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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醒來之後,記起華陽仙君用禁製束縛他百年,就算曾經有過那麼一點仰慕崇敬,也早在知曉真相的瞬間煙消雲散了。他沒有去有仇報仇,也純粹是知道自個兒實力不濟,哪怕華陽仙君站那兒讓自己打,也不見得會破皮。

如果有機會,孟確覺得自己大約還是會捅上幾劍泄憤。

可更多的就沒有了。

仙界等級森嚴,實力為尊,華陽仙君那樣的人物,想要找替身就找了,想要道侶去祭劍,一個禁製術法就解決了。根本就是無需考慮旁人的上位者。若是旁人大約還會感恩戴德接受,滿心歡喜地炫耀。

也就是自己當時非要離開,觸了華陽仙君眉頭——就和這人真是不識抬舉,要教訓一下對方的情況類似。

孟確覺得,華陽仙君對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喜歡的,但肯定是比不過紫禦神君。

整件事情看下來,華陽仙君是步步為營的上界大能,自己落入陷阱也是理所當然的。

孟確是個灑脫的性子,反正打又打不過,躲著點還不行嗎?老道長也說過,自己能醒過來,運氣成分居多,再來一次那就是真的大羅神仙也難救。

如此這般過了幾年,老道長撮合孟確和旁人無果,乾脆又玩了場死遁,消失得無影無蹤。

依舊留下孟確一個人在山裡清修。

這回孟確倒是沒那麼多對外頭的好奇,也知道了實力才是一切,獨自修行倒也是樂在其中。

隻是仙魔人三界的大戰將將結束,即使孟確想清靜一些,也很難清靜。他時不時就收到已經死去的老道長給他傳訊,讓他去某某地方幫忙除妖,還人情……

孟確不去,他就會拿出師父的架子,讓孟確無法拒絕。

而常在人間行走,就不免聽見一些華陽仙君的消息——就比如今天這樣,他跟著小青蛇到這處凡人地界,正好聽到說書先生講起曠日持久的大戰。

大概的事情,這幾百年來孟確也聽了不少。

總結起來無非是魔界挑釁,魔尊同仙界的大能在人界打了好幾年,眼看要落了下風,這時候的華陽仙君便出現了。華陽仙君帶著玉皇劍,再一次拯救人界。

如果隻是這樣,這故事並不會流傳近千年,畢竟已經是俗套到說書茶館,書肆話本裡都懶得寫的過氣題材了。

流傳最廣的一種後續,是華陽仙君雖然封印了為禍人間的魔修,卻也被魔氣侵蝕,墮魔碎劍。在之後的百餘年當中,時不時就要發瘋殺仙,甚至連鳳族都沒能逃過。待仙界殺得差不多了,華陽甚至把刀子伸向了魔界,但凡有點名號的地方,都沒能逃過……

如此嗜殺擾得天地靈氣大亂,引得仙魔兩界聯手追殺,可結果是仙界天族與魔界魔修,不得不奉華陽為主。顯然是都沒打過。

要孟確來說,這就是典型的打不過你隻好加入你的套路。

這種加入似乎也真的緩解了華陽仙君的瘋病,他不再發瘋殺人,轉而尋覓起了複活轉生之術。

孟確覺得,華陽大約是在找紫禦神君。

流傳到人界的故事裡,也差不多是這樣,有關華陽仙君和紫禦神君二位,竹馬竹馬的故事也是流傳很廣。當然,講華陽仙君情史的時候,也總會提一個仿佛該有名字,實則沒人在意的小替身劇情。

每每講到這裡,愛聽愛恨情仇的小年輕都會砸瓜子花生,表示沒誰想聽無聊配角的事,讓說書先生快些講華陽仙君為愛發瘋的那些事。

今天孟確和小青蛇到凡人聚集的地方辦事,就正好路過聽了一耳朵,過去這麼多年了,依然能在這種故事裡聽見自己的事,孟確多少有些尷尬。

當然,倒不是孟確提起華陽仙君還有什麼尷尬,而是他身旁這個醋壇子,聽了一遍自己和華陽的事,就要自己好好扶一扶,才能不這麼酸,才能稍微消停點兒,不耽誤自己辦正經事。

說起來這小青蛇和孟確重逢,也不能說是巧合,隻能說老道長拿到的媒婆手冊非常不靠譜。

那年老道長還熱衷於拉紅線,大概是覺得凡人和妖靈到底壽元有彆,不是長久能在一起的,故而又給孟確找了個凡間的修仙門派。

接著孟確就震驚地在上頭看見了小青蛇的畫像……

畢竟是修仙門派的畫像,不是凡人那種水墨寫意但失真款,孟確看見的是玉簡裡的水鏡畫像,小青蛇那妖冶美豔的外貌,著實是太容易認出來了。

那時候小青蛇突然消失,孟確還想過要找他,不過小青蛇隱匿身形的術法那叫一絕,這件事自然無疾而終。

兩人在人界遇見,也真的是一場緣分。

也如孟確所料,他不過是在原地站著,聽了一耳朵,旁邊的小青蛇就不滿意了。

“若是你惦記,我送你去找他就是。”這話可以說酸得沒邊兒了。

可孟確是什麼人啊,他哭笑不得:“這也醋,你要這樣,下回下山,我不帶你了。”

小青蛇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伴隨著“我就知道你心裡沒我,我還不如走了算了”的決絕。

