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17853 字 7個月前

在等待斐斐與阿刃回來的途中,女蘿抱著小蛇給她買了一大堆好吃的跟玩具,通通塞進乾坤袋,攝魂鈴雖已消散,可縈繞在她心頭的憂慮不曾有片刻減輕。

當車從女蘿懷中冒出一顆腦袋:“阿蘿在想什麼?”

女蘿掰開一塊桃酥,均勻地分成四份,小蛇自己啃,她再分彆喂給當車疾風與九霄,“我在想鳳二郎。”

雌性妖獸們哢嚓哢嚓咬著桃酥,當車問道:“喜歡?”

女蘿失笑:“不,我是在想他消失前,請我幫忙照顧柔宜的話。”

此時周圍無人,也不擔心會被人看見,疾風低吼一聲,女蘿明白它的意思,回答道:“不,不是難過,隻是覺得……那句話真像是一個詛咒。”

小蛇眨著眼睛,當車說:“阿蘿彆放在心上,以後遇到喜歡的雄性,直接吃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對雌性螳螂來說,向它示愛的雄性一定要美麗,同時還要好吃,為了某個雄性不再去吃其他雄性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疾風拍拍爪子表示讚同,自然界中永遠是雌性妖獸挑選雄性妖獸,為了討得雌性妖獸的喜愛,雄性妖獸們必須長得漂亮,花枝招展地去學習如何跳舞,如何獻媚,甚至交|配後還要成為雌性妖獸的食物,這樣才能被青睞。

它們自然而然認為人類世界也該如此,所以阿蘿對鳳憐真念念不忘,令它們難以理解。

沒了就沒了,好看的雄性多得是,難道還愁找不著?

女蘿挨個撫摸過毛茸茸們,說:“你們說得對。”

話雖如此,她心中那股愁雲依舊散不去,胸口仿佛有一團鬱氣在堵塞,令她格外難受。

要不了多久,斐斐與阿刃回來了,兩人特意洗了手,免得還帶上血腥氣,看見大家在吃桃酥,阿刃立馬眼睛發亮地湊上來,斐斐則手舞足蹈給女蘿講蕭七娘的事。

從鑄劍山到青雲宗,疾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十幾天,秋塵劍出自鑄劍宗,鑄劍宗湮滅後,一切經由鑄劍宗鍛造的兵器都已化為灰燼,秋塵劍由於沾染過生息,又被鳳凰火淬煉,是唯一一把沒有消失的兵器,就連劍尊的流途劍,也隨著鳳鳥死去化作了灰。

女蘿每日都會取出秋塵劍擦拭保養,力求還給濯霜時能如她當時贈與自己時乾淨嶄新。

換作從前,斐斐見她日日想著另一個朋友,早要鬨了,再不濟也得折騰點幺蛾子吸引女蘿的注意力,這一回卻沒有,反倒是好奇地問起濯霜,女蘿便將自己從凡間被帶到修仙界,是如何在濯霜幫助下逃走的故事細細講給斐斐聽,大家都聽得很認真,並且迅速對濯霜充滿好感。

“這位姐姐人真好,等見了麵,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斐斐高興地說,“要是沒有她,就沒有姐姐來女兒城,那我說不定已經死啦。”

阿刃點頭,眾妖獸亦深以為然。

倘若沒有濯霜幫助阿蘿逃走,也就沒有她們的今天,阿蘿是一點幼嫩的火苗,最初燃燒時,是濯霜護住了她,才沒有令她快速夭折。

“不過姐姐,我們……就這樣上門嗎?是偷偷地潛入找人呢,還是光明正大上門?”

“自然是光明正大,你我問心無愧,難道還要東躲西藏不成?”

斐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咱們是不是該穿得體麵些?”

