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19173 字 7個月前

聽了斐斐的話,一位大尊者怒極反笑:“不怪你們?這些弟子哪個與你們有深仇大恨,值得你們下此毒手?”

斐斐用手指頭纏繞著頭發玩兒,依舊笑嘻嘻:“我們可是有言在先,隻要他們讓路,你們幾個糟老頭子出麵,大家就能相安無事,可他們不肯讓便罷,還要殺了我們,而你們幾個老家夥又不肯出,我實在是不明白,不殺他們,難道要和和氣氣坐下烹茶敘舊?”

“我青雲宗弟子鐵骨錚錚,爾等擅闖山門,他們若是退縮,便不配做我青雲宗弟子!”

斐斐嗯嗯兩聲:“是呢,所以他們現在全死啦!”

大尊者們地位崇高,修仙界哪有人敢這樣出言不遜,頓時被斐斐氣得七竅生煙,女蘿淡淡地說:“不反抗就不會死。”

玉宸大尊者冷笑:“你的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卻不許他們反抗?”

聞言,女蘿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不反抗就是死,原來這個道理你懂啊。”

怎麼到了她身上,立馬就開始雙標了?休明涉要殺她在先,她不老老實實引頸就戮就是大罪,她不心甘情願為劍尊死,就成了整個修仙界的罪人——女蘿不明白,休明涉的命怎地就比她的命尊貴。

斐斐與阿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吐舌頭拉眼皮做鬼臉,異口同聲:“臭不要臉!”

玉宸大尊者的臉色是青了紫了紅了白,精彩紛呈,女蘿也不想同他們廢話,她右手輕輕翻轉,化出經由鳳凰之火淬煉過後的藤劍,“閒雜人等,不想死便丟掉武器退開,今日我隻要這七人性命。”

大尊者們心中再度生出一股不祥之感,這種感覺與當初在主峰大殿上,見此女以藤刺刺入心臟時很相似,一個人倘若能對自己狠心如此,再來尋仇時,必然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雙手抱頭的衡魚悄咪咪往這邊看了一眼,現在她大約已確定那中間的黑衣女子便是女蘿,她想,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守峰的大修者全都被召喚至此,她偷偷去將師姐放了?師兄弟們死得死傷得傷,估計也沒有餘力再去巡視。

衡魚並不喜歡青雲宗,但她不會離開。

最先動的是一個內門弟子,方才他最先停手,因此得以幸存,此時什麼門派尊嚴君子意誌,在他腦子裡通通消失殆儘,他隻知道自己想活!他不想死!

女蘿話音剛落,他手上的劍便跌落在地,隨即倉皇後退,女蘿隻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給予眼神。

眾人見她言而有信,隻要丟了武器便可保命,一眾弟子紛紛將手中兵器丟掉,女蘿緩緩拾級而上,兩邊的人宛如避讓洪水猛獸,她緊緊盯著巫扶大尊者,對方一身白袍仙風道骨宛如神祇,按年紀自然已有上千歲,卻駐顏有術,但此時,女蘿隻想殺了他。

同時也殺死那個無能為力,隻能等待他人拯救的自己。

巫扶大尊者莫名被盯的有些發毛,麵上卻不曾表現出來,他質問女蘿:“不夜城血案,是否由你而起?”

玉宸大尊者朝巫扶大尊者看來,自不夜城改名叫女兒城後,從女兒城離開的天鶴山少主南宮音便正式向整個修仙界宣告不夜城為魔修控製,女兒城裡的女人們儘是受害者,呼籲各大門派不與女兒城敵對,天鶴山更是率先作則,為女兒城提供丹藥糧食等重要物資。

青雲宗本不介意賣個好給天鶴山,直到他們得知女兒城一事有女蘿參與其中,在巫扶大尊者的決策下,原本是要聯合各大門派圍剿討伐,誰知在這節骨眼上,鑄劍山鳳凰現世,聚靈鎖與諸多法器損毀,此事隻能暫時擱置,沒成想,他們一直追捕的人,竟主動送上門來了!

不夜城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也許一部分普通弟子不知,但作為青雲宗大尊者,他們對此了若指掌。

可那又怎樣呢?

雖然他們正直、公正、無私,雖然他們願意為了捍衛尊嚴與名譽奉獻生命,雖然他們一心求道渴望成仙——但以此來要求他們去憐憫女人,不是太多餘了嗎?