孟確見狀,怕人真走了,回頭還得去找,連忙指了指坐在上首的說書先生,跟小青蛇解釋:“我就是看那說書先生不太對勁,才想多看看的……我跟那,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ooc魔修圖鑒:

小青蛇

性彆:雄性

年齡:不詳

體態:條狀

顏色:茶綠

技能:魅惑

第28章 笨蛋最好哄

28、 笨蛋最好哄

孟確和小青蛇一本正經地說他這回來凡人地界的任務, 小青蛇卻不想管那麼多,他旁若無人地抓著孟確的手看了半晌,又忍不住親了親。

“方清!”孟確被小青蛇的行為驚得喊了他名字。

小青蛇卻並不撒手, 甚至露出一副想把孟確手指給啃了的架勢。

可小青蛇又十分小心, 半點沒有傷到孟確的意思, 隻是在不舍的親吻。

總歸是把孟確撩得臉頰通紅, 還舍不得把手抽回來, 隻能瞪著小青蛇,試圖用目光讓小青蛇察覺到他的緊張。

這大庭廣眾的,就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說書先生身上, 但也要注意下影響啊!

“……不希望你想起他。”

小青蛇抬眼看孟確,明明滿含愛意,卻讓孟確感覺毛骨悚然,後脊發涼。

孟確心知他是在吃醋, 知道自己應該快點下個保證, 隻要把自己和華陽的關係撇清楚, 大約也就過去了。

華陽仙君和孟確發生過的事,就算不用孟確告訴, 仙魔人三界都是有著各種版本。

兩人在人界遇上以後, 禁製的事情比較丟人, 孟確自然沒大喇喇地隨便見人就說。

然而等兩人陰差陽錯地在一起以後, 但凡孟確說一句華陽, 小青蛇都能醋漫金山,讓話題無法進行下去。

今天這事……

孟確覺得自己還是要把事情說明白,他正琢磨措辭, 就聽見小青蛇說:“我知道我不如他, 可我已經把最好的給你了……我一直怕我有什麼地方不好, 你就會棄我而去,我已經比其他人都愛你了,我眼裡、心裡都是你,我好嫉妒他,他什麼都有,我隻有你。可是你還是會為了他的事分心,我,我好壞……我想把你永遠藏在山裡,每日都隻能看見我。”

小青蛇這話說得孟確心裡一陣陣發熱,就連對方更加大膽地把他抱在懷裡都沒反抗,反而覺得小青蛇隨便碰碰自己都渾身酥軟發麻,仿佛要化了一樣。

至於剛剛要解釋什麼,孟確早不記得了。

見孟確眼神迷離羞赧,小青蛇這才收手,輕聲哄孟確答應他,以後都不能見華陽。

孟確迷迷糊糊地應下,事後反應過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把自己藏著不給見外人這事,要說當初華陽也是這樣想了,又這樣做了。

可跟小青蛇來說那感覺,就是完全不一樣的。

大約是因為小青蛇說歸說,實際上也從未耽誤過孟確的什麼事,反而孟確每次出來替老道長辦事,他都忙前忙後的跟著。

至於華陽仙君,大概是覺得有個人界小妖做道侶很丟人,才不願意讓自己出去的。

孟確覺得,這應該就是真喜歡和找替身的區彆。

隻是這人忒愛吃醋,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角度,來來回回吃醋,就連孟確多看看天,都是孟確想念天宮,轉而認為他會被拋棄,孟確會不要他,回到華陽身邊。要是孟確不及時哄,就是孟確不愛他,心裡還惦記天上的仙君……

可孟確能怎麼辦呢?小青蛇這麼好看,就算是撒嬌、生氣、吃醋也都好看,他就高興哄小青蛇,一天哄八十回也哄著。

像現在孟確答應了不見華陽,小青蛇卻像是知道孟確剛剛想了什麼,登時不高興起來:“我想要小確真的開心,如果小確隻是為了哄我才答應不見華陽,那還是不要應我。”

聽了這話,孟確連忙表明立場,說他絕對不會再見華陽,而且是發自真心的不想見。

小青蛇明顯是高興了,卻還是哼哼唧唧地問:“小確會不會覺得我討人嫌啊。明明早就知道你和華陽的事,也說過不會介意,結果現在總抓著這事不放……要是小確覺得煩,我以後都改了,不那樣問了。”

“沒事,你愛問,我才知道你心裡有我。”孟確說完,坦坦蕩蕩地笑了笑。

孟確喜歡大膽直白的表達感情,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他一向分得清清楚楚。對愛情還懵懂的時候,他就會主動、熱烈去抓住心愛之人,並且努力去維護感情。

小青蛇的一點點不安、吃醋,要求給保證,在孟確看來,都是喜歡才會這樣,隻會覺得甜蜜。

如果是不喜歡……

應該是像華陽仙君那樣,滿不在意吧。

既不在意自己想什麼,也不在意自己做什麼,孟確搖了搖腦袋,不願意再去對比。畢竟自己和小青蛇在一起,又不是因為他比華陽好,而是因為他喜歡。

當然,小青蛇的好,也是怎麼說都說不完的。

像現在這會兒,孟確說那說書先生不對勁,小青蛇就二話不說和孟確一起跟蹤了那人。

茶肆散場已經臨近黃昏,說書先生卻是在小鎮的集市上東遊西逛,一會兒看看射箭,套圈,一會兒又去看捏糖人。等悠哉悠哉地逛到了天黑,還去吃了碗餛飩,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怕引起說書先生注意,孟確和小青蛇也一直在假裝閒逛。到散場的時候,小青蛇手裡已經多出了好些雜七雜八的凡人物什,最紮眼的是一個逗孩子玩的撥浪鼓。