聞言,大家彼此打量起來,發覺穿得還真是格外的簡單,女蘿笑了:“這樣穿輕便又舒服,哪裡不好了?要是被攔在山腳下,直接打進去便是,我與青雲宗的大尊者們可是老相識了。”

她就是光明正大去找大尊者們算賬,她咽不下那口氣,更不願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她說過要成為他們的心魔,這絕不是隨口說說。一路上除卻趕路,也會進入城池休整,發現鑄劍山的謠言愈演愈烈,傳出十萬八千裡後,女蘿已成了“青麵獠牙、三頭六臂,手持金輪人麵蛇身”的怪物,有人認為她是妖修,有人認為她是魔族,還有些人認為她是地獄惡鬼,總之眾說紛紜,少說也有上百個版本。

最離奇的是“不能說仙姑壞話,一定要稱呼她為仙姑,否則她會找上門要你的命”,以及“子夜點燃三炷香對著鏡子叫三聲怪物仙姑,仙姑就會滿足你三個願望,不過代價是你的性命”這兩個傳說,女蘿發現還挺深入人心,基本上各個城池都有聽過。

凡人如此傳言,修者自然不會相信,一些小門派甚至成立了抓捕聯盟,最開始他們是想去女兒城,畢竟那裡本是凡人地界,柿子挑軟的捏,誰知道去了女兒城的,就沒人活著回來!如今鑄劍山又遭屠戮,鳳氏一族一夕之間全滅,實在是讓人擔憂,這所謂的怪物仙姑,怕不是魔物重現修仙界!

去往鑄劍山的那些人中,更多的都是為那晚騰空而起霞光萬丈的鳳凰,鳳氏一族有秘密誰人不知,鳳凰會出現在鑄劍山定然事出有因,哪怕是等得到一根鳳凰羽,修為便能大有長進,如此好事,誰樂意讓旁人搶先?

於是此事越傳越廣,越傳越玄乎,名門正派一眼便知此中水深,而青雲宗對“女蘿”這個名字可一點都不陌生!

劍尊隕落,叛徒濯霜助女蘿逃走,眨眼一年過去,這一年裡,青雲宗始終暗地追捕,對方卻如石沉大海銷聲匿跡,極樂不夜城的殘酷殺戮震驚整個修仙界,那群瘋女人將極樂不夜城改為女兒城,各大門派遣人前去探查,儘數有去無回,纏繞在女兒城外的藤蔓詭異無比,能將修者殺死,並以其修為作為養料,繼續維持城外大陣,實在是蛇蠍心腸!

唯一為女兒城說話的隻有天鶴山,天鶴山的南宮少主幾次三番庇護女兒城,甚至帶頭與女兒城互通有無,向女兒城輸送大批丹藥,青雲宗對此十分不滿,數次警告都收效甚微。

如今又出了鑄劍宗這樁大事,足見此女果真是命中帶煞,注定要為修仙界帶來災禍!

從她到來,有多少人因她而死?此女不除,更大的禍事還在後頭!

隻是令青雲宗大尊者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正準備聯合各大門派對女蘿進行追捕,此女竟主動送上了門!

雖已過去一年,女蘿還鬨出這樣大的陣仗,但大尊者們並未將她放在心上,蓋因極樂不夜城儘是凡人男子,而鳳氏一族隻煉器不修仙,此女大約是從哪裡學了些歪門邪道,若是跟真正的修者對上,怕是不堪一擊。

鑄劍宗毀在此女手中不過是傳言,當不得真,且聽聞鑄劍宗有魔修出沒,派去探查的弟子遍訪了回到娘家的鑄劍宗女子,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比起是女蘿摧毀鑄劍宗屠殺鳳氏一族,名門正派的修者們更多的都認為是魔修所為。

倒是成就了此女威名,屬實可笑。

鑄劍宗的事著實鬨得太大,其他恩怨情仇先放到一旁,三千年裡產自鑄劍宗的神兵利刃無數,其中更有修者們擠破頭都要爭搶的聚靈鎖,如今鑄劍宗湮滅,無數宗門損失巨大,等同於許多人成道飛升的路被斬斷,這些人怎麼可能不將女蘿視為眼中刺肉中釘?

她的敵人,可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青雲宗最近上上下下都在談論此事,刑堂的衡魚女修自然有所耳聞,她在再三確認這傳聞中的“女蘿”便是師姐濯霜放走的那位凡人女子後,心中暗道不妙,可師姐被關押在思過峰的地下寒潭,又有大修者把守,以她的本事想要潛入無疑比登天還難。

可她得找個時間將此事告知師姐,衡魚為師姐感到不值!

