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聖杯戰爭(3)(1 / 2)

魔王她太受歡迎 Iphigenie 25179 字 6個月前

中島敦接到護衛夫人的任務時,並沒有做好準備。

這倒不是說他對夫人一無所知,和總是被嚴密保護著的,就算是黑手黨內部人員也難得見幾次的首領不同,夫人簡直就像港黑大樓中的一種自然現象,總是靜靜地四處遊蕩著。

就好像地球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隨時刮起暴風雨一樣,無論在任何角落看到夫人,中島敦都不會覺得奇怪。

夫人的通常行動範圍是位於頂樓的自己的房間的附近。但有時,她也會跑得更遠一點。

天知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跑到港黑大樓一層——當時那下麵正在擊退刺殺首領的隊伍。黑手黨遊擊隊緊張成什麼樣。

前方是鮮血與硝煙,彈殼落了一地,尖叫聲和嘶喊聲就沒停過。夫人站在門口,一隻手扶在牆上,呆呆的望著這一切,從她的行為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感觸,就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把戰況交給部下,中島敦走過去,行過禮,學著那些女仆的動作拉上夫人的手。

港口黑手黨等級森嚴,按理來說,觸碰首領的妻子是絕對不被允許的行為。但唯獨在夫人身上是例外。

很多應有的禮儀和禮節都不在夫人的身上發揮效用,中島敦見多了那些女仆像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乾脆是對待一個母山羊一樣把夫人牽著走來走去的樣子。

“請在這裡坐下。”“請不要亂動,我去給您準備飲料。”“請把飲料喝下去。”就算是對待一個真正的幼童,都不可能比這更事無巨細了——她們簡直把她當成白癡。

也許正是因為見多了這種事情,中島敦牽起她的手,並沒有對待地位遠勝於自己的大人物所應該有的那種誠惶誠恐的感覺,甚至都沒有體會到這個人就是首領太宰治的妻子的那種微妙的錯亂感。

他唯一的感覺是,下一秒她的肌膚就好像就要在他的掌心融化了。

“我帶您離開這裡。”中島敦說。

身後的交戰聲沒有停下,一顆手榴彈朝他扔來,中島敦沒有動彈。

火光與爆炸聲擦著他的耳朵響起,炸開的彈片在碰到他之前被手下給攔截住了——用手下的身體。

血濺到了中島敦的身上,臉上和他伸出的手臂上。

中島敦的一半身體染成紅色,在他的手背再過去一點,是夫人白皙的臉頰。

因為他擋住了,她的身體並沒有弄臟。

“我帶您離開這裡。”中島敦又重複了一次,“這裡有些吵。”

夫人茫然的望著他。

因為握著她的手,中島敦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就算是經過了剛剛那一場驚嚇,夫人的血液流動也沒有加速半分。

就算是現在,已經觸摸到了她,麵對麵的對她說話,夫人也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中島敦的存在。

中島敦收回視線,牽著夫人的手,把她帶回了樓上的房間。

他看著夫人進了門,坐到了床上,她這麼做的時候真的像是原本就應該擺在床上的洋娃娃。

中島敦注意到夫人的房間非常的華麗,但是沒有窗戶,隻是一整片的牆壁,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抑感。

她在床上坐著,目光虛無的落在牆上的油畫上,雙手像小學生一樣乖巧地放在膝頭,中島敦輕聲關上門,離去,處理戰局。

第2天早晨,他留在自己的房間裡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令,命令在和往常一樣的時間裡麵向他傳達了過來,隻是這回卻不是去鎮壓某個敵對勢力或者追殺某個叛逃人員,而是...