兩個成年男人,尤其是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拿著逗孩子的玩具,甚至兩個人還舉止親昵,黏黏糊糊,就差當街摟摟抱抱。

就,非常惹眼。

這麼走了一段,孟確十分坦然,見小青蛇害羞,還主動把撥浪鼓給拿了過去,幫小青蛇分擔視線。

倒是堂堂魔界尊主覺得自己有些丟臉……

哄笨蛋好哄,就是自己也好丟臉啊!虺遊這樣想著,發現孟確正朝著他晃了晃撥浪鼓,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露出個嘿嘿地傻笑來,就差把原型的小尾巴跟著晃悠了。

九天之上,升平宮中的卸花殿,下凡曆劫百餘年,又重新回來侍奉地鶴童正在掃地。

鶴童突然聽見門口一陣嘈雜地聲響,隻是略略瞥了眼,他就發現這是華陽仙君又不知從哪兒搶了寶物回來,打算嘗試複活秘法……

近千年來,這種戲碼在天宮中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回。

專業對口點的藥仙、巫醫,或者老牌且傳承眾多的龍族、鳳族,沾點傳說從沒人真成功過的魔界幽鄞州,三界之中,就沒有華陽仙君沒去禍害過的。輕則搶靈丹靈藥,重則斷人傳承。

早些年華陽仙君瘋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打過毀了玉皇劍的主意。

就是那種,一覺醒來,華陽仙君非說玉皇劍裡頭囚禁了孟確的神魂,隻要把玉皇劍碎了,天道就會把孟確還回來。

鶴童重回天宮的時候,華陽仙君已經不算特彆瘋了。雖然還是時不時地發瘋,一會兒覺得孟確還活著,要鶴童去做孟確喜歡的吃食,高高興興地換衣服見心上人;一會兒又掀桌子衝去卸花殿外頭的那片竹林裡自殘,說他第一次見孟確,就是這樣把血流到竹林的土裡……

可總體來說,已經很少覺得有人害了孟確,要替孟確報仇了。

不過鶴童覺得,大概,可能,也許是因為當初和孟確有些過節的人,差不多都被華陽殺完了。

這話倒也不是很準確,華陽仙君也沒把仙界之人都殺乾淨,就比如鳳族那位,陸炎神君。

他當年主持了祭劍儀式,還得過孟確的竹芯,要說殺,恐怕華陽覺得一刀斃命不足以泄憤。

偏偏陸炎活了下來。

華陽仙君打算殺他那次,直接去鳳族抓人,將其剪斷鳳羽,折斷翅膀,丟到了丹爐當中。打算用陸炎神君煉藥,順便讓他也嘗嘗活生生被烈火炙烤而死的下場。

然而慘得不能再慘的陸炎是鳳族,華陽仙君引來的幾道天罰之火,非但沒有把陸炎煉成可以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靈藥,還讓陸炎補全了當初淬煉玉皇劍丟失的鳳凰真火,原地涅槃重生。

等華陽仙君發現狀況不對後,鳳族其他長老們也趕了過來,紛紛來求情。

天道公平,陸炎神君害了孟確,可陸炎也自食惡果,還了一命。

若是再糾纏,隻怕是耽誤孟確投胎轉世……

這時候天帝也出來打圓場,說:“孟確祭劍能救仙界是大功德,天道必定會寬容幾分,說不得會給孟確一個重新投胎轉世的機緣,不會讓他就那麼灰飛煙滅的……”

分明是胡扯的鬼話,但華陽仙君是真的不敢了,他怕自己真的破壞了孟確投胎轉世的機緣。

攻於心計的天帝甚至勸解華陽:“彆人也就罷了,即使真要殺陸炎,也該孟確親自動手,是不是?”

於是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自那之後,華陽仙君後來也很少去複仇,轉而癡迷起研究前世今生、招魂續命的術法。

這些都是鶴童後來聽說的,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卸花殿侍奉的仙娥對這事非常感動,覺得這是仙君深情厚誼。

不過作為看著孟確被華陽仙君接引到仙界,看著二人成婚,又莫名其妙被罰去人界曆劫的鶴童,他總覺得其中肯定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細節沒有被旁人知曉。

按當初下凡的處罰,他本該曆劫三世,可才到第二世開頭,他就被仙界接引回去了。

華陽仙君見他第一麵,就在問他,孟確的起居愛好,生活飲食習慣。

鶴童當初照顧孟確時間不算長,卻也能一一答了,回過仙君的話,他還是滿肚子疑惑。鶴童仔細觀察過,旁的仙人每每說起孟確愛仙君,是心甘情願自我犧牲的時候,華陽仙君的臉色都很痛苦。

可這種事鶴童也不敢問。

甚至在之後,華陽仙君發瘋時候,隻要看見鶴童,就能稍微平靜,仿佛是能看見孟確。以至於合同不止一次地想。華陽仙君想替孟確報仇,那仙君自個和孟確能不能算有仇……

小鶴在心裡微微歎氣,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道童,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反正,再殺下去就該華陽仙君殺自己了吧。

按規矩三世曆劫完成,重回天宮的鹿童告訴鶴童:“可能是因為整個天宮中,除了你這個短暫和那位相處的蠢鶴,就沒有其他人了解真實的他了。”

鶴童不覺得自己蠢,但他不能理解,鹿童不願意繼續解釋,說他這腦子,最好還是彆知道真相,回頭在仙君麵前露怯,就沒救了。

鶴童:“……”