放棄自己的前程助那女子逃走,那女子卻不思正道,墮落為魔殺人如麻,倘若師姐知曉此事,定然無比傷心失望,想到這裡,衡魚不由得感到猶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不應該告知師姐真相,也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呢?

師姐說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得想個辦法確認才行。

衡魚平日待在刑堂,很少去往彆處,青雲宗門規森嚴,弟子們不得擅離職守,因此她隻能多向外界打聽,所得回應皆與傳聞無異,這令衡魚無比絕望,難道上天注定師姐一番苦心要被辜負?若是如此,她恨不得那女子死在外頭,再不要出現!

無論怎樣打探消息,最終結果都一樣,衡魚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告知師姐,師姐受寒潭之刑已極為痛苦,若是連支撐她的希望也因此坍塌,師姐還能撐下去嗎?

最終,衡魚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她假裝生病,與一位剛進刑堂沒多久的師弟換了值,隨後用自己全部的積蓄悄悄下山買了一壇好酒,鎮守思過峰的三元之境大修者們每半個月輪一回,其中有一位嗜酒如命,好酒他喝,劣酒他也不嫌棄,偏偏酒量奇差,這一年衡魚每三個月去看一回濯霜,每次都笑容滿麵帶上美酒,再加上她嘴甜會說話,這位大修者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去。

又見衡魚前來,大修者醉醺醺地說:“衡魚啊,我若是記得不錯,這個季度,你已經來過一回了,可不能壞了規矩,回去吧。”

想進思過峰就隻能從此處過,衡魚之前已賄賂過對方一回,此人雖嗜酒,卻也頗有原則,想花言巧語哄騙,卻是不成。

衡魚笑著送上美酒,她知道自己想見師姐難如登天,因此她還做了另外一件事。

這壇子酒裡,她下了從藥峰偷來的藥。

果然,隻片刻功夫,大修者便徹底醉倒,衡魚迅速從他身上摸出令牌,飛快朝地下寒潭走去,在打開寒潭入口前,衡魚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師姐,我來看你啦!”

已受刑一年的濯霜此時雙眼已退化,隻朦朦朧朧看得見,聽到衡魚的聲音,她第一反應是擔心:“你怎麼又來了?這個季度你已經來過一回。”

衡魚笑著說:“師姐,我帶來了鑰匙,可以打開你的鎖鏈,這是我給你準備好的乾坤袋,你快逃吧,那位女蘿姑娘正在山下等你呢!”

“什麼?”

濯霜不敢置信,“你說……你說她來了?”

“是啊,可是大尊者們太厲害了,她不能進來,我就幫她送你出去,快走吧快走吧,不要浪費時間。”

衡魚實在是太著急了,濯霜很了解她,登時便發覺不對:“衡魚,你有事情瞞著我,是不是?”

衡魚窒了一下:“……我沒有,真的,我沒撒謊,女蘿姑娘就在山下,不信的話我帶你去見她!”

濯霜搖頭:“我與她雖相識時間短暫,可我知道,她若是回來,必定光明正大,決不會縮在山下等我去見……衡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突然急著要放我走?”

衡魚逼著自己不要露出異樣,可最終她還是哭出聲來:“師姐……你快走吧,再不走,大尊者們要處置你了!就因為你放走了女蘿!那人如今正在修仙界興風作浪,殺了無數凡人,還毀了鑄劍宗,鳳氏一族已儘數被殺,無一活口!”

女兒城與鑄劍宗鬨得太大了,已經不是能夠隱瞞的事,私自放走女蘿導致此等嚴重後果的濯霜也再次被要求處死,若非她鬼迷心竅背叛師門,怎會有今日之禍?那些無辜慘死的凡人,被屠殺的鳳氏一族,血債累累,濯霜應當負起責任!

否則衡魚不會鋌而走險偷盜令牌鑰匙,可她也知道,師姐若是知道真相,決不會走。

果不其然,濯霜搖頭:“我若走了,你便成了新的罪人,人固有一死,你不要擔心我,快回去吧。”

衡魚咬著嘴唇:“我不!我就要放你走!”她伸手來解刑具,被濯霜躲開,濯霜說:“我不會走的,即便你把我送到山下,我爬也會爬回來。”

衡魚承受不住,帶著哭腔道:“那你想怎樣?憑什麼呀……憑什麼!憑什麼你要為她死?她自己做了惡事,卻要你來替她負責,幫她償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濯霜聽師妹哭訴,居然輕輕笑了:“不會的。”

“……嗯?”