千萬年來,修仙界與人間界的女人們過著相同的日子,在出生前,被許願是男孩,在出生後,麵臨生而為女被溺死、被火燒、被丟棄的命運,在成長的過程中,受到規訓與教化,最後成為一個男人或是多個男人的母親,這就是最被接受的歸宿。

女蘿時常覺得,倘若女人無法生下男胎,那麼她們大概也是不被男人們所需要的。

聖人先賢滿口道德仁義,張嘴忠君愛國,什麼大道理都懂,偏偏看不見女人苦難,偏偏不覺得女人也需要讀書,偏偏不拯救女人,那麼隻有一個解釋,這就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跳脫出框架的女人會被當作惡鬼,會被沉潭,被浸豬籠。頭發短的,不愛打扮的,不穿裙子的,高大的強壯的有野心的攻擊性的睚眥必報的——這些異類的,不再溫順麻木的女人,男人得而誅之,就連清晨打鳴的母雞,都會被立刻剁頭吃肉。

越是強大越是清醒,越是清醒越是敏感,越是敏感就越是痛苦。

明知不夜城是怎麼回事,還逼著要女蘿承認,一定要為她羅織罪名,以審判者的姿態將她斬殺,這才是正義,這才算公道,這叫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女蘿說:“是由你而起。”

巫扶大尊者怒道:“一派胡言!”

斐斐笑話道:“我姐姐是罪人就是理所應當,你是罪人就一派胡言,像你這種老家夥,怎麼不來道雷把你劈死啊!我看老天真是瞎了——”

話沒說完,萬裡晴空忽地當頭響起一聲炸雷,將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斐斐嚇得夠嗆,這一道怒雷直衝雲霄,巫扶大尊者躲閃不及,正正好被劈在頭頂!

“哇……!”斐斐瞪大眼睛,“老天真的顯靈啦!”

原本在邊上玩耍的九霄忽地激動吼叫,小翅膀撲閃撲閃,斐斐好奇看去,小幼崽隻有在被疾風舔毛還有跟姐姐撒嬌時才有這樣的小奶音,黏唧唧的。

卻見空中巨雷一聲接一聲轟隆炸開!雷電所到之處,地麵崩裂建築倒塌汙穢拔除,一聲震撼人心的獸吼傳來,眾人不由得抬起頭去,才發現雲巔之上,竟有一頭無比強悍的飛翼重影豹!

雷電正是它召喚而來,劈的七位大尊者狼狽不已。

女蘿終於露出了自踏入青雲宗後便不曾有的笑容,“雷祖,你來啦。”

雷祖自雲端落地,九霄飛到母親身上便是又滾又舔,小翅膀撲棱棱無比歡快,雷祖則走到女蘿麵前,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她,舔了舔她的臉頰,又扭過頭去舔舔阿刃,隨後同疾風互相纏頸親近,最後才把視線停住在斐斐臉上。

已成功突破的雷祖外形較從前略有些變化,身上的黑色圓形斑點皮毛略淡了些,金色的底毛更加茂密,眼睛則是黑金色,翅膀更大、更有力,一看便不是普通妖獸。

斐斐知道這肯定是姐姐說過的雷祖,她緊張地雙手貼在身側,生怕得不到雷祖喜歡,殊不知比起溫柔可愛的人類女性,雌性妖獸們更欣賞她這種凶悍要強的女人,於是雷祖也舔了舔斐斐的臉蛋,厚厚的倒刺劃過臉頰,有點點疼,但斐斐根本不在意,她知道自己被認可了,被姐姐在修仙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夥伴認可了!

雷祖的到來令女蘿如虎添翼,但對青雲宗顯然十分不利,這頭飛翼重影豹與此前見過的截然不同,令人心生不安。十幾道驚雷劈下,大尊者們雖不願承認、不想相信,也深刻意識到,女蘿的修為遠超他們。

她身邊那兩個女人便足夠厲害,再加上這三隻各有千秋的強大妖獸——短短一年,隻是一年,這凡人女子究竟為何能有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巫扶大尊者終於知道害怕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驚覺自己軟弱,又逼迫自己停下。

“你後退了。”

女蘿注意到了他的腳步,問他,“你為何後退?你怎麼不坐在大殿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我,為我定罪?”

“你怕了嗎?”

“妖女!休得胡言!”

