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望25(1 / 2)

一小時後。

等幾個孩子洗過澡、收拾好了, 出來就看見崇英和一中的老師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們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岑歲和江淺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 甚至蓋過了幾個老師的討論聲。趙之月忍無可忍, 側頭飛過來一個眼刀:“安靜點!”

岑歲和江淺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江深齜牙咧嘴,揉著臉頰,心想:江望這小子, 看著挺瘦, 怎麼勁那麼大。

“江望。哪裡受傷了嗎?”陸梨第一次見江望打架,憂心忡忡地地盯著他瞧, “臉上沒傷,身上有嗎?手疼嗎?”

江望搖頭, 捉住在臉上亂摸的手, 語氣很輕:“沒有, 他沒打到我。”

陸梨不太信,悄悄看了眼江深, 壓低聲音道:“我聽堂哥說, 江深經常乾壞事。你從小那麼乖, 還一直被他們欺負,你是不是怕你奶奶罵你才不說?”

江望沉默片刻, 忽然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他垂下眼瞼, 低聲道:“好像肚子有點疼。”

“肚子疼?!”

陸梨下意識想去摸江望的肚子。

江望手快將她攔住:“回家再看。”

現在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自尊心強的時候,陸梨很理解, 默默收回手, 道:“下午我們回家去。這兩天和老師請假, 我去和小叔說。”

不一會兒, 老師們商量完畢,打算先叫家長。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壓著他們去吃飯。

秋日裡風大,陸梨下了水,又剛洗澡完,即便披著江望的外套還是覺著冷。她悄悄縮了縮手指,和岑歲小聲說話:“歲歲,你爸爸媽媽凶嗎?”

岑歲感受著陸梨掌心的溫度,不悅道:“你手好涼,很冷嗎?”

說完才回答陸梨的問題:“我爸媽忙得過年都不見人,肯定是我哥來。”

這些年,陸梨確實沒見過岑歲的父母。

陸梨搖搖腦袋,應:“就一點點冷。你哥哥對你很好,應該不會凶你。歲歲,今天是不是嚇到了?”

岑歲嘟囔著道:“才沒有,我可是小魔女,天不怕地不怕。”

話雖這樣說,岑歲還是很誠實地往陸梨身邊縮去,小聲道:“下次你不要一個人來找我,好歹叫上江望,他不是你的尾巴嗎,怎麼沒跟來?”

陸梨道:“他被喊去打籃球了。我和你說過好多次,不能和陌生人走的。”

說到這裡,岑歲又瞪一眼雙胞胎:“我哪兒知道他們使詐,沒有下一次了。說起來,江望你...咦,江望呢?梨梨,江望不見了。”

不見的江望直到她們到了食堂才出現。

陸梨還沒來得及問,手裡就被塞了一個迷你的熱水袋,手心被暖意包圍。她詫異地側頭看去:“你去哪裡買的?”

先前聽看台上的女孩們說,這裡的便利店沒有賣熱水袋的。

江望頓了頓,道:“和彆人買的。”

岑歲敏銳地豎起耳朵:“彆人?女孩?加微信了?”

聞言,陸梨也好奇看向江望。

江望垂眸和陸梨對視,她水亮的眸裡除了好奇便沒有其他情緒,他移開眼,道:“吃飯。”

江望不肯說的事,誰都問不出來。

但這餐飯終究沒能好好吃完,因為江堯來了。

“梨梨!梨梨呢?!”

江堯像頭暴怒的小獅子,急吼吼地從食堂門口跑進來,恨不得嚷嚷地讓整幢樓都聽見。待找到了陸梨,那雙怒氣衝衝的眼又頓時變成了狗狗眼。

“梨梨,怎麼還掉下泳池了?嗆著了嗎?”

