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望05(1 / 2)

“江望,我和你說,不能他們說什麼你就買什麼...”陸梨壓低聲音,湊在江望耳朵邊上嘀嘀咕咕,手緊緊攥著塑料袋,藥和溫度計隨她的動作在袋子裡晃動。

江望微微彆開頭:“陸梨,離我遠一點。”

他捂住嘴輕咳一聲。

陸梨瞅他,心想,剛剛抱你的時候倒是不讓我離你遠一點。不過這會兒江望在生病,她也不計較,道:“今天我做飯,你就乖乖躺著。”

江望沉默著,對她做飯這件事持保留意見。

西區是個小地方,樓裡誰家吵點雞零狗碎的事,整棟樓都能聽見。不出一晚,就能傳遍整個西區,各家各戶就指著這點談資,以打發閒時時光。

這樣小的地方,擋不住他人窺伺的目光。

自江望貼了租房廣告,就有人悄摸關注著,所以在廣告被扯下的當天,江望家住了個女孩的事就傳遍了。江望說是親戚家的妹妹,這話出去竟也沒有人懷疑,實在是這兩個孩子生得太好,惹人疼。

“梨梨又來和哥哥買菜啊?”

“新年好啊,梨梨。”

“……”

“叔叔、阿姨,新年好。”

陸梨走了一路,也招呼了一路,兜裡被塞了好些糖果和零食。等經過水果攤,兩人又被攔下來。

水果攤的叔叔眉眼帶笑,麥色粗糙的手拿著一把脆棗,聲音沉沉的,卻放得柔和:“梨梨,吃棗子。”

陸梨下意識伸手,扯住江望的衣擺,甚至不自覺地往他身後躲。待看攤主手裡的棗,才慢吞吞伸出兩隻小手去接:“謝謝叔叔。”

攤主笑意更深:“誒,梨梨乖。快和哥哥回去,外頭冷。”

陸梨點頭:“好。”

這些天,陸梨在這裡遇到的都是好人。

他們對著江望更小心點,以前覺著孩子心思敏感,都束手束腳,現在都一股腦往陸梨懷裡塞。這小丫頭生得雪玉可愛,不似江望般疏離。

江望瞥了眼陸梨,這小傻子一路都捧著這把棗子。

今天上樓,陸梨走得比平常慢一些,每到一層都停下來,左看看左看看,家家戶戶都貼著嶄新的福字和對聯。她抿唇,轉頭問:“江望,我們家有新對聯嗎?”

我們家?

江望滯了一瞬,上前一步,拎著她的帽子示意她先上樓:“不知道,去找找。”

陸梨邁著小短腿就開始往上跑,跑幾步回頭看他一眼,道:“江望!年三十小朋友都要穿新衣服的,你也要穿新衣服。”

江望跟在她身後,抬眼看她:“我沒有新衣服。”

陸梨眨眨眼:“你有!”

五分鐘後。

江望垂眸,鋪在床上的羽絨服嶄新、漂亮。

和陸梨身上那件款式一樣,看起來柔軟又溫暖,隻不過顏色不同,這件是黑色的,她的是白色。

陸梨小心翼翼地瞧著江望的神情,心裡還有些忐忑:他不會拒絕第一百次吧?

須臾之後,小少年伸手將羽絨服納入懷裡,低聲道:“謝謝。”

陸梨頓時鬆了口氣,重新綻開笑容,立馬往外跑:“那你試試,我去給你泡藥!”

江望側頭,看著她的背影,手裡緊攥著柔軟的布料,久久未動。

這件羽絨服,他見過數次,是LILI準備送給他的新年禮物。江蓮從不許他收彆人的禮物,所以他拒絕了很多次。不想,如今卻又看到了它。

江望想,他找到LiLi了,她存在於這世界上。

.

這一天,江望被陸梨勒令不準動。

午飯後,他吃了藥,困意湧上來,沾床就睡著了。

等江望再醒來,已是傍晚。

樓下大人們的念叨聲清晰無比,把孩子抓們回去吃飯。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混在其中,震走他混沌的思緒。

江望緩緩舒了口氣,熱度已經退去。

他側頭打量著自己原本的房間,房間整潔乾淨,床上沒有玩具和娃娃。

除了有點傻之外,陸梨的確不像是個六歲的孩子。她做事井井有條,不哭鬨、不挑食,乖巧懂事。不能更好養了。

江望收回視線,起身穿上新衣服。

他像是被羽毛包裹住了,軟綿綿的。

客廳,老舊的燈泡發出沉悶微弱的光。。

陸梨坐在小矮凳上,拿著小勺子,把餡料癱在麵皮上,兩團棉花似的小手動了動,一隻圓滾滾的餃子就出現在她手裡。

江望站在門口,凝視著陸梨,黑眸裡思緒浮沉。

她是人類嗎?

“陸梨,臉上沾麵粉了。”

小少年微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陸梨“蹭”的一下抬頭,水潤的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還難受嗎?頭疼不疼?聽聲音好像好點了。”

江望和她對視一眼:“不難受了。”

他去洗了手,另搬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隨口問:“陸梨,你是不是隻會包餃子?中午的麵又少放了鹽。”

陸梨:“......嗯,隻會包餃子。”

從小,宋明月就舍不得她進廚房,最多隻放她進去洗菜削皮。包餃子是過年的時候,她硬要學的,這事也不難,宋明月卻很高興。

江望拿過麵皮,動作熟練:“和你媽媽學的?”

陸梨垂下眼,小聲應:“嗯,她說我包得好。”

聽到陸梨的話,江望手裡的動作頓住。

小丫頭將情緒藏得很好。

江望卻敏銳,他這樣的人在這種地方生活,靠得就是直覺。

他伸手,用手背擦去陸梨臉上的麵粉:“嗯,包得很好,夠了,吃不完。想吃蒸的還是煮的?”

陸梨應:“蒸的。”

“知道了,去洗臉。”說完江望就拿著餃子去了廚房。

陸梨出神地瞧著江望的背影。

江望比她想的成熟許多,她六歲的時候在乾什麼?

漫長的記憶湧上來。

陸梨想起來了,她常躲在櫃子哭。每次陸長青喝醉酒,宋明月就會把她藏到櫃子裡叫她捂住耳朵。

“陸梨。”

江望停住動作,出聲喊她。

陸梨猛地回過神來,急急地起身:“我去洗臉。”

江望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身影消失。

洗完臉,陸梨也沒閒著,去隔壁房間抱了江望的被子。她身量小,力氣也不大,抱一床被子幾乎漲紅了臉,還好江望的被子小。

江望房間,床上鋪著整整齊齊的兩床被子。

一大一小。江望蓋的小被子,她蓋的是大被子。

陸梨偷偷跑到門口,往廚房看了一眼,見江望沒注意,便趁機溜回去給他換了一床被芯。這是她的小莊園特產,特彆暖和。

做完這些,陸梨去客廳找對聯,但翻了好久都沒找到。

她皺著眉想了半天,扒拉出一張紙,問江望:“江望,家裡有紅色和黑色的筆嗎?”

江望關上火,應道:“我書包裡有蠟筆。”

陸梨找到蠟筆後,特地拿了那張舊的福字,對著寫。潔白的紙上劃出長長的痕跡,紅色將空白填滿,換了黑色照著寫字。

寫完後陸梨打量著,字歪歪扭扭的,很符合她的人設。

江望盛好餃子,剛想喊人就不見了陸梨的身影。

門半掩著,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他蹙眉,放下盤子往外走,出聲喊:“陸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