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9647 字 4個月前

“金臨”倒是挺臨危不亂,縱然已經被人拆穿,卻也依舊鎮定地發?問:“你們是如何尋到?這?兒來?的?”

燕山帶著慣常刻薄尖酸:“閣下?的武功稀鬆平常……不是,閣下?就沒有什麼武功,跟蹤你還需要看?日子麼。”

那日他倆在石室門後所見到?的,正是這?位與金家?堂少爺容貌相差無幾的年輕人,而他還在優哉遊哉地哼小曲兒。

當?下?觀亭月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假若隻是尋常的相似,亦或是雙生子,不至於要把另一方如此刻意的掩藏起來?,除非,是有什麼彆的打算。

比如——將其身份取而代之。

“金臨”聞言,認命地歎了口氣,“原來?那日櫃中的人是你們……也罷,我輸就輸在不會武技上,早知如此,幼年時便該聽我父親的教誨,多練幾天功夫的。”

被燕山撈在手?裡的另一個金臨雙腳離地,狗刨似的掙紮了兩下?,終於委屈地出聲:“……姐。”

觀亭月頃刻一愣,“姐?”

她?轉頭和旁邊的青年麵麵相覷。

緊接著,兩人舉止一致地同?時望向對麵的“金臨”。

隻見他頗為從容地摘下?了束發?的玉冠,用絹帕略微擦拭眉眼,最後將扣得密不透風的裘衣鬆開,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來?。

“易容不便,恕我不能?卸下?全部裝扮了。”

“他”再度開口時,嗓音是沉鬱柔軟的女聲,約莫壓著咽喉說話太久,音色低啞幽暗,一時間不怎麼適應。

觀亭月的視線直直落在其光滑的喉嚨處,身量可以作假,聲音可以模仿,但喉結的確是無從改變。

“難怪你一天到?晚都穿著這?身灰鼠裘,原來?是為了遮掩脖頸?”

她?足下?踏的靴子多半也動過手?腳,金臨的身高畢竟不算矮。可惜如今正值隆冬,諸人穿著無一不是臃腫繁瑣,否則觀亭月說不定還能?早一點發?現異樣。

“慚愧,讓二位見笑了。”女子的五官精致端莊,扮做男子時是俊秀溫雅,而今換回女兒身,反倒顯出幾分英氣來?。

她?雙手?一攏,禮數周全地福身道,“小婦人金詞萱,

乃金家?第?三十二代當?家?。此前失禮之處,還望二位多多海涵。”

“你……”儘管方才已萌生猜測,但聽她?親口承認,觀亭月仍然感到?匪夷所思,“你真?是我二嫂?”

“可你不是……死了嗎?”

燕山沉吟思量:“據李鄴講述,金大小姐葬身於大火之中。既是大火,自然燒得人麵目全非,不辨形貌的屍首,想要金蟬脫殼也非難事。”

金詞萱不扮金臨的時候,是個很會言語的精明?人,縱使自己弟弟還在人家?手?上拽著,仍舊雲淡風輕地嫣然一笑。

“燕公子果真?心思縝密,七竅玲瓏。不錯,我確實是從火海裡逃了出來?。”

不知為什麼,聯想到?她?幾日前頂著金臨的身份膈應自己,聽著這?話,燕山隻覺得心情十分微妙。

破屋沒有像樣的茶水招待,金小公子於是從石室取出杯盞熱湯,小心翼翼地給眾人倒上。食盒內雖有帶給他的飯菜,他卻也不敢擅動,做完一切,自己便一個人縮在僻靜之處,形容頗為怯弱。

“當?日,我帶著三兩心腹如約趕到?襄陽的竹寒樓,那位官府采辦從前與我確有過幾麵之緣,而茶樓也是金家?常光顧的老店,因此大家?都未曾心生懷疑,照例是小菜清酒,公事公辦。

“可沒想到?,一壺酒尚未見底,周遭的人竟接連倒下?。”

觀亭月一聽便知:“你們被下?了迷藥?”

她?點了點頭,“許是我所飲不多,半個時辰後便醒了過來?,此刻四處已是大火焮天,什麼采辦、官府文書統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那會兒才明?白中計了。

“然而蒙汗藥使人筋骨疲軟無力?,根本連爬的氣力?也沒有。最後卻是一個跑堂的夥計從屋內的暗道裡將我救出的……但也隻救出了我一個,火勢太大,整個茶館都未能?保住,聽聞還殃及了不少周遭的民房。”

燕山略一思索:“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嗎?為何會對你們下?毒手??”

“那夥計是個少年,剛進茶樓不久,許多事僅是一知半解。”金詞萱猶豫不決地撫弄杯盞,大概是在考慮要不要對他們講出實情。

“而我……唉,罷了。燕侯是自己人,有些

話我也不就瞞你們。”

聽到?她?說“自己人”幾個字,燕山端著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忽然奇異的緩和了。

“關於對方的勢力?,目下?雖暫未查明?,但我或多或少有一點頭緒。”

她?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抬眼道:“家?父過世後,由我接手?金家?家?業,南北庶務成百上千,要足一摸清底細,少說也得花上一年半載的時間。就在半年前,我突然留意到?有幾部賬冊的金錢流出很是古怪。”

觀亭月支起下?巴,不禁坐直了身體。

“諸位或許不太懂生意上的事,在此便不做細講。總而言之,我很快依照銀錢往來?,暗中去調查了這?幾處產業,無意中發?現,金家?名下?竟暗藏著幾個見不得光的軍械廠。”

燕山皺緊了眉,“有人和金家?做著兵備的交易?”

在今朝,私造軍械可是誅三族的大罪。

“對,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因而先用了些手?段不著痕跡的停了幾個地方的銀錢物資,打算順藤摸瓜。但買家?畢竟身份不明?,暫不好貿然上報朝廷。”

金詞萱到?底還是年輕,處事經驗比及父輩尤顯不足。

既是敢往軍器上打主意的人,在官場裡又豈會是尋常的小角色。

“我父親身體欠安後,許多事已不再親自過問,隻交由幾位掌櫃和族中兄弟打理。

“憑我對他的了解,這?必然不會是他默許的行為。如此,就隻能?是家?裡出了內鬼。

“我一方麵想查出誰是尖細,一方麵又想知道這?個‘買家?’是什麼身份,在一個月內安排人手?四處布局。也是我大意了,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料打草驚蛇。”

“當?竹寒樓大火剛起,我心頭便依稀猜到?或許是‘那個’買家?的手?筆。”

觀亭月脫口而出:“怎麼說?”

她?緩緩頷首,“對方多半是從彆處得知金家?將與襄陽府談買賣,便認定我是要把此事抖落出來?,才想半道截胡,好拿走那幾本賬冊。”

燕山:“他們沒在你的身上找到?賬本,所以放火,殺人滅口?”

金詞萱不置可否地一笑,“對,隻有死人的嘴是最能?守住秘密的,我不在了

,族內更不會有人調查下?去。”

觀亭月不禁問:“那賬本呢?”

她?語氣模棱兩可,“賬本,自然是被我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個你大可放心。”

金詞萱所受的是燒傷,儘管現在瞧著似乎並無大礙,可依舊在外調養了近半個月。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等我回到?襄陽城時,天寒他已經……”

說起自家?夫婿的舉動,她?臉上竟難得浮現出淡淡紅暈,不得不輕咳兩聲掩飾尷尬。

“他大概也是氣昏了頭,再加上被有心人蠱惑才落得如今這?般進退兩難的局麵。”

“二嫂傷勢既痊愈,為何要借金……金公子的身份?憑你金家?當?家?的聲威,不是能?更好地控製住大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