如此過了千年,鶴童還是沒明白,他隻能規規矩矩侍奉在早已沒有主人的卸花殿。

等聽見殿內傳來一陣欣喜的笑來,鶴童再次歎氣——靈丹妙藥的確能救人,可誰也救不回一個已經神魂俱散的人,仙君究竟要經曆多少次才能明白這件事。

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ooc小劇場:

虺遊:嘿嘿嘿,你老婆真香

華陽:……

第29章 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

29、 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

修仙一道, 逆天而為。

不論是誰,骨子裡總是有些執著的,華陽仙君如果能被挫折打敗而看明白心中執念, 那他的修為還真不一定能到如今境界。

鶴童希望的“看明白”, 必然隻能停留在想想的階段。

不過華陽仙君這回倒是沒有去搶誰家的寶物, 他隻是闖了極陰之地, 摘走了傳說中能聚魂的天陰玄草。又用先前得到的複活轉生功法殘卷上的秘法, 將天陰玄草製成一粒種子。接下來,他隻要拿沾有孟確氣息,特意調配的神水澆灌, 這粒種子就能將已經融入到天地靈氣之中的孟確神魂剝離出來,逐漸把破碎的神魂修補完整,等種子發芽長大,孟確的神魂自然也就能恢複如初……

華陽仙君得到殘卷十分機緣巧合, 也湊巧得像是一個陰謀。

這是他在一個魔修手裡得到的……

偏偏這殘卷上記載的方法, 又是可行的。華陽仙君照著記載去找尋天陰玄草的方式, 除去守護天材地寶的凶獸修為不同之外,一切都順利得不像話。

華陽仙君得到了他想要的。

故而哪怕華陽仙君明知道可能是個火坑, 他也高高興興地往裡頭跳了。

同極陰之地的上古凶獸大戰, 華陽仙君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傷勢, 就衝回卸花殿嘗試秘法。

華陽仙君屏住呼吸, 想碰又不敢伸手, 隻得凝神望著剛剛成型,光華璀璨,那顆充滿靈氣的種子。他幾乎快要哭出來……這些年來, 華陽仙君已經不知道自己經曆了多少次失敗。這是他離成功最近的一次, 他甚至已經在想, 等種子發芽長大,他說不定能看見嬌嬌軟軟的小竹子。

也許小竹子還會跟他撒嬌,溫聲軟語地關心他,愛他。

待小竹子長大後,依賴他的小確會像千年前一樣,本能地希望與自己親近,要自己抱他,親他。會像在密室之中那樣,二人親密無間、耳鬢廝磨。每每親他一下,就會羞澀到麵紅耳赤,渾身顫抖,待情到濃時,小確分明已經承受不住他的索取,但依然會忍不住緊緊抱著自己……

想到那些仿佛發生在前世一般的甜蜜往事,華陽突然興奮,口乾舌燥起來。

想起小確,自己總是情難自已的一個。

華陽仙君沉浸在幻想當中,又突然間醒悟過來。冷靜下來的華陽仙君突然想到,若是這一次小確還是沒有愛他該怎麼辦?這殘卷隻記載了聚魂的術法,卻沒說會不會愛上幫其聚魂之人……

過去的自己待小確那樣壞,小確真的還會愛自己嗎?自己還有資格被小確愛嗎?

做了三界共主近千年,一向殺伐果決的華陽仙君,難得的躊躇猶豫起來,他焦慮的在內殿來回踱步,拿不定主意。

華陽仙君煩惱自己矯情,不論如何,他最初的期望,不都僅僅是希望小確能回來嗎?

隻要小確能回來,他隻要遠遠地看著小確就好,其他的,其他都隻是奢望而已。可華陽也很了解自己,若僅僅是千年前的自己,他大約還是能控製住,維持表麵平靜。但自從知道小確死訊後,屬於盛淮景的那份記憶就再也無法壓製了。

華陽嫉妒盛淮景才是真正得到過孟確的愛的人,可他又舍不得再次將屬於盛淮景的那段記憶封印,畢竟那些記憶裡藏著他得不到的小確。

不過那名為盛淮景的記憶,其實是個由怨氣彙集而成,隻會殺人的魔物。

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並沒有多少意識。

華陽仙君有意識地去模仿過盛淮景,他不明白為什麼都是一樣的皮囊,當年的小確為什麼不愛他。

思及此,華陽仙君看了看殘卷上的另一篇秘法。這是個陰陽調和,孕育子嗣的方法。華陽仙君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們之間有個含有二人血脈的孩子,小確會不會顧及到孩子,從而待自己更寬和一些呢?

華陽仙君突然心潮澎湃,他盯著上頭記載的材料,卻再次皺起眉頭。

想要含有二人血脈,自然是要有包含他和小確骨血之物。

而小確。

小確當年葬身祭劍大陣當中,屍骨無存。

這些年來,自己為了複活小確,也曾多次前往虛策山,想找尋任何一點包含小確本體青竹的竹枝。當年就沒有,現在自然也不會憑空長出來……

本來含著期望的眸子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其實本來是有的,當年他親手從小確身體裡抽出,又被他煉成丹藥送去鳳族的竹芯,若是能從陸炎身體裡掏出,那便是小確留在世間最後的血肉了。

隻是早已被他親手毀了而已。

不,不是自己毀的,當時想把陸炎煉藥的是盛淮景!