“從今天開始,夫人的護衛工作就交給你了。”乾部中原中也威風凜凜的拉開了房門。

“如果有半點閃失。”他的語速很快,好像在趕時間。作為首領最得力的助手,中原中也一天到晚都很忙,這一回竟然是他來給中島敦傳達命令就很不可思議——這通常來說都是下級人員做的事情。

中島敦想起中原中也是上一個擔任夫人的護衛工作的人,也許他是想來看一看自己的交接者是什麼樣的人的吧。

“如果有半點閃失。”中原中也說,藍色的眼睛落在中島敦的臉上。

僅僅隻有一個瞬間,中島敦感覺到了脖子被一點點收緊了的瀕死的危險感。

“你就完蛋了。”他說。

#

中原中也走得很快,但是在臨行前丟給中島敦一本幾乎和字典一樣厚的工作日記。

是手寫的,從筆記第1頁的墨水痕跡來看,從書寫到現在的時間不會長於一個月。上麵記錄了照顧夫人的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項,事無巨細,甚至連夫人偏好什麼口味的飲品,什麼時間應該讓她在什麼特定的地點散步來舒緩心情都提到了。

如果僅僅在一個月之內,就能記錄下這麼厚的一本工作日記,那麼中原乾部的工作態度也過於認真了。

知道中島敦要去擔任夫人的護衛之後,眾人的反應不一,其他黑手黨成員或多或少的對中島敦抱有一些同情心態,但同時也不約而同地遠離了他,他的下屬們認為這完全是大材小用,而鏡花...

中島敦第1次前往夫人的房間的時候,鏡花靜靜的站在他要經過的路上,作為暗殺者,她收斂自身氣息的技巧爐火純青,嬌小的身體幾乎要和牆壁融為一體。

她那雙琉璃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中島敦突然想起,她在出逃之前有一個筆記本,上麵寫著出去之後要做的事情,其中有一項就是和夫人一起在公園的噴水池那裡吹泡泡。

這對於有著35人斬這個恐怖稱號的港口黑手黨的暗殺者來說,的確是一個過於天真的預定,簡直就像是一場可望不可及的夢一樣

“那個人...”鏡花停住不說了。

兩行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

“我不知道。”鏡花說。

中島敦對她笑笑,繼續向前走去。

對夫人的護衛工作比想象中要輕鬆,由於那厚厚的幾乎像是字典一樣的飼養報告——原諒他使用這個詞,因為真的隻能想到這個詞,中島敦敲門前都已經做好了,伺候一個難纏又任性,被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捧在掌心的完全不知世事的大小姐的準備了。

但是夫人出乎意料的安分。

連說明理由都不需要,如果讓她做些什麼,比如製止她去某些比較危險的地方,夫人就會靜靜地停住腳步,當然,需要使用的絕非語言,而是確實的攔阻行動。

語言對夫人是不起作用的。

雖然有些時候夫人也能夠對彆人的話語作出反應,但大多數時候,不管跟她說什麼,她都會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的發呆。

這應該不是目中無人,更接近某種病症,好像她帶著一個看不見的耳機,耳機裡麵用最大的聲量播放著噪音,阻隔了她與外界的交流。

擔任夫人護衛任務的這半個月,中島敦和她交流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對其中的一次印象很深。

那是一個晚上,晚上的夫人是不出門的。

因為,港口黑手黨雖然竭儘全力的減少了大樓中鏡子和反光物體的數量,但是總還是有窗戶。

由於窗外的夜色,到晚上,窗玻璃能夠映出人的麵容,夫人極度厭惡這種事情,所以晚上她會在自己那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靜靜的坐著。

當時夫人坐在床上,中島敦坐在地板上,翻閱著下屬交過來的報告。夫人的視線一如既往的靜靜落在麵前的畫作上,隻是有一個瞬間,她黑色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落在了中島敦脖頸出帶有尖刺的項圈上。

中島敦一直帶著這個項圈,他需要它,上麵的尖刺一刻也不間斷的刺入他的身體,讓他疼痛,流血,他利用這種疼痛來控製自己的異能。

“...很痛嗎?”

