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玩家是否選擇接收記憶碎片“誰是海洛茵?”】
【是/否】
【否】
……
這樣一個係統頁麵, 在阮笙失憶之後,每天都會彈出來無數遍。
阮笙還注意到, 在提示頁麵下有一行小字備注:
【注意:接收碎片後,與接收人雙目對視的人會一同共享碎片記憶!】
阮笙每次都選擇了【否】。
她確實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她總覺得,在此之前,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
“好了,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下吧,再往下,是深淵,”克萊因用觸手卷著阮笙,把她輕輕放在一棟樣式奇怪詭異建築的天台上,“盧修斯沒那麼快過來。”
“這是哪裡?”
阮笙問祂, “這是建築物, 不具備生命體征……為什麼能被我看見?”
映入她眼簾的,是每一寸都布滿魔力巨型建築廢墟。儘管她看不到具體的樣式, 卻能夠看到大致輪廓——傾斜的摩天巨樓、折斷的高塔、不熟悉這個時代風格的建築……讓她的心底充滿了陌生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複雜情緒。
她伸出手, 忍不住輕輕觸碰線纜。往下看去, 數百英尺的高度使這裡的海域陽光充足, 偶爾會有漂亮的遊魚從建築的縫隙之間穿過, 擦過她的皮膚, 在她的長發間遊戲。
斑斕的光在她的魚尾上折射出寶石一般的七彩光輝,璀璨明麗。
“這裡是‘深淵’, ”克萊因解釋, “不是各界穿梭口的那個‘深淵’,而是指被冕下封印得隻露出這冰山一角的深淵。”
克萊因踩了踩地板,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看到那巨大的裂隙了嗎?在這之下, 被封印的麵積幾乎接近一整個大洋……”
祂說著,又兀自搖搖頭:“你能看到它的輪廓,是因為它染上了冕下的魔力氣息,並不是它本身所具有的。封印之下時間靜止,建築不會被海水侵蝕,封印之上——也就是我們所在的這片領域,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亡。”
阮笙:“它在這裡,多少年了?”
克萊因搖頭:“我不知道。”
“它存在的時間,比我要早。”
阮笙沉默了。
“你有疑惑的話,去眾神山的圖書館找一找那些典籍吧。說不定在那裡,你能看到你想要的。”
克萊因一邊說著,一邊把阮笙往室內推。樓梯的材質是阮笙沒見過的東西做成的,風格也從未見過,空間逼仄,還有樣式奇怪的家居,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去哪裡?”
“我去給你配置記憶藥劑,”克萊因說,“本來還想等你自己慢慢順從自然、恢複記憶的,不過現在看來,可能來不及了。”
“不要相信盧修斯。”
克萊因最後說道,“記住我的話。”
阮笙看著祂從麵前的光圈裡消失,緊接著,一個陌生的身形出現,比原本的“盧修斯”高大一些,肩膀更寬,骨架更大,長發也變成了短發。
“黑暗神,”
阮笙看著祂,抬頭望了望天,“晚上好。”
“海洛茵,”
盧修斯化為男體形態,笑吟吟的,“晚上好。”
“那麼,請告訴我你的目的吧,”阮笙說,“趁著我們還能夠好好說話之前。”
*
從很久之前開始,或許久到盧修斯自己也記不清的那些虛度的光陰之前,祂就誕生了。
祂是被黑夜眷顧的寵兒。
祂擁有無人可比的天賦,擁有精致美麗的容顏,擁有天生就比其他神更加擅長思索的本領,這也使得祂更早更早地透過浮華的世界看清了本質,並且厭倦了世界的本質。
盧修斯最討厭的,就是墨守成規。
所以祂從來都在拒絕。拒絕選擇固定的性彆,拒絕傳達神諭給自己的信徒以維護信仰,拒絕和其他神明合作。
祂喜歡獨處,祂享受獨處。
獨處的日子裡,祂學會了占星、藥劑學、人間界的魔法,甚至是裁剪和設計服裝也在祂所擅長的領域之內。
夜晚,祂是黑暗神,移星換月,規定天體運行的軌道,天幕在祂的手掌之下。
白天,祂是月神,祂把一頭長長的藍發挽起,假裝成一個普通的人類,遊戲人間。
——是的,遊戲人間。作為一個神明來說,祂顯然缺少神明所應該具有的悲憫天人的品德,祂喜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生活態度,不是因為蔑視,僅僅是因為冷漠。
祂認為這不關祂的事。
大戰之後,舊的塔納托斯殉職,新人上任,盧修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去看實習生,結果在半路上撿到一個圓滾滾的蘋果。
蘋果殷紅,漂亮,飽滿,富有生機,像那時的她一樣。
盧修斯和她來來回回拌了幾句嘴,竟然沒說過她,想著下次一定要找回場子,不知不覺,來往越發頻繁,祂也對她的事越來越上心。
但是塔納托斯很討厭祂。連“似乎”之類的詞語前綴都不用添加,盧修斯能夠感受到她對祂從來沒有過幾分好臉色和好耐心。
祂忍不住開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了。不再穿著隨隨便便,不再留著亂亂的黑發,不再隨意扭開襯衫領扣,不再為了躲懶隻披著一件大黑袍。
她依舊離祂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