被分為兩種,沒有靈性的留在地上不夜城做倡伎為城主攬財,有靈性的送到地下極樂城供修者……

“他們將有靈性的女人當作爐鼎?!”

盛怒之下,女蘿再也坐不住,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非花握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阿蘿,冷靜些,快坐下。”

女蘿已經怒極,她滿心以為這不夜城中無數倡伎已是最為悲慘之人,卻不曾想地下極樂城,還有更多的女人在受苦。

非花拉住她的手:“阿蘿,我還沒說完,你不想聽了?”

女蘿忍了又忍,這才坐了下來,非花見她冷靜了幾分,才繼續道:“這些都是飛霧告訴我的,她是混入不夜城的修者,滿媽媽早在驗身時便知道,報給了上頭,上頭可能是怕她出身哪個大門派,便一直按兵不動,直到一年前,飛霧終於查到地下極樂城的入口,她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雖與飛霧不曾相見相識,女蘿卻已為她這般女人風範傾倒折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是。”非花忍住眼淚,“她主動露出破綻,終於,在去年的極樂之夜,被送進了地下極樂城。”

“她還活著,對嗎?”

非花淚中帶笑:“豈知活著,還膽大包天的集結了一批同樣想要逃走與反抗的女人,並且跟我取得了聯係,隻是她們人多,極樂城又有許多厲害的修者,苦於無法出逃,因而一直被困於極樂城中,斐斐挖了人的眼睛,秋蘭便會告訴我,我便通知飛霧,由她想辦法為斐斐善後。”

極樂不夜城,是男人的仙境,女人的地獄。

但永遠有心火不滅之人試圖抗爭,即便身死,亦不屈服。

這些弱小的、無助的、在男人眼中絕對不可能反抗的女人,她們手拉著手,結成了一張強韌又不屈的網,正試圖將這黑暗的極樂不夜城捅破。覺到她的遺憾與不甘。

於是她說:“我也沒有靈性。”

“怎麼可能?”

女蘿取出日月大明鏡,“這個法寶名為日月大明鏡,陰陽兩麵,黑白雙生,黑鏡名為妄心鏡,可顯人心黑暗預見未來,白鏡名為照心鏡,可觀虛實真假是非善惡,有沒有靈性,一照便知。”

非花搖頭:“我相信你。”

女蘿又將日月大明鏡收起,她主動握住非花的手:“你想修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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