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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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月拚命掙紮,不想麵對,滿臉都是淚痕地哭道:“姐姐、姐姐……我害怕……我不想去……!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吧!”

直到此時此刻,她還企圖用裝可憐這一套逃脫,一日之前,她也是這麼可憐兮兮的對著鬱衣葵說話的,隨後就亮出了她寒森森的剪刀。

鬱衣葵怎麼可能會對她心軟,她稍微使了一個眼色,兩個衙役就把她拖到了公堂之上。

一上了公堂,齊月就看見顧玉郎頹然跪在地上。上座上坐著黑麵威嚴的包公,公堂兩側是兩排手持殺威棒的衙役,而公堂的門大開著,外頭站著很多很多人,都是來看吳瓊之死這個案子的老百姓。

其中就包括吳瓊一家人。

而齊月的父母卻沒有來,來的隻有她一個哥哥。

在看到吳瓊父母的目光時,齊月忽然渾身發顫,連一眼都不敢看他們。

她同樣不敢看顧玉郎,因為她害怕顧玉郎會……會把所有的事情說出去。

直到包公喊顧玉郎張毓的時候,齊月才知道,這個把她害得這麼慘的男人,居然連真名都沒告訴過她!

張毓笑道:“月兒怎麼不敢看我。”

齊月渾身一顫:“我不認識你!誰準你叫我閨名!”

張毓哈哈大笑:“月兒,我們月下私會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齊月臉色慘白,手心裡黏著一層冷汗,張毓每說一句,她就覺得那些來看熱鬨的人的目光都釘在了她的背上,讓她害怕得渾身顫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她語無倫次:“你胡說……你胡說,你明明是和吳瓊私會……為什麼要汙蔑我……汙蔑我……”

包公一拍驚堂木,厲聲道:“齊月!據這殺人凶手張毓所言,他先入你家門下,引誘你與他外出私會,是你帶著吳瓊前去赴約,又是你在逃命時丟下了吳瓊自己逃走!現在你卻說此人是與吳瓊私會,與你無關,你可知在公堂上出言不實的後果!”

包公威嚴,驚堂木的聲音又似是一道驚雷一般在齊月耳邊炸響,她整個人都嚇破了膽,坐在地上如同一個傀儡一般拚命搖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毓放浪形骸地大笑:“包大人,該招的犯民都招了,犯民喜歡美人兒,那吳瓊長的又不美,犯民引誘她作甚?再說,吳瓊每日都出門,想與她相熟,何苦要去齊家當門生?還不是為了與齊月相識!”

他肯定是死定了,但是在臨死之前,再把一個裝模作樣的閨秀小姐給拉下水,他還是高興得很。

張毓繼續道:“而且那吳瓊最後還喊著要你先跑呢……你居然還真不管她自己跑了,哈哈,月兒,論狼心狗肺,咱們還真是差不了多少。”

齊月尖聲叫道:“你胡說!!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不認識你!”

包公厲聲道:“齊月!你口口聲聲稱自己不認識張毓,可今日衙役從你繡樓中搜出張毓所送的釵子,你又當如何解釋!”

說著,便把那彎彎曲曲的小釵扔在了齊月麵前。

齊月一看,當即癱軟在地,除了痛哭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如此場景,圍觀群眾們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事情的真相的確如這凶手張毓所言,他本來要殺齊月,吳瓊卻在陰差陽錯之下當了替死鬼,後來這幸運活下來的齊月又把與男人私會的屎盆子扣在了死去的吳瓊頭上,這樣自己就清清白白了……

這還真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群眾們都出離的憤怒了!

這樣一個溫溫柔柔、文文靜靜的漂亮姑娘,心裡卻這樣的惡毒!吳瓊明明是放心不下她,才陪她一起赴約,可是她卻……她卻這樣對待吳瓊!

吳瓊的母親再也忍不住了,她腳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指著齊月罵道:“為什麼死的是瓊兒,活下來的卻是你這麼個賤人!賤人!你還我瓊兒……你還我瓊兒……!”

吳母像瘋了一樣得撲過來想要抓齊月的臉,吳父還有理智尚存,趕緊拉住了吳母。

可是他看著齊月的眼神,也帶著刻骨的仇恨。

張毓當然該死,可是把女兒帶去見張毓的齊月、後來還試圖潑女兒臟水的齊月就不可恨麼?!

最後,包公判決張毓斬立決,明日午時處斬。而齊月蔑視公堂、證言不實,被判杖刑十。

她哪裡受過這種奇恥大辱,當即大哭著求饒,可是包公絲毫不為所動,扔下令簽,兩個衙役將她死死地壓在堂上,手中的殺威棒毫不留情的高高揚起……

齊月慘叫著掙紮,涕泗橫流、披頭散發,哪裡還有一點小姐的做派?她這樣慘,圍觀的百姓們卻發出了譏笑的聲音,對她指指點點,不住的說著什麼“活該”“該死”之類的話。

開封府的衙役們都是專業的,蔑視公堂打十杖肯定不是為了把人打死,所以齊月隻是受了些皮肉受苦,並沒有傷筋動骨。

饒是如此,她還是痛不欲生——這是尊嚴被打碎的痛。

包公退堂,齊月被哥哥粗暴的拉了起來。她猶在哭泣,哥哥卻滿臉都是寒冰,一巴掌抽在了齊月臉上,怒斥道:“齊月!你看看你乾的這些好事,咱們齊家的臉往哪裡擱!”

齊月嚇得一個抽抽,又不敢分辯,隻能捂著臉嗚嗚哭泣。

齊月的哥哥心裡就是再狠,也不能把她就這麼丟著,拉著齊月就要回家處置。可是那吳瓊的父母兄弟、還有圍觀的百姓們的憤怒哪裡那麼容易平息?