華陽仙君在心裡這樣給自己開脫。

“胡說!是你得了那辦法,說可以把竹芯取回來,還能催生出小筍……但你不敢去,就任由我過去了!”華陽仙君心底冒出另一道聲音。

“那也是你太衝動了!竟然用雷火去對付鳳族!”華陽仙君反駁道。

“哼——”華陽仙君心底那剛剛清醒了一陣的執念發出一聲嗤笑,還想繼續就這件事嘲諷兩句,卻突然高呼:“我說過不許你窺探我和小確的事!”

“那也是我的記憶!”華陽仙君沒有絲毫愧疚,甚至惱怒起來。

因為發瘋的執念記憶總是混亂的,導致他若想回顧盛淮景和小確的往事,就必須是那個清醒的意識在的時候,而那個清醒的意識又很喜歡和他講條件,否則清醒的意識就會任由自己發瘋,一副想和自己同歸於儘,誰也彆看的架勢。

華陽仙君覺得清醒的那個盛淮景,其實也是個心機男,完全不比自己光風霽月多少。

如果盛淮景真的像小確喜歡的那樣坦蕩,他為什麼要誘騙小確離開虛策山呢?為什麼明明察覺到京城靈氣環境稀薄,也要勉強小確和他在一起?

甚至在明知道小確不是凡人,還費勁心思的假裝自己沒發現,讓小確擔心什麼時候會露出本相,嚇到他。

他不過是個死得比較早,還會哄人的心機男罷了。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華陽仙君忍不住在罵盛淮景。

“其實,還是有另一樣小確留下的骨血的。”屬於盛淮景的意識並不在意華陽的想法,他突然小聲地說。

華陽仙君:“!!!”

“當年小確為保我平安,為我製過兩次護身符,其中一個裡頭藏著他的竹筋。如果還能找見,大概是可以用的……”大約是有關護身符的記憶太過慘烈,那個聲音說完之後,就陷入混亂無序的發瘋當中,在華陽仙君的靈台識海當中嘶吼,怒罵。

華陽仙君知道小確送護身符這事,他還為了這事發過瘋。那麼嬌氣怕疼的小確,會願意為了盛淮景做到如此地步,他怎麼能不嫉妒!

分明有了解決之法,但華陽仙君還是跟著發瘋了,甚至差點把卸花殿都給砸了。

凡間,孟確和小青蛇很不走心的跟蹤說書先生,待兩人左拐右拐地跟著到了一個小巷,那說書先生卻一個晃眼,消失不見了。

孟確震驚,這普普通通的凡間竟然還有人能在自己眼前消失?

孟確當即想要去追蹤,但旁邊的小青蛇卻抓著他想要施術的手,又貼著他的耳朵,挨得極近,輕輕說道:“沒有消失,隻是發現我們,藏在暗處罷了。”

小青蛇溫熱的氣息吐在孟確耳垂邊,擾得孟確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真是,說話就說話,怎麼像是又要調戲自己?

孟確正想推開小青蛇,但小青蛇卻抓得更緊,他說:“彆!”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裝沒發現他在看,引他出來。”

還是貼著耳朵的輕聲細語,孟確覺得像是有把小刷子在他心口撓。孟確用他不甚清醒的腦子分析了一下,覺得小青蛇說得有道理,於是也沒繼續掙紮,深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在美色當中冷靜下來,悄悄觀察周遭情況。

兩人糾糾纏纏,孟確記起老道長傳訊過來交代的任務,心裡忍不住犯起嘀咕。

他們所在的這處小鎮,也不知是從哪兒來了個妖邪,專門挑新婚夫婦下手。手段極其陰邪,行蹤詭譎不定。小鎮的衙門查了數次,甚至還請了道士和尚來驅邪,全都無一例外,慘遭毒手。

最開始的一起事故,是新婚夫婦濃情蜜意的新婚之夜,有古怪聲響傳出。

不過那些新婚夫婦的家人們,都覺得是夫婦情|趣,並不在意,也沒有去打擾。但第二日,家人們久等新婚夫婦不至,去打開新房大門的時候,才發現夫婦二人雙雙死在床榻之上,眉眼間還能看出他們死時歡愉,隻是形容枯槁,精氣全無。

先前也有其他道士來看過,但誰也沒查出什麼所以然來。

現在孟確過來,是據說老道長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交好的好友,他家子侄近期要成婚,來請孟確保駕護航。

孟確和小青蛇才到鎮子,還沒去拜訪那位好友,就發現古怪,自然是打著先調查一番的主意。

不過孟確在小巷子裡和小青蛇站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麼動靜,想象中的暗中偷襲什麼的,並沒有發生。隨著時間推移,這讓孟確越發懷疑起來,究竟小青蛇嘴裡說得是不是真的……

孟確臉頰通紅,還是強作鎮定,發出懷疑的聲音:“這樣真能把他引出來嗎?”

如果真的是那個殺新婚夫婦的妖邪,他倆不過稍微親密一點,真的有效果嗎?

小青蛇想也不想地肯定道:“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ooc小劇場:

華陽:你這個心機男也就是死的早

盛淮景:那你也死一死唄

虺遊:看戲.jpg

第30章 欠錢的總是氣短幾分

30、 欠錢的總是氣短幾分

從很早以前, 孟確就知道小青蛇是各種意義上的黏人精。

他們二人獨處,小青蛇總會變化出蛇尾,纏在孟確腰間, 蹭著他的脖頸, 像是在故意撒嬌, 又像隻是習慣了這樣的姿勢。

為此孟確心裡大膽推測, 這是因為小青蛇修為不到家, 本體本性作祟的緣故。舉例來說,孟確自己就很喜歡待山裡、土裡;那麼蛇類喜歡纏著、卷著東西也就不奇怪了。

況且是自己對象,如果不纏著自己, 難道要讓他去纏彆人嗎?

