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5(2 / 2)

再回想剛剛的對話,他隻說是因為劉三的事情才想報複開封府,正好她又是女子,就擄了回來。從頭至尾沒提過梅香。

——他隻是因為劉三被通緝,怕開封府把他們家買賣人口的事情給翻出來,至於梅香……他早忘了!

梅香被害得那樣慘,這始作俑者卻連她是誰都給忘了,可見這麼多年,他用同樣的法子害了多少可憐的女子。

鬱衣葵的眸色漸冷,好似一把寒光森森的利刃一般,冷冰冰地盯凝著二公子,直把那二公子看的滿額頭都是冷汗。

鬱衣葵:“最後一個問題,你這小院兒裡的丫鬟也都是買的吧,賣身契放在哪裡?”

二公子吞了吞口水:“放……放在夫人那裡……”

鬱衣葵:“哪個位置,說清楚點。”

二公子:“往、往東南走,院門前種了一片竹子……”

鬱衣葵:“哦,多謝了。”

說著,她忽然伸手把二公子墜在腰間的玉佩拽走,然後用力地、惡狠狠地照著二公子的腳踝骨踩了一腳,腳踝骨瞬間斷裂的疼痛讓二公子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一聲尖叫過後,他趴在地上,看不見後頭,隻聽見後窗子驟然被推開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侍衛們衝進來的聲音。

侍衛們看著滿地狼藉、倒下的床榻,還有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的二公子時,個個都驚呆了,忙不迭的給二公子鬆綁,還有要扶起二公子的。

結果二公子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氣急敗壞地大喊:“骨頭斷了!骨頭斷了!快請大夫!!”

又立刻喊:“調集府中府兵,快快快!那賤人武功高強,往二夫人那邊去了!!快抓人,給我抓住那賤人!!彆讓她跑了!!”

眾人手忙腳亂,本欲把二公子扶到床榻上歇息,然而這床榻塌了一腳,也不能睡了,就隻能把他抬到彆處去了。又有侍衛急匆匆的去調府兵,浩浩蕩蕩的朝二夫人那邊去了。

這間狼藉不堪的屋子裡的人就這麼走完了。

至於鬱衣葵,她根本就沒出去,踩完二公子之後,她故意用力推開後窗,讓二公子誤以為她從後窗越出,又迅速躲進缺了一角的床榻之下,這屋子裡狼藉不堪,床榻又倒了,二公子肯定不會在這裡歇息。

而此刻府兵的注意力都在二夫人的院子,注意這裡的人反倒是少了。

鬱衣葵脫了寬大的外衫就從窗戶上爬出去了,趁著夜色一路躲開人向外跑去。

她運氣很好,沒遇見府兵,而是迎麵碰上了一個小廝。這小廝看鬱衣葵狼狽不堪的樣子,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府中逃跑的小娘,為了立功,當即上來就要擒住她,被鬱衣葵心黑手狠一刀紮中,血噴了她一身。

她當機立斷,把這小廝拖進假山背麵的山洞裡,然後把自己的衣服一扔、口脂一抹,換上這小廝的衣裳,又把這小廝身上的血往她臉上身上抹,一直到呈現出一種非常慘烈的效果。

然後她就朝路上一趴,假裝是被刺傷的小廝。

——她不會輕功,這東安侯府高門院牆,沒有攀爬設備她根本不可能出得去,而且就算出去了,這周圍肯定都是東安侯府的府兵,她也根本走不遠。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隊人看見躺在路中間渾身是血的小廝,那人把她翻過來一看,血流得連五官都看不清了,隻能感覺到此人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那人立刻問:“你是被那女賊傷的?她朝哪邊去了?”

鬱衣葵奄奄一息地隨手指了個方向。

那人立刻丟下她要走,鬱衣葵很是敬業,一隻血手扒拉住那人的靴子,嘴中嘶啞道:“救……救……我……”

那人不耐煩的踢開他的手,對自己的手下說:“這人馬上死了,快扔出去埋了,省的府中貴人看見怪罪!”