“女蘿,不會殺無辜之人。”

濯霜輕咳了一聲,依舊堅定,“那極樂不夜城是什麼樣的地方,你我心知肚明,那裡的每一個男人都是罪人,隻是你我位卑言輕,無能為力,隻得放任。”

“那鑄劍宗呢?鑄劍宗總不能也是這樣吧?”衡魚抹了把眼淚,“鳳氏一族樂善好施宅心仁厚,又是哪裡得罪了她?”

濯霜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女蘿一定是有原因才這樣做。”

衡魚聽了真是又急又氣,急師姐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氣師姐隻跟那女蘿認識數日,竟這樣信任對方,她實在看不出,那人到底哪裡特殊了!

“好了衡魚,快回去,彆當大修者發現……我還等著你再來看我呢。”

在濯霜百般催促下,衡魚不得不收起鑰匙,退出地下寒潭,大修者還沒醒,她把令牌鑰匙都放回去,清理了沒喝完的酒水,不留下一點痕跡,同時咬了咬牙,好,師姐不信,那她就親自去一趟女兒城,她要去問個究竟!

迄今為止,去了女兒城的修者沒一個能活著回來,此番若是她死在女兒城,師姐總該信了吧?!

醉意滔天的大修者醒來後,驚覺自己竟斷了片,立刻想到衡魚,他起身去地下寒潭檢查,發現濯霜仍舊被囚其中,令牌鑰匙也都在身上,卻不知衡魚出身刑堂,最為機靈,早悄悄將這兩樣物什的樣子拓下。

見無事發生,大修者又懶散地躺了回去,他的修為止步於三元,早已從青雲宗的權力中心被排除在外,因而隻能做這思過峰的鎮守修者,既然如此,隻要問責不到自己身上,其他有什麼重要?

人生不過大夢一場,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啊!

衡魚說乾就乾,她家中父母早已亡故,但姐姐還活著,年紀頗大,於是便準備以此為借口,謊稱姐姐重病,青雲宗雖教養嚴苛,卻對弟子們的人間親緣十分看重,務必要好聚好散,才能免生心魔。

誰知衡魚還沒來得及去找堂主,就發現刑堂眾弟子都在往外跑,她連忙攔住一位師兄詢問,師兄憤怒地說:“師妹,你不知道,那害得劍尊隕落的妖孽,竟來尋仇了!我等豈能放過她?這就要她血濺當場,為劍尊償命!”

衡魚瞠目結舌:“你、你是說,女蘿來了?!”

“正是,真是膽大包天,此時大尊者們已得知此事,今日必定叫她有來無回!”

衡魚原本還在心裡念叨著女蘿的壞,認為她害了師姐濯霜,可得知女蘿自投羅網,她心中又不由自主生出擔憂——明知道整個修仙界都被她攪的天翻地覆,人人意圖除她而後快,此女怎敢自投羅網?

新仇舊恨一起報,大尊者們決不會放過她的!她伸手來解刑具,被濯霜躲開,濯霜說:“我不會走的,即便你把我送到山下,我爬也會爬回來。”

衡魚承受不住,帶著哭腔道:“那你想怎樣?憑什麼呀……憑什麼!憑什麼你要為她死?她自己做了惡事,卻要你來替她負責,幫她償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濯霜聽師妹哭訴,居然輕輕笑了:“不會的。”

“……嗯?”

“女蘿,不會殺無辜之人。”

濯霜輕咳了一聲,依舊堅定,“那極樂不夜城是什麼樣的地方,你我心知肚明,那裡的每一個男人都是罪人,隻是你我位卑言輕,無能為力,隻得放任。”

“那鑄劍宗呢?鑄劍宗總不能也是這樣吧?”衡魚抹了把眼淚,“鳳氏一族樂善好施宅心仁厚,又是哪裡得罪了她?”

濯霜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女蘿一定是有原因才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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