現下在這小巷,孟確一開始沒回過神來,讓小青蛇鑽了空子黏上來。甚至為了和自己親熱,小青蛇開始信口胡謅, 說這空無一人的巷子裡有第三個人, 他們沒有跟錯地方……

孟確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但還是無奈地強作鎮定,任由小青蛇推著事態朝黏黏糊糊的方向發展。

況且雖然嘴上說得篤定, 但實際上, 孟確和小青蛇都清楚, 那個說書先生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能從他們二人眼皮底下逃跑, 大約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是個在凡人地界興風作浪的妖邪, 應當也不用太過緊張,真對上才不必害怕。

孟確一邊安慰自己局促的情緒,又很快被小青蛇漂亮、張揚的眼睛給吸引了注意, 再顧不上掙紮彷徨, 隻覺得如果拒絕小青蛇, 自己簡直罪大惡極。

往日裡,小青蛇光是坐著不動,就總是眸中含水,瑩瑩亮亮,一副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勾走的樣子。

不管孟確什麼時候看他,總會發現對方在用亮閃閃的眸子,盯著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部。此時小青蛇情動,慘兮兮地和孟確講情話,說他喜歡孟確,從他看見孟確第一眼就喜歡孟確。

這討好賣乖的樣子,像極了那些話本裡的壞男人騙人,為了哄人什麼都願意答應的樣子。

不過孟確沉迷美色,還是聽得一陣陣臉頰發熱,暈頭轉向起來。

過了會兒,小青蛇摸著親了過來,深情又繾綣。

後來各種親昵倒是不用細說,隻待孟確記起老道長囑托,跑去他那個友人家中拜訪。一番寒暄客道的詢問過後才知道,他們要娶的女方從外地過來,聽說這小鎮的事後,死活不肯拜堂。

眼看著就要因為事情沒法兒解決,退婚回娘家了,孟確他們終於來了。

老道長的好友胡彥年紀已經五十,不是修仙之人,卻也看起來精神不錯,顯然自有一套修身養性的法子。

胡彥大約是知曉老道長有點本事,對老道長徒弟如此年輕出來辦事,倒也沒懷疑孟確的本事,甚至在孟確表明來意後,明顯大為感動。

接著胡彥直白地表示,若是孟確能幫他把這事解決了,回頭老道長欠下的三千兩銀子賭債,他就不討了。

孟確:=。=

所以,果然又是老道長欠了人家的錢沒還啊。

前些年還隻是一二百兩的小打小鬨,這回竟然欠了三千兩,老道長真是越發膽大。回頭看見他,肯定要想個法子幫他戒賭!

孟確麵上鎮定,心裡越發懷疑,老道長在自己麵前裝死跑路這事這麼熟練,大約和他遇上的各種債主,脫不開關係。

孟確不清楚老道長和好友間的過節,看他表情也不像是打算細說的,故而孟確關注的重點,就落到了那邪祟身上。

簡單問過情況後,孟確才知道,因為女方不願意,胡家其實早已過了原定的拜堂日子。而就在他們定下拜堂的那個吉日,鎮上還有另外兩家有喜事。那兩家新婚夫婦不信邪,照常辦了婚事,卻是已然殞命,另辦喪事,眼看頭七都要過了。

“現下女方家想退親,我們也是不敢辦喜事,可犬子與女方年少定情,不願退婚,同我大鬨一場……這也是沒主意了,才試著求助的。”胡彥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孟確懷疑,胡家應該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求到老道長頭上,也隻是無奈之舉。

不過孟確還是打算寬慰胡彥幾句,聽見門外一陣嘈雜,接著大廳內跑進來一個年輕郎君,後頭呼呼啦啦跟著十幾個道長、道童打扮的人。那些人手裡各個拿著浮塵法器、經幡轉筒,十分嚴肅正經的模樣。

不等孟確多想,年輕郎君就和自己把事情嚷嚷了出來。

“爹,爹,我去太玄宮請了無極道長過來!你快來!”胡家的年輕郎君玉麵束冠,朝氣蓬勃的模樣,倒是很像是個家裡寵著,任性妄為的孩子了。等年輕人站定,後頭的十幾位道人也跟了進來,不等胡彥說話,年輕人伸手道:“爹,無極道長出來降妖,一人要一千兩銀子……”

孟確:!!!

聽到這,孟確忍不住又多看了這小郎君幾眼。

隨即孟確感覺腰間一麻,側頭看了才發現,小青蛇這家夥在瞪自己,眼神幽怨淒婉,仿佛在埋怨孟確多看了其他年輕男人。

孟確啞然,才知道這是醋壇子不穩了。

但這處好歹是彆人家,孟確也不好旁若無人的哄醋精,故而連忙收回視線,表明自己立場,他也不打算多管閒事。

小青蛇卻尤似不滿足,借著衣袍寬大,偷偷把手伸到孟確那邊,非要做出十指相扣的模樣才消停下來。

孟確任由小青蛇手指同自己交纏,沒有拒絕,二人注意力再回胡家父子身上的時候,那胡彥早在聽見一千兩的時候,就已經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胡小郎君仿佛沒懂他爹為何這樣怔愣,又連忙催促:“爹,孩兒求了無極道長好些時候,他才肯下山相助的……孩兒帶的銀兩不夠,隻付了五千做定錢,剩下還差一萬兩呢!您快些拿出來。”

胡彥抬手指著自家兒子,你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眼看要背過氣兒去,胡小郎君還在催他爹拿錢,全然未覺他爹的狀況,孟確連忙去扶了一把。

又伸手在胡彥額頭拍了拍,渡了點清心靜氣的靈氣過去。

胡彥悠悠轉醒,眸子清明許多後同孟確道謝,隨即無奈又不滿地讓兒子把勞什子的無極道長送走。胡家哪怕是鎮子上數一數二的富戶,可也不是錢多得沒處花,要把錢花在那種一看就訛人的牛鼻子道士手裡!

