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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走了嗎?站得起來嗎, 感覺怎麼樣?”阮笙把帽子戴上,站起身來。

“沒問題……”帕斯塔萊剛想這麼說,就被墮神製止了。

“帕斯塔萊, 你真的想就這樣失去她嗎?”

帕斯塔萊滯住, 他停頓了兩秒,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明明也清楚,卻非要明知故問。”墮神譏諷地說,“你和她如果在這裡告彆了, 以後很大幾率都不會再見上一麵了, 沒錯吧?”

帕斯塔萊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是高貴的公爵女兒, 而你即便成為了魔王, 即便被血脈選中,你的身份依舊卑微低下,你根本就不可能再見上她一麵。這一次是巧合, 那下一次呢?”

墮神說:“難道這樣的巧合, 每一次都能讓你給撞上嗎?”

“……閉嘴。”

“即使你不喜歡, 我也依舊要說給你聽。”墮神沒有停止,祂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次,你來到這裡, 原本是為了尋找第二次喚醒守護魔神的機會的。你如果和她一起從這裡逃走,不就白白浪費掉了這一次大好的機會嗎?況且, 你們隻要走出了這扇門,就要各奔東西。你們不是同一路的人,你除了能在這裡跟她一起多呆幾分鐘,你還能得到彆的什麼東西嗎?你就算不為魔域考慮, 也要為你自己以後的長遠考慮。”

“帕斯塔萊,你怎麼不說話,是還有哪裡受傷了嗎?”

阮笙問道,“我們要趕快走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帕斯塔萊踟躕著,阮笙一把牽過他的手,把他從花壇邊上拉了起來。

“動作也太慢了,這樣下去,就要被彆人發現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的,你彆又像上次那樣拖我的後腿。”

阮笙加快步伐,卻發現帕斯塔萊的步子越來越沉重。

“你都聽到了她說的話吧?你也很清楚,現在的你隻會給她拖後腿而已,你認為她真的會接受像這樣,沒有任何實力的你嗎?”墮神的聲音附在他的耳旁,“是的,你是有一隻守護魔神,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你的血脈隻覺醒了三分之一,你遲早會被魔域的人找到。那個時候,你沒有權力地位,還要麵臨著被追殺的局麵,你跟著她,豈不是會給她帶來麻煩嗎?”

墮神輕聲:“你知道,魔域的狗們,殺起人來,可是從來都不眨眼睛的。”

“聽我說完了這些,如果你還想離開,那就離開吧。走出了這扇門,你的麵前就隻有兩條路,要麼跟她分道揚鑣,以後再也沒法見麵。要麼死皮賴臉地跟著她,不僅會被她厭惡,被她嫌棄,還會被魔域的狗們嗅著氣味,找上門來,給她帶來深重無比的災難。”

“這裡麵任何一條路,我想,都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吧。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堅決地固執己見呢?一時的快樂,就一定能夠成為永恒的快樂嗎?”

帕斯塔萊張了張嘴,剛想要反駁。

少女的掌心卻貼上他的額頭。

他一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連心跳似乎都暫停了。

“好像是有一點燙,你發燒了嗎,還是說身體有什麼其他的地方不舒服?你再忍耐一下,我們必須要先離開這個地方。”

阮笙扯著他的手腕,“我的傳送卷軸用光了,今天沒有辦法送你離開,你應該也清楚當下的情況,有什麼痛楚,請暫時咬牙忍一忍吧。”

掌心的清涼讓他貪戀。

卻離開得這樣快,這樣猝不及防。

想要再多待一會兒。

帕斯塔萊跟在她身後拚命地跑著,氣喘籲籲的,感覺肺部的空氣都被抽空。

可是即使承受著這樣巨大的痛苦,他也依舊想要和她多待一會兒。

哪怕是一分鐘、半分鐘也好。

出了門。

阮笙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看到那兩人和騎士兵團之後,帶著他往左邊拐去。

墮神不吭聲了,似乎是很失望。

“……海洛茵小姐。”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阮笙回頭:“怎麼了?”

“帶我走,可以嗎?”

帕斯塔萊低著頭,聲音發著顫,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用力。

“我知道我上次就跟您這麼請求過了,但是您當時並沒有答應我。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已經深刻地反思了我自己的錯誤,然而……我依舊很想很想跟在您身邊。您說過我很弱小,可是我會變強的,即使我不能夠完全保護您的安全,我也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把你推開,成為你的盾。”

帕斯塔萊的聲線起伏著,哽咽著:

“海洛茵小姐,即使我不能成為你手裡的劍,也請給我一個成為護盾的機會吧。”

他抽噎地說:“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阮笙卻鬆開了他的手。

“帕斯塔萊,你什麼時候能夠明白,這樣卑微的乞求,也是一種變相的強迫。”

月色下,少女的皮膚瑩白雪亮,她的眼睛清冷得像一片深秋時節的寂靜湖水。

“你不是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你馬上就要成年了,你可以憑借自己的勞動去掙錢,去養活自己。你還可以運用自己的頭腦去謀生,你總有辦法能夠活下來,然而你卻一定要跟著我。你一直說要替我遮蔽危險,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會有危險呢?”

帕斯塔萊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我是公女,正常人不是都會認為我身份尊貴顯赫,沒有人會傷害得了我嗎?即使是上次,我和你一起從神殿逃亡,然而那也不過是意外,更何況,這兩次都是我救的你。

與其說你是我的護盾,倒不如說你是我身上綁著的千斤沙袋,你隻會在我溺水的時候拖著我往下沉。”

每一個字都很正確,每一個字都往他的心口紮去。

鮮血淋漓。

他甚至沒辦法否認。

“你的自卑和膽怯已經刻在了骨子裡麵,我不相信這麼短短幾個月就能輕易洗掉,也不相信,你僅僅是見過了我幾麵,就能為我毫無保留地奉上全部的忠誠。”

阮笙看著少年頭頂旋轉的65%,開口,“帕斯塔萊,歸根到底,你想跟著我,實際上隻是出於你自己的原因吧?你真的有考慮過,你跟在我身邊,能為我帶來什麼切實的好處嗎?”

帕斯塔萊的心臟悲傷又沉重地跳動著。

卻無法反駁半個字。

阮笙很清楚,帕斯塔萊如果跟著她,其他三個人不出一天就能把他們撕碎。

她說:“你隻能為我帶來災禍,和不幸。”

心好像碎掉了,風往裡麵灌。

墮神落井下石:“看看我剛才是怎麼說的?她果然是這麼認為的。我看你最好還是趁早放棄你那自欺欺人的念頭吧。”

彆拋棄我。

帕斯塔萊蹲下來,張著嘴抽氣,一口又一口涼風帶著濃重的焦味和煙被他吸進嗓子裡。

他咳嗽起來,渾身都似乎散架一樣地咳嗽。

到底是被拋棄了的不甘和悲傷,還是被揭露了自私的真麵目的惱怒與憤恨,帕斯塔萊早已經分不清了。

眼淚肆意地流淌著,魔性地血脈蠢蠢欲動,在他的血管裡咆哮著,洶湧著,他咳嗽著跪在地上,幾乎要把內臟嘔吐出來。

他現在一定落魄又狼狽極了,被她看到了,會更加瞧不起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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