兩個下屬應聲而來。

鬱衣葵懷裡還揣著那把剔骨刀,這兩個人又沒有什麼防備,等到把她抬出東安侯府去,她自然可以趁其不備將這二人放倒,自回開封府去。

但是她左想右想都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沒把她用草席裹裹扔了,而是找了口棺材把她放進去了!……還真夠良心的!

第一個人說:“哎喲,反正也要把前兩天那女人給埋了,放一起一並埋了吧。”

第二個人說:“你也不嫌缺德的慌!”

第一個人又說:“缺德?人又不是我殺的,咱們公子和夫人都不怕,我怕什麼,叫這小子死後還能有口棺材,還有個女人配,我夠意思了吧!”

鬱衣葵:“…………”

此刻還沒出了東安侯府,她隻能渾身是血的裝死,被這二人放進一口薄棺,裡頭躺著一具冰冷的女人屍體,那二人又把棺材蓋蓋上,隻留下鬱衣葵與那女屍一起疊疊樂一樣的躺平。

棺材蓋蓋上的那一刻,鬱衣葵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她的呼吸驟然急促,還是果斷伸手用力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直衝頭頂,才讓她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找回了幾分理智,沒有做出什麼大的動作。

她不怕死人,她隻是怕幽閉的環境。

鬱衣葵有一個人渣家暴老爹,母親卻是極其溫柔和愛女兒的。她爹打起人來才不管是老婆還是女兒,照樣往死裡打。

她母親死的那天,她的人渣父親喝多了,回來就摔門摔桌子,抄起棍子就要過來打人,鬱衣葵的母親情急之下把她塞進衣櫃裡藏起來,自己出去阻止她爹。

在全然黑暗的環境裡,她小小地縮成一團,耳邊不斷傳來被一扇櫃子門阻隔了的慘叫聲——那是她母親的慘叫聲,每一聲入耳,都是一把錐子,把她的人和她的靈魂捅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而她嚇得不敢出來。

後來她克服了很多恐懼,但唯有那個曾經保護了她的衣櫃成了她的應激源,即使是在電梯裡,她都會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又遑論這樣一個完全密閉的棺材裡呢?

棺材被抬起來,慢慢悠悠地晃蕩出了東安侯府,朝著不知道哪個野地裡走去。鬱衣葵躺在棺材裡,在極度應激之下,連皮膚都因為滿身的冷汗而發黏。

她不停的死掐自己大腿,因為她此刻必須保持冷靜,等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一腳踢開這該死的棺材趕緊跑。

——不幸中的萬幸是,這兩人草草蓋上棺材,並沒有精細地把棺材釘死,不然鬱衣葵還得賭一把這薄皮棺材和剔骨刀到底哪個更實在。

棺材剛落地,鬱衣葵本欲一腳踹開棺材蓋,四肢卻僵硬冰冷得好像死人,根本動彈不了,那兩人已開始挖坑,鬱衣葵心裡又恐懼又急躁,就欲拿那剔骨刀先紮自己一刀,好讓她僵硬的四肢重新活過來——

外頭卻忽然響起兩聲悶響,而後是人身軀倒地的聲音,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朝她這邊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下一秒這薄皮棺材的蓋子就被掀開,秋日裡清朗高遠的星空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而後是展昭的臉。

他隻朝這棺材裡頭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大變,伸手就將鬱衣葵扶了起來,修長二指並至她鼻下探息,待到感受到鼻息,又立刻去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她滿臉都是血汙,也不知道這展昭有什麼火眼金睛,竟一眼就看出是她。

鬱衣葵虛弱地伸手覆在了展昭的手背上,說:“……我沒事,這是彆人的血。”

展昭的臉色這才稍稍的緩和了一點,正要問她,卻忽見她麵色蒼白如紙,渾身都在微微顫抖,一副驚恐到了極點的樣子。

展昭從來都是見鬱衣葵胸有成竹的樣子,哪裡見過她露出這麼狼狽的神色,當即一驚:“怎麼了?東安侯府的人怎麼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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