胡小郎君卻是不解,為什麼他爹不願意!

可他也不傻,他回家是來討錢的,自然不會忤逆父親,故而胡小郎君左右看看,最終把視線落到了扶著他爹的孟確身上。立馬責問他爹:“爹爹!是不是知道兒子娶親就必死無疑,找了個私生子回來分我家產?”

孟確:?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孟確大受震驚!

胡彥恨鐵不成鋼,當即伸手就要打兒子。

胡小郎君見狀卻越發肯定,說孟確這個私生子是來搶奪家產的雲雲。

胡彥解釋道:“孟仙師是為解咱們家困局,特意出山的,你休要渾說!”

胡小郎君還是不信,張牙舞爪地就要過來撲孟確,胡彥連忙阻攔,父子倆一來二去地纏鬥到了一起。

看著這一幕,孟確欲言又止。不過他估計這種家宅不寧的鬨劇,胡彥不會想要外人來看,於是他決定不參合這兩父子的糾葛。轉而直接去問胡彥身邊的管家,能不能先給他安排個住處。

管家知道孟確來曆,自然沒有不答應了,當即就要帶著孟確去廂房歇息。

孟確要走,胡小郎君還是不依不饒,立馬就眼疾手快地避開他爹,厲聲喝止:“不許走!”

胡彥也立馬怒道:“不許和孟仙師這樣說話!”

胡小郎君不服反駁:“他這麼點歲數,怎麼能擔得起仙師名頭,名門大派的無極道長你不信,跑來信這種來曆不明、騙吃騙喝的野道士!”

“孟仙師是為父故交弟子,樣貌年輕是因為修行的緣故……”胡彥替孟確解釋起來。

胡小郎君不屑哼唧,突然又眼珠一轉,想起什麼似地拽住他爹:“你那故交,不會是欠了咱家幾千兩銀子的那個道士吧!”

胡彥/孟確:……

孟確忍不住在心裡嫌棄老道長,真的是全世界最會給自己找麻煩,敗壞自己名聲的人了。

胡小郎君看二人表情,就知自己是亂猜,猜中了。

當即得意了,立刻嚷嚷起來:“爹,你就是找個野道士也比那人的弟子強!真不知道當年你是中了什麼迷魂湯,竟然信那道士說自己會聽骰識數,借出去幾千兩不說,還隻留個條就跑得無影無蹤!如果你要把孩兒性命交托到這人身上,孩兒肯定不依!”

胡小郎君越說越覺得自己講得有道理,他十分嫌棄地後退兩步,站在那十多個道士身邊,得意洋洋地看著孟確。

聽完胡小郎君講的欠錢經過,孟確越發羞窘,不打算說什麼。

說白了欠債這事,就是自家沒理,人家不信他也不能強逼不是……

胡彥一陣氣短,他自己是年輕時候見過好友手段,可自家人看見的都是他被騙了幾千兩出去。他當年也是被爹娘罵過的……

想到這裡,胡彥發現自家老娘還真出來了,撐著拐杖站出來,護著她老人家的孫子,怒瞪胡彥:“你自己要信江湖騙子,也莫要把我乖孫命都搭進去!”

嗯,後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其實孟確也沒怎麼明白,自己咋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那個無極道長提議的辦法。

他這個有修為的人,先就這胡家準備的物什成個親,然後勾得那邪祟出來,再把邪祟除掉。

回頭胡家想怎麼辦兒子的婚事,那還不是隨便來?

孟確:“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我和誰成親?”

作者有話要說:

虺遊:舉手!我!

華陽:我也想[可憐]

第31章 仙君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拜堂

31、 仙君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拜堂

上九天神宮, 自從把種子種下催芽,華陽仙君便不錯眼地盯著。

然而三天三夜的等候,僅僅是讓種子剛剛冒出一顆小芽。還未等華陽仙君欣喜他即將成功, 就發現種子蘊含的力量, 隻夠破開薄薄外殼, 隨即就迅速衰敗, 生機漸失, 已眼看就要死去了。

無論華陽仙君如何施展術法,種子的衰敗都是不可逆的結果。

意識到這點後,華陽仙君登時目眥欲裂, 幾乎落下血淚來。無窮儘的恐懼與悲傷瞬間湧上胸口,眼前這生機消散的種子,仿佛是在把孟確從他靈魂中剝離出去……

想到這是要徹底斷了和孟確重逢的機會,華陽仙君瘋瘋癲癲的臉上, 頓時寫滿痛不欲生。

痛苦、崩潰、悔恨情緒交疊, 華陽仙君承受不住般情緒外顯, 眼角竟是真的落下一滴血珠。

血珠滾落,砸在地上。

華陽仙君陡然發現, 這含著他傷心難過情緒的血珠, 融入土裡之後, 瞬間就被那粒種子吸收。仿佛是得了什麼補藥, 種子生機衰退的速度生生被緩解了幾分……

種子的變化, 自然逃不開時時刻刻關注種子的華陽仙君,他怔愣片刻,當即招來靈劍, 在自己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