聲音響徹的前幾秒鐘,中島敦還以為房間裡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察覺到話語的意味後,他幾乎是驚愕的抬頭,夫人的眼睛靜靜的落在他的項圈上,中島敦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的手無意識地搭上自己的脖頸。

當然痛,每時每刻都在痛,並且非常的害怕,如果自己死掉會怎麼辦?中島敦討厭痛,討厭流血和死亡,對這一切都非常的討厭。他怕得要命。

但是他說出口的卻是“已經習慣了。”

夫人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那一個瞬間她似乎聯想到了自身。

“而我還沒有習慣。”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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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述事件看出,夫人雖然會讓人聯想到植物,但某些地方又讓中島敦感覺她是有著自己的感情的。

敦後來也知道了為什麼她的房間裡沒有窗戶,實際上任何能夠反射出她的麵容的反光物體,夫人都非常討厭。

沒錯,就是討厭。

就算是一直靜靜的,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夫人,在看見一麵鏡子的時候,也會尖叫著把它砸碎。中島敦第1次撞見時嚇了一跳。

事後清理夫人手臂上的傷口也著實費了一番力氣,她發抖的厲害,好像剛剛那麵鏡子裡麵短暫映出的並不是自己的臉,而是某個會把自己吞噬的怪物。

由於看守不利,中島敦從夫人房間告辭後自己去領了懲罰,從處刑室出來,遍體鱗傷一瘸一拐的朝醫務室走去時,他心裡麵想的是,那是他第1次見到夫人這麼鮮活的樣子。

...簡直就像一個人了。

他想。

夫人討厭一切鏡子,整個港黑大樓裡麵也就沒有這種東西,就連盥洗室裡麵都找不到一麵鏡子,如果要有的話隻能是員工自己攜帶的。

她一般不會和彆人進行眼神交流,因為討厭在彆人的眼睛裡麵找到自己。

中島敦並不理解為什麼夫人如此的討厭看見自己的臉——她分明是個無論放在任何地方與時代都會被尖叫著供奉起來的美人啊。

但是港口黑手黨裡的人都在高壓之下命懸一線的工作著,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怪癖,夫人的行為在其他人眼裡是古怪的,在這裡則隻能算一點小偏好、全黑手黨都不約而同的縱容著她。

隻是在其他地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一次中島敦護衛夫人去參加一場重要的宴會,首領就在不遠處和幾個大人物一起談事。

首領是這些人之中年紀最輕的一個,言談之中卻完全占據著主導地位。他手裡拿著杯子,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

他每說一句話,周圍的那些老朽的大人物們臉色就難看一分,卻還得站在那裡陪著笑。

中島敦靜靜的站立在角落,他的身影幾乎要隱藏在牆壁的陰影中,夫人在先前突然跌跌撞撞的朝某處走去,中島敦先前還跟隨著,後來發現她的方向是歡喜時,就停留在原地不過去了。

他站在原地等待著,數著時間,在三分鐘後聽到了強烈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

是從夫人離去的那個方向傳來的。

中島敦猛然睜大雙眼,而正與眾人進行交談的首領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未被繃帶裹起的那隻眼睛毫無波瀾的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對身邊周邊的人說了一句“我先失陪了。”,也沒有等待回應,就朝盥洗室的方向邁出步伐。

中原中也緊跟在太宰治身後,在經過中島敦時留給他冰冷的一瞥,中島敦並不言語,也跟隨在他們後麵走了過去。

宴會廳的盥洗室散發著淡淡的香水氣味,進門,夫人跌坐在瓷磚上,正前方一整麵鏡子全部破碎,她臉上毫無表情,用手劃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手上的血流到那些玻璃渣上,被光照得亮晶晶的。

在夫人後麵,廁所的過道裡,有一個穿著禮服的女性。她被嚇到了,右手捂著嘴站在那裡,不敢靠近她。

察覺到中島敦三人的到來,禮服女性極其迅速地朝他們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而在先前,整個宴會上麵的賓客都對有著港口黑手黨這個名號的人抱有無比的敬畏之心,連視線接觸都不敢呢。

首領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然後走上前,握著夫人的手把她拉了起來。

玻璃紮進了兩人手掌的連接處,首領的血也流出來,和夫人的血混在一起,順著她的手臂流到地上。

那天首領提前退出了宴會。

那天回去後首領進了夫人的房間,一個晚上沒有出來,中島敦當晚不需要執行護衛任務了。

中島敦第2天看到夫人的時候,她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的痕跡。

那天之後,夫人再也沒有出過港黑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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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會事件可以看出兩件事,一件是首領和夫人並不住在一起,另一件是夫人身邊的護衛力量實在是鬆散。

