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18787 字 10個月前

不夜城傳聞中的“魔修”,其實就是非花飛霧聯手獵殺打手、龜公、僄客及負責買賣女人的掮客,這些看似不起眼,實則很重要的小人物,破壞掉其中一環,就能停止很長一段時間的惡行。

她們並不敢鬨出太大動靜,可實在是有太多太多年幼的女孩,在她們還懵懵懂懂時便或被賣或被拐的來到不夜城,而前來尋歡的僄客,難道還要指望他們有道德、有良心?

斐斐那幼女般的外表為何如此受歡迎?十二三歲的雛伎為何層出不窮?

“我帶在身邊的那對雙胞胎姐妹阿珠阿寶,便是在五歲時被賣進不夜城,我把她們留了下來,我已經很努力想要給她們創造一個正常的環境,可生在這裡,便是耳濡目染,她們如今年紀小,我還護得住,但她們終究會慢慢長大……到時又該何去何從呢?”

非花望向窗外,不夜城殘酷又壓抑,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鬼,“有些時候,一些姑娘直到肚子大起來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懷孕的話不方便接客,會被強製打掉,即便她們會因落胎而死,也沒人在意。還有一些月份實在太大,隻能生下來……阿蘿,你知道,那些生下來的孩子,都怎樣了麼?”

女蘿搖頭。

“健康的男孩大多被掮客帶出售賣,畢竟即便是修仙界,也有許多生不出兒子的人家,醜陋的或是天生帶病的,則會被處理掉。而女孩,隻要不帶病便全都養起來,養到五六歲就能送去藝苑調|教,她們那麼小,沒有人告訴過她們,人生還有另一種出路。”

“她們變得庸俗、低賤,沒有尊嚴,隨意給幾個錢便會主動脫去衣衫,可這是誰的錯呢?是生下她們的倡伎的錯,還是她們自身的錯?”非花愈發激動,握緊了拳頭,“不夜城就是這樣一個表麵光鮮亮麗,裡頭卻藏汙納垢的肮臟所在!這裡的女人連牲畜都不如!”

一滴淚水從她麵頰滑落,她問女蘿:“阿蘿,你見過不夜河儘頭那些小小的鴿子房嗎?”

女蘿點了點頭:“我曾經……在那裡,親眼看見一個姑娘咽氣。”

非花抹去眼淚,努力想笑,“我們管它叫鴿子房,因為其模樣看著像鴿舍,但裡頭養得並不是鴿子,而是那些沒來得及出生,或是出生後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便被處理掉的孩子……她們死時小小一團,沒人願意花錢買棺槨,於是隨意往裡頭一丟,你若是經過,興許還能聽見裡頭傳來的微弱哭聲。不夜城的人,管這些鴿子房,叫嬰兒塔。”

“這就是極樂不夜城,這裡沒有女人的活路。”

女蘿隻覺心中壓抑痛苦到了極點,可她逼迫自己忍耐,用溫和而平靜的語氣跟非花說話:“嗯,我都知道,人間界亦有‘洗女’之說,蓋因他們認為初胎生女,必連育之女,得子必遲,遂以水溺之,若複生又為女,則以火焚之,令其魂知懼,不敢複來。”

“生女嬰,願養者十之一二,溺斃者已十之八|九。”

這些曾經都是女蘿在書上讀到的冷冰冰的字,直到她親眼所見,才知道這看似輕描淡寫的描述背後,堆砌著多少令人痛徹心扉的血淚與罪孽。

“我也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如若世上真的有神仙,為何能眼睜睜瞧著我們陷入這般苦難?還是說,天上的神仙,都是修仙界這些人?”

女蘿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摸了摸非花的頭發:“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非花,不要灰心喪氣,你這樣堅強、勇敢、聰明,你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我向你保證,哪怕玉石俱焚,也定要與你們共同掙脫枷鎖,迎接新的未來。”

非花想哭又想笑,她含淚點頭:“嗯!”

正說著,女蘿聽到熟悉的振翅聲,扭頭一瞧,是分|身螳螂,它先是站在窗戶那裡,很有禮貌的動動觸角,似乎是在詢問自己可不可以進來。

想起斐斐那樣怕蟲子,女蘿正要安撫非花,卻見非花眼疾手快抽出旁邊櫃子上的一本書,二話不說、當機立斷朝分|身螳螂拍去!