江堯眼睛紅紅地看著陸梨。

先前江堯比賽,等比完了沒見著陸梨還有點失落,但也就一會兒就蹦躂著去找林青喻了。他在籃球場看了會兒球,林青喻打完見著他還有點詫異。

正巧,也是這會兒,遊泳館有人落水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江堯這下才知道陸梨出事了。

陸梨瞧著蹲在她身前著急的江堯,忙解釋道:“堂哥,我沒落水。是歲歲被推下水了,我下去救她。我沒事,歲歲嚇著了。”

“岑歲?”江堯後知後覺地去找岑歲,看到少女的冷眼不由卡了下殼,但還是禮貌地地問了句,“你沒事吧?誰推你下水的?”

這話才說完,江堯就想起早上岑歲乾的缺心眼的事,問:“江深和江淺?”

岑歲輕哼一聲,沒應聲。

“江堯,你彆多管閒事。”

江深和江淺也在食堂,江堯嚷嚷地那麼大聲誰都聽見了。

雙胞胎倒是不討厭江堯,但也沒多喜歡就是了,畢竟不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他們雖然姓江,但江西音沒離婚前都是生活在父親那邊。再加上,江南蔚結婚後就搬出了江家,他們和江堯平日裡確實沒什麼交集。

江堯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聽這雙胞胎說話更來氣了:“我多管閒事?你們小時候怎麼欺負...怎麼欺負人的都當我忘了?”

“這事可不是我起的頭。”

江淺朝江堯翻了個白眼。

岑歲一聽就不樂意了:“誰先在音樂節找事的?我起的頭?和你有關係的是江望,彆什麼事都衝陸梨去。人陸梨認識你嗎?”

江堯一愣,看向江淺:“音樂節你還欺負梨梨了?”

眼看又要吵起來,

幾個老師趕緊喊停。

這頓午飯就在兵荒馬亂中過去。

幾個家長也是在這時候趕到的,江西音和岑歲的哥哥先到。江南蔚來得慢一點,但出於陸梨和江望意料的是裴讓也來了。

陸梨一見裴讓就知道這事得鬨到江家去。

果然,江南蔚進門後誰也沒找,直接走向陸梨。他俯身,心疼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輕聲問:“梨梨,先跟裴叔叔回家好不好?晚上小叔來接你吃飯。”

他頓了頓,又看了眼江望,道:“我們給哥哥慶祝生日。”

陸梨不安地抿了抿唇,道:“小叔,哥哥他、他...”

她憋了半天,忽然憋出一句:“哥哥沒打人。”

江南蔚一愣,隨即摸摸陸梨的腦袋,道:“小叔知道了。梨梨說沒有就沒有。”

江望:“......”

江深:“?”

岑歲目瞪口呆:她的小可愛還會說謊了?

但最終,陸梨還是先跟著裴讓走了。

走的時候,小丫頭一步三回頭,江望差點在她的眼神中妥協,想直接認下跟她回去。但陸梨曾說過,以後,他們要欺負回來。

江望攥緊了拳,就這一瞬的遲疑,他就再次踏入了江家的旋渦。

.

江家。

老太太拄著拐杖,冷瞧著底下這亂糟糟的一大家子。

老爺子背著手,吹著口哨,漫不經心地逗著他的鳥兒玩,時不時用餘光偷瞄一眼江望。他上次見這小子還是元宵,那乖丫頭和他一塊兒過來送了湯圓。

瞧著長高了不少,也沒受傷。挺好。

老爺子不欲管這扯不清閒事,轉頭溜了。

江淺正環著胸、昂著下巴,說著一早上發生的事。

江西音氣紅了臉,捧著兒子的臉左看右看,壓低聲音道:“第二次了,又被江望打!你丟不丟人!”

江深掙開江西音的手,悶聲道:“被打就被打了,丟什麼人。小時候我先打他的。而且,媽,小時候是你讓我去欺負江望的。”

江西音抬手拍了下這死孩子的背:“叭叭叭,就你能說!”

