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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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郎雖然看上去是個文弱書生,其實卻是個會武功的,扛著一個大活人,還能一路飛掠,避開路上的行人,直衝城南角而去。

汴河自南向北橫穿汴京城,城南自然為上遊,而城北為下遊,展白二人悄悄跟在顧玉郎後頭,一路進了一個廢棄的園子,而這廢棄的荒園正坐落在汴河的上遊。

展昭與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此處,應該就是吳瓊被害的現場了。

那顧玉郎把齊月帶到這裡之後,就把她一把扔到了地上,齊月扔在昏迷之中,顧玉郎取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毫不憐香惜玉的往齊月那麼一潑,齊月冷得一個哆嗦,慢慢地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她一下子還沒有理解自己的處境,雙眼之中滿是茫然。直到想起昏迷前最後的畫麵,她的瞳孔驟然縮小,一聲尖叫破喉而出。

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可這荒園之中,除了如鬼影一般颯颯作響的樹影,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顧玉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這笑聲既愉悅、又享受,可是齊月聽到這笑聲之後,渾身的寒毛都顫栗起來。

顧玉郎手上把玩著一把匕首,漫不經心地對齊月說:“月兒,咱們二人遊戲一番如何?”

齊月嚇得涕泗橫流:“玉郎!玉郎!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不、月兒、月兒什麼都能給你,真的……真的……”

顧玉郎置若罔聞:“這園子很大,月兒快跑,最好能跑得過某,要不然的話,某就要用這把刀子來懲罰月兒了。”

齊月仍流著眼淚懇求顧玉郎,顧玉郎隻是用一種像看畜生一樣的眼神冷冷地看著齊月,然後忽然湊上前來,一刀紮到了齊月的手背上!

齊月殺豬一般的慘叫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躲在暗處看了,展昭本想找到顧玉郎的殺人意圖之後就將他擒住,白玉堂卻說可以再等等,看看這顧玉郎究竟是怎麼殺人的,隻要在緊要關頭攔下他不殺齊月就是了。

——白玉堂厭惡狼心狗肺的齊月,所以他雖然不會讓她死在這裡,卻也不想讓她得救的太快。

意外的是,展昭隻皺了皺眉、抿了抿嘴,卻也沒有反對他的做法。

而那顧玉郎,他一刀紮穿了齊月的手背,臉上居然還保持著那種輕鬆的、愜意的笑容,他慢慢地把匕首抽|出來,在齊月的臉上抹淨了匕首上的血,這才說道:“月兒,聽話,快跑。”

齊月的下巴和嘴唇都在顫抖,她哭喊著慘叫,在極度的求生欲之下踉蹌地奔了出去。

而顧玉郎哼著曲兒,不緊不慢地跟在齊月背後,齊月用儘力氣的跑,時不時地向後看。

顧玉郎的心眼十分的壞,他故意不見蹤影,讓齊月以為自己已經逃出生天,然後忽然出現在了齊月的麵前,哈哈大笑著一腳把她踹倒在地,哼著曲兒輕輕道:“月兒怎麼不拚命跑?你被某抓住可是要吃匕首的。”

說著,他就朝齊月的胳膊上劃了一道。

齊月肝膽俱裂,趕緊又跑。可是她一個文弱的小姐,如何跑得過會武的顧玉郎?

顧玉郎分明就是為了殺人取樂!他不一刀了結了齊月,反倒是像貓抓老鼠一樣反複抓反複放,為的就是把齊月耗得精疲力竭,等他沒了興趣之後,齊月身上的傷口應該也已經可以多到讓她失血而死了吧。

齊月在奔逃之中,恍惚之間想到:吳瓊是不是就是這樣死的?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顧玉郎悠閒的聲音從後麵響起:“那吳瓊長的太普通,殺起來著實沒趣兒的很,某幾刀就了結了她……你可不一樣,月兒,你這樣的美人兒,某要是不陪你多遊戲一番,豈不辜負你這閉月羞花的美貌?”

齊月聽到這話之後瞬間崩潰,眼淚糊滿了整個麵龐,拚命尖叫道:“憑什麼!!!憑什麼啊!!!”