女蘿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拉住:“沒事沒事,這是我的同伴,沒事的。”

非花詫異不已,她慢慢把書收回來,看見那隻碧綠的大螳螂很人性化地拍了拍胸脯,仿佛還鬆了口氣,然後飛到她麵前,將懷中抱著的一張紙條落到她手中。

非花疑惑地看向女蘿,女蘿不由得笑起來:“定是斐斐給的,快打開看看。”

非花有點不安,她怕斐斐是寫紙條來跟自己絕交,彆看她外表溫溫柔柔宛如大家閨秀,實則性格無比果決,她可不像女蘿跟飛霧,非花完完全全就是個身嬌體弱的凡人女子,但她卻能靈活為飛霧提供地上不夜城的消息,並且將斐斐保護的滴水不漏。

但現在居然看張紙條都害怕。

在女蘿鼓勵的目光中,非花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這才慢吞吞把紙條打開,上頭沒寫字,而是畫了四個很簡單的火柴棍小人,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圈,其中一個小人顯然是斐斐自己,她的腦袋邊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非花今日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睛又開始泛酸:“明明是我不好……是我瞞她在先……”

她握緊了紙條,貼近胸口,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那短暫的脆弱與迷茫已隨風而逝,黑白分明的眼眸變得愈發明亮、堅定:“阿蘿,你說,我也能修煉,是真的嗎?”

女蘿摟住她的肩膀,讓非花可以放鬆依靠自己:“當然。”

“可,這是為何?不是說沒有靈性之人不能修仙?尤其是女子,本身靈性便低下,否則我們也不會被留在地上不夜城。”

女蘿歪了歪頭,很苦惱:“這個,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我就是能感受到生息的存在,我覺得你一定也能感受得到。”

非花似懂非懂,祝媽媽為了培養她,在她身上豪擲千金,但有一點是祝媽媽不會允許的,那就是讀書。

琴棋書畫雖然樣樣精通,真正能夠學習到的知識卻少之又少,不僅是非花,任何一家女閭的頭牌都是如此,祝媽媽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女人不能讀太多書,讀書讀得多了,心氣兒就高了,一旦自視甚高,最終便隻能落得個苦命下場。

女蘿搖頭:“她胡說,女人就是要多讀書,不過我們讀的書,大多也都是男人寫的,所以不僅要讀,還要分得清什麼有用,什麼沒用。”

非花:“飛霧也是這麼說的,她可給我帶來了不少好書。”

她提起飛霧時,目光變得無比繾綣,顯然即便無法相見,她們的心也永遠緊密相連。

原本女蘿建議將廣寒閣與翠鶯院全部控製住令其關門,非花卻不讚成,極樂之夜將至,三大女閭同時關門,必定會引起上頭注意,一旦查過來,女蘿便會遇到危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商議了許久,直到雙胞胎姐妹敲門進來,手裡還端著托盤,上頭擺著精致的糕點水果,非花摸了摸兩個小女孩的頭,問她們功課做完沒有,阿珠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寫完了,但阿寶還沒寫完!”

阿寶急急道:“姑娘,我馬上就去寫,我一定會寫完的!”

對於拆自己台的姐姐,小丫頭不高興地癟嘴,阿珠衝她吐吐舌頭:“讓你不好好讀書!”

說著,她羨慕地看看非花,又看看女蘿,小嘴兒抹了蜜般甜:“兩位姑娘都好美呀,阿珠也要努力,以後也跟兩位姑娘一樣,當花魁!給媽媽賺好多好多錢!”

此言一出,女蘿與非花雙雙倒抽了口氣,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令她們意識到,打破不夜城的桎梏刻不容緩,再這樣下去,這些小小的孩子,一生都將陷入深淵。

女蘿明白非花的擔憂,即便非花很努力想要為雙胞胎提供良好的環境,但在這種地方,潛移默化之下,孩子們仍然會受影響,仍然會被同化,成為萬千麻木女人中的一個。

小姐妹倆先前還鬨矛盾,轉眼又和好,手拉著手拿著非花給的糕點出去了,非花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卻都字不成句,她耳邊還在回蕩阿珠的那句長大後當花魁賺錢,這簡直比殺了她還令她難受。

女蘿握住了她的手,非花拚命露出笑容:“我沒事,我沒事,她們還小呢,總有一天她們會明白……我要做的,就是為她們撐起這片天。”

為了轉移非花的注意力,女蘿開始教授她心法,並且引導非花感悟生息,果然,她的感覺沒有出錯,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非花便隱隱感悟到了“生息”,她驚奇不已,隨即激動地問道:“阿蘿,是不是所有沒有靈性的女人都能修煉?!”