對江望這個弟弟,江深實在沒什麼感覺。

若說小時候,可能抱著點江望可能會搶走他東西的想法欺負他,但江望走後,江深幾乎要忘記這個人了。

想到這兒,江深抬眸看向江淺,她似乎挺喜歡這個弟弟的。

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為江淺。

最邊上。

江南蔚其實已經從老師那兒了解了來龍去脈,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隻有四個孩子知道。遊泳館內沒有監控,他們無處可查。

他瞥了眼身邊的少年。

這孩子,小小年紀,看起來就跟從山間哪座廟裡回來似的,看起來無欲無求,也沒什麼情緒。要不是還有陸梨,他實在懷疑江望隨時會遁入空門。

江南蔚壓低聲音道:“江望,一會兒你不用說話,有小叔在。我答應了梨梨,把你好好的送回去。晚上我們...”

“小叔。”江望打斷了江南蔚的話,漆黑的眼對上男人溫和的眼神,“我打人了,我先動手打的江深。”

江南蔚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比個了噤聲的姿勢。他道:“梨梨說你沒打,你就沒打。”

江望:“......”

他收回視線,明白了江南蔚的意思。

既然陸梨想要這樣的結局,他們就給她這樣的結局。

江望安靜地垂著眸,心緒已不如剛才那般平靜。江南蔚和江堯至始至終都沒放棄和他搶妹妹,以後或許還有更多人。

“就這樣,江望打了哥哥。還有,他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妹妹還揪斷了我的頭發。果然,沒教養的人就喜歡和沒教養的人一起玩...”

江淺說這話的時候,斜眼看向江望。

果然,原本一點兒反應沒有的少年聽到這裡忽然抬眸看向了她。那眼神和泳池邊時如出一轍。

江淺從小就是聰明孩子,她向來知道做什麼才能讓一個人痛。既然江望感受不到痛,她就欺負陸梨,這樣才能傷害到江望。

江南蔚瞧著江淺,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一時分不清她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愛,還是單純地討厭江望這個弟弟,小姑娘的心思很難猜。

江南蔚聽著江淺把話說完,道:“淺淺,你...”

“南蔚。”老太太杵了杵拐杖,精明的眼掃向小兒子,“讓孩子自己說。”

說著老太太看向江望,眼神冷漠。

自從那年江北心帶走江望,她內心唯一的那丁點憐憫也隨之散去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孫子不但沒留下她兒子,反而將她兒子越推越遠。

江望略微思索,問:“江淺,岑歲為什麼捉弄你?”

江淺瞪大眼睛,不滿道:“江望,我是你姐姐,不許你喊我名字!”

江望平靜道:“我爸說過,我和江家沒什麼關係,隻是他的孩子。”

一聽這話,老太太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隻覺得血壓又要飆升。今天這出事她是不想管了,她打斷兩個孩子:“這事我懶得管,去找你們爺爺。”

“媽!”江西音不滿,“誰不知道爸偏心啊!”

老太太睨了女兒一眼:“偏心?你也離家出走試試,看看你爸會不會去抓你。”

江西音:“......”

於是,企圖溜走的老爺子又被捉了回來。

老爺子愁眉苦臉,眼珠轉了轉,看看女兒又看看兒子,又看看他幾個小孫孫,道:“說到哪兒了?你們繼續說,不用管爺爺。”

江淺嘴一張就開始告狀:“爺爺,江望還不叫我姐姐!”

老爺子擺擺手:“江堯也不叫,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決。”

江淺氣悶,委屈地去找江西音,嘴裡還喃喃著:“我是姐姐...”

江西音翻白眼,這還不偏心!

老爺子本來不打算摻和,可一看女兒這眼神就知道她又在心裡編排他了。

他輕哼一聲,道:“江淺,你剛剛問,江望為什麼不叫你姐姐?”

江淺悶悶的:“嗯。”

老爺子問:“你是姐姐,江深是哥哥,江望比你們小,是弟弟。爺爺呢,從來不要求你們非得讓著弟弟,但小時候,是不是你和江深先欺負的江望?”

江淺下意識想去看江西音,結果被擰了下胳膊。

她不情不願地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