巫扶大尊者怒斥女蘿,“你先是在不夜城屠戮凡人,又摧毀鑄劍山,害得鳳氏一族滅絕,如今竟還不思悔改,你——”

“你說少了。”

女蘿從容打斷了巫扶大尊者的話,“今日過去,興許可以再加上個血洗青雲宗。”

她表情平靜語氣淡漠,怎麼看怎麼和氣,除了身形,與當初被抓來青雲宗無甚區彆,然這句話卻令青雲宗眾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她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說大話,今日她上門就是為了尋仇。

“大家,多謝你們陪我前來,又為我出氣,但這幾個人,我要親自殺。”

碧綠的藤劍在陽光下折射出血紅的光芒,一閃即過,斐斐與阿刃原地不動,靜靜地目送女蘿拾級而上,她眼中隻有巫扶,那種命運被操縱的絕望與無力,女蘿再不想嘗到第二回,不殺此人,她心難安。

巫扶大尊者心知肚明,今日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可惜他輩分太高,地位也太高,經年累月的唯我獨尊,已令他喪失了背水一戰的魄力。

此時已無人再敢上前阻攔,甚至連那幾個愛口頭給人問罪的男修都三緘其口,恨不得當場變成啞巴,才不至於惹火上身。

巫扶大尊者怒喝一聲,召出本名法器,是一麵雪白招魂幡,瞬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四周陰風陣陣,鬼號不止,無數惡鬼向女蘿迎麵撲來!

女蘿歪了下頭,“憑什麼你們有魂魄?”

她原地轉身,劃出一道劍光!衣袂飛起間,劍光引出金紅色的鳳凰火焰,將迎麵而來的惡鬼儘數燒了個乾淨!

就連巫扶大尊者手中的招魂幡,都被血藤奪走,遞到了女蘿麵前。

陰雲眨眼間散去,當著巫扶大尊者的麵,女蘿將招魂幡燒成灰燼,孤零零的杆子被她丟到地上,隨意抬腳,踏為齏粉。

這招魂幡乃是巫扶大尊者本命法器,一旦摧毀,對他本人亦有傷害,隻見他麵如金紙,口噴鮮血,竟是沒有倒下,而是愈發震怒,女蘿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他,他抬手便是一掌,女蘿偏頭避開,身後一個小山頭,竟被這掌風切斷了!

斐斐一時情急,險些要衝上去,被疾風用尾巴圈住,當車飛在半空說:“阿蘿的仇人,叫阿蘿自己殺。”

女蘿回頭看向那被夷平的小山頭,又看向巫扶,若有所思,巫扶大尊者緊接數掌襲來,她提劍抵擋,輕鬆破開掌風,將巫扶大尊者的十指齊掌削斷!血藤拔地而起,以閃電之速鎖住巫扶大尊者的脖頸,隨後女蘿毫不猶豫刺穿了他的心口!

攝魂鈴雖已不在,卻有金蓮可吞萬物,巫扶大尊者的魂魄尚未來得及逃走,便被突然出現的金蓮一口咬住吞下。

蓮花聖潔美麗,即便吞噬靈魂,依舊溫順無害。

她下手毫不留情,剩下六位大尊者也明白,今日之事不得善了,彼此間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分彆飛身而起,位於女蘿左右六處方位,祭出本命法器,法器擊在半空彼此連結,宛如牢籠將女蘿罩入其中。

一位還存活的守峰人見狀,得意大笑道:“妖女!這可是大尊者們的七殺誅魔陣!威力非同小可,隻要你身處陣法之中,便休想逃走!”

阿刃立刻就要上前幫忙,卻被雷祖阻止,雌性妖獸們靜靜地望著女蘿,黑衣黑發被山風吹拂而起,人卻如磐石堅定不移,它們知道,阿蘿比誰都強大。

不能去幫忙,斐斐總能說話,她大叫:“什麼七殺誅魔陣!這麼厲害的東西怎麼不早點使出來,非要等弟子死傷,你們的麵子地位難道比門中弟子的命還重要?而且,六個人,算什麼七殺誅魔陣?少吹牛了!我看你們弱得很,識相的趕緊自己抹了脖子,彆臟我姐姐的手!”

“……是啊,大尊者這樣厲害,怎地非要等死了這麼多人,才肯出手?”

一位女修輕聲說著,她身邊另一位女修迅速捂住她的嘴,衝她搖頭,示意不可多言。

沒有巫扶的七殺誅魔陣,根本奈何不了女蘿,六位大尊者齊齊發出一聲怒喝,誅魔陣由外而內迅速收攏,掠過地麵時,竟連土石花草都被絞碎!可想而知一旦打到人身上,得是何等可怕!