顧玉郎嘖嘖道:“憑什麼?當然憑你長的美啊,我的月兒……”

他桀桀怪笑,得意忘形,正要撲上去,一點寒星忽然破空而來,顧玉郎一驚,飛速後退、側身要躲,然而這點劍芒的變化卻好似是無窮的,隻見那人手腕一抖,那劍芒轉瞬之間就已將顧玉郎籠罩。

顧玉郎連反抗都來不及反抗,就被那人刺穿肩頭,他慘叫一聲,跌到了地上,看見了那人翻飛的紅色衣袂。

絳紅官服、寶劍巨闕、四品官帽……此人是開封府四品護衛……展昭。

顧玉郎捂著肩頭,又驚又怒:“開封府?開封府能找到我?不可能……不可能!你……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此人果然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家夥,自以為自己的犯罪天衣無縫,被人驟然抓住之後,居然沒有恐懼,隻有憤怒和不相信!

展昭抿著嘴,懶得搭理此人,巨闕的劍身已抵在了他的脖頸側。展昭麵如寒冰,語氣也帶著十足的壓迫感:“站起來。”

顧玉郎臉色變了又變,終究是沒勇氣自裁,乖溜溜地站了起來,被展昭用麻繩捆了個結實。

而齊月忽然得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救她的人是誰,就軟綿綿地暈了過去,也被帶回了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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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回開封府之後,開封府連夜審問顧玉郎。

這顧玉郎還真是個心高氣傲的家夥,非要知道開封府是怎麼找到他的,否則什麼都不肯說。

這種自命不凡的殺人凶手,鬱衣葵當然也見過不少。她對這種人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鬱衣葵:“你覺得你很聰明?”

顧玉郎冷笑:“我倒要看看,開封府的包青天到底是怎麼抓住我的。”

鬱衣葵:“你在鬆江府、湖州府、常州府犯下數十件案件,就沒想到後麵一直有人跟著你、追蹤你麼?”

顧玉郎的表情忽然凝固在了臉上:“……你說什麼?”

鬱衣葵:“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實在聰明得很,犯下的案件天衣無縫,這一次就是正巧被開封府撞見才倒了黴。”

顧玉郎臉上的肌肉開始躊躇。

鬱衣葵:“不妨告訴你,早從你之前殺人的案子中,我們就已經推斷出你的目標是書香門第家族的小姐,吳瓊的身份一被確認,我們就已經知道你的目標其實是齊家的齊月。”

顧玉郎:“你……你們守株待兔?!”

他是個長相英俊的人,可是此時此刻,那張英俊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氣急敗壞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鬱衣葵:“你知道你輸在哪裡了麼?”

顧玉郎胸口劇烈的起伏,不肯說話。

鬱衣葵歪了歪頭,語氣沒什麼起伏:“你輸就輸在太自信了。”

她笑了笑,蓋棺定論:“其實你遠沒有你想得那麼聰明。”

顧玉郎的呼吸有一瞬間停住了。

他的表情慢慢、慢慢變得猙獰起來,一雙猩紅的眼睛如野獸一般閃著凶光,似乎要把膽敢看不起他的鬱衣葵給撕碎一般。

他喜歡殺死女人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成了神一樣,可以肆意操縱他人的生死,他沉溺於這種感覺之中,無法自拔。

可是被抓來開封府之後,他卻忽然驚醒……他不是神,他……他其實根本控製不了他人的生死,就比如說麵前這個黑衣的冷淡少年,帶著嘲諷和不屑……說他其實遠沒有自己想得那麼聰明。他那麼想殺他,可是……他卻根本做不到。

顧玉郎牙呲目裂,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得渾身都在顫抖,直到連氣都喘不過來,才慢慢停了下來。

而鬱衣葵就這樣冷靜地看著他發瘋似的大笑,轉而對旁邊的人說:“現在他應該什麼都願意說了。”

果然,顧玉郎在之後就願意配合了。

顧玉郎這名字當然是個假名……他真名叫張毓,在彆處殺人時,也曾化名葉玉郎、傅玉郎、沈玉郎等等……至於為什麼是這幾個姓氏,張三說是因為話本子裡的男主角大都用這幾個姓,想來這幾個姓是有什麼玄學之力可以引誘女子的。

他生於鬆江府的一個村子,父親是個考了十幾年秀才沒考上的老童生,母親是一個落魄書香門第家的庶女,溫柔賢淑、能出口成章,小時候常教他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