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9467 字 4個月前

後者被戳到了死穴,無端露出幾分狼狽:“那、那是個意外,我以後不會了……”

接著又固執地反駁:“她要是跟我走,我可以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不必每天麵對這些刀光血影,難道不好嗎?”

“跟你走?”他模棱兩可地笑了一下,“能做什麼?在深宅內院裡吟詩作賦,對酒當歌?

“殺幾個反賊你連同她對視都不敢,今後再碰上點事,到底你護著她還是她護著你?”

白上青:“我……”

燕山好似懶得聽他辯解,收起匕首轉過身:“彆費力氣了,她不是你能娶的女人。”

對方的語氣平鋪直敘,情緒幾乎不太高,但白上青總無端覺得撲麵而來的,有冷鐵蕭索的煞氣,這樣的氣息,他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閣……閣下,等等!”

當白上青喊出第一個字,青年已經出了十丈之遠,他腳步明明不緊不慢,再一眨眼,卻鬨鬼般地不見了蹤影。

眾人怔怔地盯著前方,不過轉瞬的光景裡,燕山人已至山下。

仿佛他專程來一趟,就是為了扯這一段忠告的。

*

城中的小院門上貼著被風雨吹舊的春聯,巷中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響,八成是哪個頑童在造次。

江流靠在床上翻方晴給他帶來的話本,觀老太太則窩在屋中打絡子。

觀亭月獨自待在院內,彎腰修剪花圃裡種著的各類瓜果藤條,忽然,屋簷上撲騰著飛過一團灰白的影子。

她抬起頭來,發現是隻瓦灰鴿。

“信鴿?”觀亭月不禁低聲探究道,“誰家養的……”

正自言自語,院門驀地被人從外麵推開,含山上微涼的夏風讓來者帶進了這四方天地裡,她視線一轉,便有一頭毛發鮮亮的紅鹿給扔到了腳邊。

鹿身橫著一支羽箭,箭頭箭尾在外,幾近貫穿腹部。

觀亭月神色動了動,不明所以地望向前方。

燕山今日穿了件內斂輕便的鴉青勁裝,瀟瀟月色下,和滿院種類豐富的草木十分相稱,乍一看很像親戚……就是氣勢過於淩人,大概隻能是盆仙人掌。

他也不做解釋,站在那裡抱起雙臂:“你什麼時候也會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回絕人了?”

觀亭月聽了這句話,俯身拎起鹿角,將這頭走獸拖到院中僻靜處,言語不緊不慢地:

“白上青是個讀書人,自尊心比旁人更強一些。他功成名就,真心實意地來求親,我又何必當場拂了他的麵子。”

能傻了吧唧的在深山裡逮這麼多天的鹿,燕山是沒看出來什麼讀書人的自尊心,隻覺得還是個想法簡單的傻小子。

他視線跟隨著觀亭月,見她腳步未停,索性便彆過身。

“這麼會替人著想?”燕山壓下眉峰,冷冷道,“從前怎麼不見你對我留情麵?”

她在角落裡微微側目,答得理所應當:“正是因為以前待你不好,而今才要吸取教訓,免得重蹈覆轍。”

眼前的這一個就是她引以為戒的始亂終棄的下場。

燕山自嘲地一笑:“如此說來,倒是我‘前人種樹’,他們‘後人乘涼’了?”

觀亭月想了想,從善如流地聳聳肩:“你若是喜歡,也可以這麼理解。”

他聞言,感覺這個理由也不是不能接受,便似是而非地輕哼一聲,隨後又開口:“借‘白骨枯’救你弟弟是很見不得光的原因嗎?彆人能知曉,我就不能?”

燕山好整以暇地看她,“我們之間,到底誰對誰有意見?”

“不是城防機密?”她拔掉那支箭,“我告訴你,你就肯出借了?”

“不然你以為憑那個站不住腳的借口,白上青便會幫你找官府討要嗎?”他說完,又自問自答地接著道,“哦,確實不一定,畢竟他都在滿山頭地找鹿了。”

“……”

忘了還有這一茬,觀亭月深感無力地抬眸:“……他還在打獵?”

“勸回去了。”燕山攤開手,“不過會不會再上山,也難說。”

言罷,他輕慢地牽起嘴角,眉眼鉤子似的輕輕一彎,語氣卻很涼薄:“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去大牢裡提兩個死囚給你?”

“他隻看過你殺人,怕是還沒見過你分屍吧。”

觀亭月難以言喻地盯過來:“我又不是變態,乾什麼非得把自己搞成一個殺人狂魔不可?”

這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在腰間挑了把刀試試鋒芒,“你不必多管閒事,我心裡有數。”

“隨你的便。”燕山似乎也沒有真的要去抓死囚的意思,“這件事目前先放一放。”

“明天有個地方需要你去。”

觀亭月疑惑:“什麼地方?”

“到時候再說。”他不答,“一早我會派人來接你,彆耽擱太久,有一陣路要趕。”

言罷便與她錯身而過,走出了院門,腳步消逝得很快。

觀亭月望著他落在地麵漸行漸遠的影子,心道:好大的口氣,我若是不去呢?

一回頭,剛好和腳邊死得十分安詳的紅鹿對上眼。

觀亭月:“……”

算了,拿人家手短。

她端詳起這頭品相不錯的雄鹿,發愁地叉腰。

先前要鹿血不過是順嘴找的借口,眼下真的送來了,該怎麼處理好……

片刻之後,她端著一隻粗瓷大碗走進江流房內。

少年正在床上翻話本,冷不防抬頭麵對如此血腥的場麵,笑容頃刻消失。

“姐,你那是什麼……”

觀亭月麵不改色地靠近。

“是幾位愛心人士特地弄來給你補身體的。”

她坐到床沿邊,不容置疑,“喝了它。”

江流看著碗裡混了滾酒的血紅,小心地咽了口唾沫:“這個,有什麼功效嗎?”

她認真說:“壯陽。”

“來吧,咱們家也隻有你能喝了。”

江流:“……”

他還是不是這個家裡最年幼受寵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