與其說是鬆散,倒不如說是隻有中島敦一個人。

這很奇怪。

夫人顯然不是裡那種不受寵的女主角,恰恰相反,雖然她很少有對彆人進行交流的**,但從夫人口中發出的話語絕對不會被橫濱的任何一個人無視,作為港黑首領的妻子,她天然就有著這種立場。

在首領太宰治上位的短短幾年之內,港口黑手黨的勢力擴大的太過□□速,也太過於龐大了,他們的發展阻礙了無數人的路。每天都有以拿下首領的項上人頭而運作的敵人。

港口黑手黨中甚至流傳著這樣子的玩笑,即遊擊隊對一天要處理的刺客戰鬥的數量絕對不會少於兩個國家開火的前線區軍隊要處理的戰鬥數量。

而同樣作為敵人目標的夫人,暗殺她的人雖然少了一些,但絕對不是零。中島敦可以處理其中的絕大多數,但也並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更何況他一天中總有一段時間是不在夫人身邊的。

在那段時間裡,夫人的身邊沒有任何的武裝力量護衛,陪伴她的隻有女仆。女仆們都接受過最簡單的體術訓練,但是如果要應付訓練有素的敵人的話,又太過無力了。

多麼薄弱的防備,多麼容易被敵人趁虛而入。

中島敦在護衛的半個月裡,遇見過一起針對夫人的刺殺案件。

夫人的身旁總是簇擁著各種各樣的女仆,她們總是能夠很好的幫她打理長發,聲音柔和的念一本書,或者為她準備下午茶。

那是隻屬於女孩子的世界,每當這種時候,中島敦站在那裡,總覺得自己身上散發的硝煙味太濃,自己的手對比起夫人的肌膚來說太過於粗糙了。

他無從插足,於是隻好在一邊站著,充當一個合格的保鏢,或多或少有點尷尬。

隨侍在夫人身邊,那些女仆都經曆了嚴格的背景審查,可總有漏網之魚——就算是就算是首領,有時也會遇見一個被認為是絕對忠誠的部下的麵對麵刺殺呢。

那一天就是這種情況。

一個有異心的女仆在夜晚放牛奶的機會下襲擊了夫人。

這是中島敦之後從他人口中得到的情報。

而經曆無窮無儘的審查時,他能夠說出的情況隻有一項,即那天早上,他按照往常的時間打開門,看見夫人跪坐在地上,神情茫然,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在她身旁,女仆倒在地上,原本要用來刺殺夫人的小刀插在自己的脖頸上,血液留了一地,在某處和被打翻的牛奶混在一起,已經半乾涸了。

女仆的眼睛睜得極大,表情猙獰,像是看見了什麼極其駭人的事物,有一個瞬間,中島敦以為她並非死於插在自己喉管上的那把小刀,而是死於恐懼。

此前,中島敦未曾有一秒鐘想過夫人竟然不是需要保護的公主,她看起來真的很脆弱,好像花園裡那些會因為周邊環境的酸堿度變動了0.1,就在一夜之內全部死光的嬌貴花朵。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扶著門站在那裡,和跪坐在地上的夫人麵麵相覷。

而就在這時,從中島敦身後經過的中原中也——按理來說他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路過這裡的——毫不客氣地推開了中島敦的身體,中途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朝夫人走了過去。

中原中也在夫人的麵前單膝跪了下來,捧起她的雙手查看著,手上的血是女仆的,夫人並沒有受傷。

他問了一句“沒事吧?”

那可以說是中島敦聽見中原乾部聲音最溫柔的,也是他第1次聽見有人這麼溫柔出聲的一次。

而夫人一如既往,對於彆人的話語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眼睛甚至都沒有落在中原中也身上,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有這麼一個人。

中原中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夫人的情況,確認沒有異樣之後,就站起來往門外走去——他有著自己的任務,而且顯然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太多時間了。

這件事當然向上報告了。

之後作為這一場刺殺的見證人和夫人的護衛,中島敦接受了幾乎是永無止境的調查,有時候淩晨三點被叫起來,關到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進行拷問,確保他對於此次的刺殺沒有任何的參與。