剛走出開封府一段距離,就有人一個雞蛋扔到了齊月頭上。雞蛋破裂,蛋清和蛋黃從她的頭發上滑到了臉上。

齊月捂著臉,連是誰扔得雞蛋都不敢看。可是圍觀的群眾卻沒有這樣放過齊月,吳瓊的哥哥衝上來一腳踢翻了齊月的哥哥,揪著齊月的頭發便打。

後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場麵混亂不已,還是開封府的衙役們趕來,這才讓齊月兄妹得以離開。

可是……齊月就算回到了齊家,難道還能安安穩穩的麼?

消息走的比人快,她還沒回家,消息就已經傳到了齊舉人的耳朵裡。

齊舉人本來就極其看重名聲,現在齊家卻出了這麼個喪心病狂的女兒齊月,這一下,齊家的名聲已全都毀了,齊月還有幾個弟弟妹妹沒有說親,現在誰還敢讓女兒嫁進齊家?誰還敢娶齊家的女兒!!

齊舉人氣得差點沒歸了西,命人把齊月押到祠堂家法處置。

——家法處置,那就是要活活打死了!齊母愛女心切,哭天搶地,差點抹脖子上吊,這才讓齊舉人放棄這法子。

可是齊舉人卻也是絕對容不下齊月的!

他對齊母說:“齊月是你的女兒,奇雪、齊蓮不是你的女兒麼?!齊月不死,她們以後就彆想說親了!”

齊母痛哭流涕,卻也不得不為其他女兒著想,默默地回自己房裡了,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今天發生的一切,她全都不管了。

齊月當然知道自己在父親麵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一進門就找母親,想讓母親為自己求情。

可是進門之後,兩個健壯的仆婦拖著她就往自己的繡樓走,齊月見勢不妙,大呼親娘救命,路上的仆從們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看都不看齊月一眼。

齊月被拉回繡樓,一個仆婦就拿出一條白綾來。她嚇得大叫母親,仆婦卻冷笑著道:“夫人頭疼,回去歇著了!”

齊月大聲求饒,隻說自己願意去寺廟裡做個姑子了此殘生,希望父親不要這樣乾淨殺絕,饒她一條命。

仆婦卻說:菩薩都不敢要小姐,隻有閻王爺才收小姐!

齊月臉色煞白,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第二天,齊家便傳出小姐齊月羞愧自裁的消息,也多少為齊家挽回了一些名聲。

***

消息雖短,但隻要人敏銳,卻能聽出其中的殺機。

齊月那樣的人,怎麼會自裁?鬱衣葵本以為齊家會讓齊月出家,半死不活的養著,沒想到齊舉人心狠至此,居然直接把齊月殺了。

去問包大人與公孫先生,他們也對齊月之死有疑慮,便就此展開調查,齊舉人以為自己在自己家殺女兒,根本無人會在意,卻沒想到開封府如此儘職儘責。他們家根本什麼都沒隱藏,開封府挖出齊月草草掩埋的屍首後,一眼就看看穿了她並非自裁,而是被人扼殺。

一輩子名聲清清白白的齊舉人也落網了,齊家就此四分五裂。

這日傍晚,鬱衣葵、展昭、白玉堂三人坐在白樊樓的雅間兒裡頭,桌上七七八八擺著一桌子菜。

樊樓夜間也是燈火通明,屋內有數十盞燈搖曳著火光,桌上的菜品皆是金盤玉碟,在這數十盞燈的光芒之下,閃出璨璨的光輝來,更顯得這盤中蜜炙的火腿、白玉似得水晶膾又精細、又豪奢。

今日是白玉堂做東請客,為的是慶祝這殺了數十人的殺手張毓落網。經此一役,三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熟識了起來。

白家乃是巨富之家,這白玉堂更是一等一的講究和闊綽,他請客吃飯,當然也要最大的排場、最好的菜式和最美的酒。

白樊樓乃是這汴京的七十二正店之首,吃食上自然也是講究中的講究,如今進入秋季,桌上除了常規的菜式,自然也多了許多秋季的時令菜式,光是蟹,就有四五種花樣。

除了原汁原味的蒸蟹之外,還有樊樓名菜蟹釀橙、禿黃油豆腐等菜。蟹釀橙在現代鮮少能見,味道鹹鮮,又帶著橙子的清香、雞蛋羹的嫩滑,一口下去,隻叫人鮮得連舌頭都恨不得吞下去。

至於那禿黃油豆腐,底下墊著嫩得能順著喉嚨滑下去的白玉豆腐,上頭蓋著黃澄澄、油潤潤的禿黃油,叫人看了就食欲大開。汴京人喜食蟹,在吃蟹的花樣上也玩出了新高度。

而這秋日的另一道時令,便是秋栗子了。樊樓做的栗子餅彆有巧思,以栗殼入水慢煮,從而煮出栗子的獨特風味,再以水和麵,將栗子細細搗成泥做餡兒,包上水油皮,烤得層層疊疊、酥酥脆脆,趁熱送上食客們的飯桌……

這栗子餅並不是純甜,反而因為用了栗殼煮的水,多了幾分攙著微苦的複雜秋日風味,很好的平衡了這道小點,甜而不膩。

——恩,這道甜品它不太甜!很好,非常好!

鬱衣葵本就喜歡甜食,這栗子餅極對她心意,自上來之後,就一個接一個的吃,好不滿足。

隻是這蒸蟹,她卻是碰也沒碰。

展昭見狀,便微微側頭,溫聲問她:“鬱……兄何故不吃蟹?是不喜歡麼?”

鬱衣葵:“不是,是因為吃起來太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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