女蘿點頭:“應該說,無論有沒有靈性,無論年齡資質,隻要是女人,就可以。”

沒等非花高興,她又補充道:“但也有例外,比如滿媽媽,芳媽媽,祝媽媽,像她們那樣的,感悟不到,也無法修煉。”

“生息”隻存在於女人體內,隻能被女人感悟到,同時要求感悟到的人具備身為女人的覺悟,這一點,顯然幾位鴇母並不具備。

像紅菱,最開始感悟不到生息,但經曆過了成長與學習,自強自立,也可以修煉。

非花隱約有些明白了,她沉迷於生息的神奇力量,女蘿教她如何呼吸吐納,將生息與外界氣息通過呼吸的方式運行周身,同時叮囑她:“要好好吃飯,吃得高一些,壯一些,否則你怎麼跟人打架?”

為了維持身形,非花平日吃得極少,偶爾多吃兩口,祝媽媽便急得要命,非得再餓她幾頓,她也想要有朝一日,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必為了“美”餓肚子。

由於非花不曾去過地下極樂城,所以她也不知道入口在哪裡,她與飛霧約好,不過問極樂城之事,這是飛霧對她的保護,一旦事情敗露,她便可一人承擔,牽扯不到非花身上。

女蘿若有所思,“我的同伴已將整座不夜城摸了個遍,不曾找到任何奇怪之處,也沒有暗門地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有個地方,它們沒有去過。”

非花是何等聰明之人,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往窗外看去。

從翠鶯院的後樓頂層往外看,是不夜湖,三大女閭的後樓都圍繞不夜湖建立,要說真有什麼地方連疾風與當車都不曾探查過,那隻有一個——水上金宮。

“水上金宮隻在每年的極樂之夜開放一回,也隻有這個時候,我們才能見到城主,難道地下極樂城的入口,會在水上金宮?”

“在不在,去看看就知道了。”

非花嚇了一跳:“萬萬不可!”

“為何?”

“飛霧再三警告過我,絕不可以擅自靠近水上金宮,我先問了飛霧,沒有危險,你才能去。”

“你跟飛霧平時都如何聯係?”

“她決意去往極樂城之前,給了我這個。”

非花起身,從她床頭櫃中取出一個小巧的海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對著海螺唱歌說話,她都能聽到,便知曉是我找她,但她無法跟我對話,因此隻能以書信回複。由於這樣太危險,我們約莫一個月聯係一回,斐斐的事情則是例外。”

女蘿與日月大明鏡在一起久了,對法器頗有些見地,隻看那海螺便非凡物,於是問道:“這法器,飛霧是從何而來?”

非花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女蘿記得非花說過,飛霧並非名門大派出身,而是極為罕見的散修,散修日子過得緊巴巴,可沒多少人能擁有這樣的厲害法器。她也隻是好奇,並不紅眼,於是對非花道:“那我的事情,便勞煩你跟飛霧說了,極樂之夜,我會找機會進入極樂城。”

非花一聽,麵露憂色:“太危險了……”

在她心中,飛霧便是極其厲害的修者,饒是如此,她進了地下城也沒能出來,阿蘿若是也深陷其中,又要如何是好?

“那你可要好好修煉,說不定,到時候還指望你來救我呢。”

非花頓時哭笑不得,阿蘿未免太看得起她。

兩人一見如故,真可謂是有無數的話要說,彼此交換了信息,女蘿也沒忘記將那位聖僧的存在告知非花,讓她心裡有個數,非花本來便會些拳腳,隻是沒有修為,身體又柔弱,所以使出來也沒多大威力,等到生息運用自如,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分彆時,非花不像斐斐那樣情緒外露,即便依依不舍,仍舊要送女蘿,女蘿將記載著這些時日研究出的各種口訣手勢的手稿送給了非花,同時吹了聲口罩,沒多久,兩隻毛茸茸便出現在非花房間的窗口。

女蘿先摸了兩把毛,“辛苦你們了,疾風,從現在起,你幫我保護非花,好嗎?”