誅魔陣擋住了被罩在陣中的女蘿,斐斐與阿刃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隻見散發著白光的誅魔陣中,一道綠紅相間的光芒瞬間將其穿透,白色誅魔陣應聲而破,六位大尊者墜地,吐血不止。

毫發無損的女蘿依舊站在原地,她眉心的三顆紅痣愈發鮮豔,身上殺氣震天,有那麼一瞬間,阿刃甚至有些不敢認。

女蘿以劍指向六位大尊者:“我要你們跪下,向我賠罪。”

一位大尊者擰著脖子道:“士可殺不可辱!”

女蘿眼都不眨地了結了他,語氣漸漸溫和:“跪下。”

是生還是死?

死了固然能夠保全清名,可千年修行毀於一旦,離飛升隻差最後一步,誰能甘心?

第一位大尊者跪下,第二位緩緩跟住,接著就是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最後一位,便是玉宸大尊者。

斐斐笑逐顏開,“早這樣不就好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我宣布你們很有男人氣概!”

可隨後,女蘿便斬殺了一位大尊者,她麵容冰冷毫無感情,如同砍瓜切菜,眾人都被她這副模樣嚇到,就連雷祖也不解地朝疾風看去。

雖說殺了仇人是理所當然,可阿蘿的狀態,是否有些異樣?

終於輪到玉宸大尊者,對方跪在地上,已是瑟瑟發抖冷汗涔涔,女蘿舉起劍,結果打斜裡突然撲出一位女修,她看起來被嚇壞了,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卻還是結巴著護住玉宸大尊者:“不、不行!你不能殺他!他,他是濯霜師姐的,濯霜師姐的師、師父!你不能,不能殺他!”

濯霜……

這個名字出現在女蘿腦海中,她那冰冷的目光終於有了絲絲鬆動,她想起來了,自己並非單純為報仇而來,還要見濯霜:“你是誰?”

“我,我叫衡魚,是刑堂弟子。”

此時衡魚對女蘿已是畏懼至極,她眼神躲閃,不敢正視女蘿,心中正瘋狂大叫: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我真的不想管玉宸大尊者的死活!

可她又不能不管,濯霜師姐對自己多有照拂,剛才兩方交戰她便渾水摸魚,決不能再眼睜睜看著玉宸大尊者被殺。

於是她努力乖巧地對女蘿說:“濯霜師姐私自放、放你逃走後,向大尊者認罪,因而被廢去修為,以散神鞭鞭笞五百,囚於思過峰地下寒潭……你、你要是殺了玉宸大尊者,師姐肯定,肯定會傷心的!”

衡魚壯著膽子說完,緊張地盯著女蘿,女蘿微怔,隨即緩緩收起了劍,轉過身去,不知為何,衡魚自她背影中,看見了無儘陰鬱。阿蘿比誰都強大。

不能去幫忙,斐斐總能說話,她大叫:“什麼七殺誅魔陣!這麼厲害的東西怎麼不早點使出來,非要等弟子死傷,你們的麵子地位難道比門中弟子的命還重要?而且,六個人,算什麼七殺誅魔陣?少吹牛了!我看你們弱得很,識相的趕緊自己抹了脖子,彆臟我姐姐的手!”

“……是啊,大尊者這樣厲害,怎地非要等死了這麼多人,才肯出手?”

一位女修輕聲說著,她身邊另一位女修迅速捂住她的嘴,衝她搖頭,示意不可多言。

沒有巫扶的七殺誅魔陣,根本奈何不了女蘿,六位大尊者齊齊發出一聲怒喝,誅魔陣由外而內迅速收攏,掠過地麵時,竟連土石花草都被絞碎!可想而知一旦打到人身上,得是何等可怕!

誅魔陣擋住了被罩在陣中的女蘿,斐斐與阿刃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隻見散發著白光的誅魔陣中,一道綠紅相間的光芒瞬間將其穿透,白色誅魔陣應聲而破,六位大尊者墜地,吐血不止。

毫發無損的女蘿依舊站在原地,她眉心的三顆紅痣愈發鮮豔,身上殺氣震天,有那麼一瞬間,阿刃甚至有些不敢認。

女蘿以劍指向六位大尊者:“我要你們跪下,向我賠罪。”

一位大尊者擰著脖子道:“士可殺不可辱!”

女蘿眼都不眨地了結了他,語氣漸漸溫和:“跪下。”

是生還是死?

死了固然能夠保全清名,可千年修行毀於一旦,離飛升隻差最後一步,誰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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