作為首領夫人,她理應有著這樣的待遇。但起碼在報告的那一次,他站在首領辦公室裡,恭恭敬敬的低著頭把,這件事報告給首領。太宰治坐在辦公桌後處理著文件,頭都沒抬,落地窗的陽光照亮了他的一半麵容,另一隻眼睛則隱藏在黑暗中。

“無須在意。”在一張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太宰治簡短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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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之前的一係列事件來看,很難界定夫人與首領之間的關係。

太宰治大多數時候是並不是被作為人類來看待的,而是作為某種意誌施加在某項事物上,這種施加的結果往都是毀滅。

毀滅,毀滅某個地區,毀滅某個反對派,毀滅某個人物,毀滅某種思想。總是這個樣子的。

首領的計劃從來沒有任何的錯漏,一開始大家敬佩這一點,後來畏懼,再後來覺得理所應當——神明的每一句話都是理所當然的,你會因為神明的某一個旨意成真了而感到奇怪嗎?

這樣的太宰治有一個夫人,已經是知道太宰治這個存在的人最訝異的事情了。

他和她的關係看起來相敬如冰,兩個人甚至不睡在同一個房間裡,有點像上流社會經常見到的貌合神離的聯姻夫妻。但是夫人和首領絕非商業聯姻。

夫人沒有任何能夠引以為傲的家世,她的過去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迷,她沒有家人朋友或者同伴,隻有一個丈夫。

甚至直到現在,港口黑手黨中的絕大多數成員都不知道夫人的名字,提到她的時候也隻是以夫人這個代號稱呼。

而夫人這個稱呼本身就象征著一種曖昧,夫妻關係,一種肌膚之親。

夫人的美麗是毋庸置疑的,就像世界上會有太陽,而太陽出來的時候,所有事物都會被照亮一樣。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拒絕她的魅力,如果她站在街頭想要攔住一輛全速行駛的法拉利,那輛法拉利就會為她停下來。

她有時會在某些下級成員帶點酒味的暗示裡出現,“也許我們很快就會有一個小公主或者小王子了。”但中島敦卻無法想象那種場景。

這與他的年齡無關,他對□□絕非一無所知。在黑手黨裡麵摸爬滾打,時常命懸一線,大家都學會了適度的放縱自己。雖然說他不曾做過這種行為,但也看多了垃圾車裡推出去的一袋又一袋被用過的保險套和避孕藥盒子。

可是他總覺得,夫人和首領是無關肉、欲的。

有一天他進入房間時是夜晚,當時夫人剛剛沐浴出來,女仆為她穿上衣服,她很瘦,肌膚白得像雪,中島敦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視線已經停留在她身上兩秒鐘了。

這兩秒鐘裡,沒有人試圖加速遮擋起夫人的身軀,沒有人尖叫,沒有人讓他滾出去。

無論是夫人還是女仆的神情都非常的坦然,好像不覺得這是什麼需要回避的事情。

正是這種坦然才讓中島敦覺得奇怪。夫人的表現像是完全不知肉、欲的孩子。

她有在浴缸裡看見水麵上的倒影,而尖叫著用刀刺向水麵下的身體的前科。在那之後夫人的沐浴全程由女仆侍奉。

稍微有點現代的羞恥之心的人,哪怕是皇室的貴族,都不會讓彆人這麼輕易的看光自己的身體,可夫人早上醒來時□□,會張開手臂讓女仆幫她穿上衣服。

她對於在他人麵前裸、露身體非常習慣,但中島敦總有一種直覺——如果把手伸進她穿著的衣服裡麵,夫人前麵幾秒會茫然,再往裡伸一點,她就會尖叫著向後爬去,像一個受到傷害的孩子。

這半個月裡他不曾在夫人身上發現任何一個沒藏好的吻痕。夫人和首領有時會見麵,但從來不接吻。他和她的對話中,首領總是用命令的形式開口,而夫人也隻是默默的聽從。

比起夫妻,他和她的關係更像是上下級,甚至比上下級都要更加高效率——首領擁有夫人的完全掌控權。

之前說過夫人抗拒和彆人對視,因為會在彆人的眼睛裡麵看見自己的影子。但她的確是同時被無數雙‘眼睛’觀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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