疾風考慮片刻,張大嘴巴。

女蘿秒懂,取出一顆水靈靈的桃子喂給它,又給了非花一顆,弄得非花哭笑不得。

女蘿還是擔心會出意外,鄒羿被她跟斐斐殺了,剩下那三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她擔心他們找斐斐或是非花的麻煩,因此留個同伴在她們身邊最為保險,若是真有危險,拖會時間等她來即可。

之所以不留九霄是因為幼崽法力有限,有當車跟疾風在,必然不會出事。

隨後,女蘿與非花道彆,眨眼便消失在了房內,非花驚奇不已,圍繞著女蘿消失的地方轉了好幾圈,那副又崇拜又羨慕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令疾風甩了甩尾巴,覺得這個凡人女子真是少見多怪。

疾風對於非花這樣纖細柔弱、一陣風就能吹走的人類雌性十分不滿意,非花原地繞完圈圈,小心地看著趴在桌上小憩的疾風,見它一身皮毛雪白順滑,一看便知手感絕佳,就有點想摸摸看。

結果這手剛伸出去,疾風猛地睜開眼睛,淡金色的眸子威嚴無比,大有非花敢摸它,它就給她來一口的意思。

這麼瘦這麼小,看著真讓獨獸不開心!

要像阿刃那樣強壯才叫女人!

再不濟,也要像阿蘿一樣高,像阿蘿一樣力氣大。

非花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餓嗎?要吃東西嗎?我看你戴著帽子,會不會不舒服呀?要不,我幫你拿下來?”

疾風拍了下桌子,目光灼灼,格外嚴肅,見非花不懂自己的意思,它又拍了一下,非花福至心靈,突然明白了:“你、你是在催我修煉?”

疾風低低叫了一聲:既然知道,為何還傻站著?

除卻無法口吐人言,疾風的智慧比人類並不差上多少,且它天生便是強大的雌性妖獸,再加上跟在女蘿身邊,對於生息的運用更加得心應手,正好可以教將將入門的非花。

一旦非花姿勢不對,或是呼吸出問題,疾風便會用尾巴抽她一下,非花學琴棋書畫時都沒遇到過如此嚴厲的老師,幸而她外柔內剛,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極致,在疾風老師的高壓下,真可謂是進步神速。她也隻是好奇,並不紅眼,於是對非花道:“那我的事情,便勞煩你跟飛霧說了,極樂之夜,我會找機會進入極樂城。”

非花一聽,麵露憂色:“太危險了……”

在她心中,飛霧便是極其厲害的修者,饒是如此,她進了地下城也沒能出來,阿蘿若是也深陷其中,又要如何是好?

“那你可要好好修煉,說不定,到時候還指望你來救我呢。”

非花頓時哭笑不得,阿蘿未免太看得起她。

兩人一見如故,真可謂是有無數的話要說,彼此交換了信息,女蘿也沒忘記將那位聖僧的存在告知非花,讓她心裡有個數,非花本來便會些拳腳,隻是沒有修為,身體又柔弱,所以使出來也沒多大威力,等到生息運用自如,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分彆時,非花不像斐斐那樣情緒外露,即便依依不舍,仍舊要送女蘿,女蘿將記載著這些時日研究出的各種口訣手勢的手稿送給了非花,同時吹了聲口罩,沒多久,兩隻毛茸茸便出現在非花房間的窗口。

女蘿先摸了兩把毛,“辛苦你們了,疾風,從現在起,你幫我保護非花,好嗎?”

疾風考慮片刻,張大嘴巴。

女蘿秒懂,取出一顆水靈靈的桃子喂給它,又給了非花一顆,弄得非花哭笑不得。

女蘿還是擔心會出意外,鄒羿被她跟斐斐殺了,剩下那三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她擔心他們找斐斐或是非花的麻煩,因此留個同伴在她們身邊最為保險,若是真有危險,拖會時間等她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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