蘊含濃厚上仙靈氣的精血, 自然是比血淚要珍惜得多, 可種子並未吸收,就仿佛剛剛暫停的衰退,僅僅隻是華陽仙君的錯覺。

思及此,華陽仙君再次回想先前心情,悲傷情緒填滿胸口,華陽仙君再次落下血淚。隻見得了血淚的種子,再現當時情景,在吸收的那一瞬,停滯了繼續衰弱的趨勢。

驚喜溢於言表,華陽仙君眼神迷離,似是清醒,又似是陷入什麼幻夢當中,癡狂的樣子讓一旁幫忙澆水的鶴童眸色複雜,不由得後退兩步。

根據經驗,鶴童覺得華陽仙君大約,等下又會發瘋了。

接下來,也正如鶴童所料,華陽仙君由內裡催動靈氣,大顆大顆的血淚滴在了土壤當中。

又被那粒怎麼看,怎麼詭異的種子吸收下去。得了滋養的種子煥發出蓬勃生機,華陽仙君的雙眸,卻是迅速失了清澈。

積攢了千餘年,發自肺腑的悲傷不再克製,華陽仙君哭得麵如白紙,仿佛會即將死去……

血淚帶走了屬於上仙的生機,令他連原本由仙靈之力蘊養的烏發,隨著血淚流出,變得枯黃如草。

華陽仙君臉上紅白交疊,看起來十分可怖,但他仿佛沉溺其中一般,癡狂、著迷地將帶著他願力的血淚,全部奉獻給眼前的種子。

華陽仙君並不在意自己的變化,他隻期望種子好好長大,再實現他的願望,讓他能再見孟確。

麵前那顆貪婪吞吃仙人血淚的種子,已經開始隱隱散發紅光,顯得越發詭異可怖。

不知道華陽哭了多久,種子突然就像是吸飽一般,瞬間停止了吞噬,哪怕周遭土壤,已然被血水染透,也是半分不肯再碰半點。

而種子的小芽,更是絲毫沒有要長大的意思。

甚至依舊死氣縈繞,隻待先前吸收的生機耗儘,變會再次死去一樣。

察覺到這點後,華陽仙君眼神迷離崩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短暫的平靜過後,華陽仙君發出一聲夾雜痛苦的嘶吼。

隨著嘶吼,屬於上仙的威壓瞬間傾泄而出。

就像是一陣罡風吹過,不受控製地自神宮蔓延到整個上九天。裹挾著華陽仙君的哀傷,壓得整個上九天的仙人瞬間安靜下來,噤若寒蟬,生怕自己鬨出一點動靜,引得華陽仙君注意,將自己殺了拿去祭劍。

整個上九天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距離華陽仙君最近的小鶴道童,自然是沒能抗住,直接頭暈眼花地昏了過去。

待鶴童醒來,他依然躺在長青林的地上,麵前卻再無半點華陽仙君的影子。注意到原本移栽那顆種子的地方,被罩上了極為強橫的陣法保護後,鶴童連忙左右看看,想看看仙君是否留下了什麼交代。

往常華陽仙君若是失敗,都不會忘記叮囑鶴童要如何收拾殘局,可今天這會兒鶴童看了半天,卻沒發現仙君留下什麼。

鶴童想儘職儘責地準備替華陽仙君收拾爛攤子,另一頭華陽仙君卻拿著玉皇劍,闖到了天帝所在的神宮。

這千年來,天帝的日子也過得時刻緊繃。無他,華陽仙君每每神智失控,陷入癲狂當中要殺人的時候,不說每次,但十次裡總有那麼五六次會衝過來要殺他。

有個瘋子隨時要殺自己,饒是天帝這樣心智堅毅之輩,也是過得十分艱難。

不過天帝能次次活下來,其實和他自己的本事無關,一則是因為他善用天族聖物,隻要稍微製住華陽仙君一時半刻,他就能同理智略微回籠的華陽仙君交談。

二則是他好歹也是天族天帝,還受天道庇佑,他若是死了,天地靈氣會更加混亂。

除了最初幾次,華陽仙君瘋魔到要刮他血肉,怎麼也控製不住那股瘋勁之外,後來天帝都和華陽仙君講通了道理。

“若是天地靈氣混亂,仙界崩潰,孟確依然融入天地的神魂,自然也會跟著消散……”

天帝巧言善辯,不論多麼艱難,但總歸是保下一命。

今次他剛處理掉華陽闖極陰之地帶出的邪祟,還未同其他仙人就華陽亂跑險地,放出邪祟又不收拾這事商量個所以然來,就感覺到了華陽的靈氣威壓掃過。

神宮眾仙均被壓得喘不過氣,皆能從同僚眸中看出驚懼。

畢竟天帝過得尚且艱難,更遑論其他仙人。

未與天道命魂相連,他們在華陽仙君眼中,不過是若有需要,立時便能殺了磨粉的存在。

上九天的大能好歹是比鶴童修為高深一些,也沒有正麵對上華陽仙君的威壓。故而他們害怕了幾息,忍著頭暈眼花的惡心感,待威壓劃過,又紛紛悄悄鬆了口氣,慶幸他們這是又熬過了一劫。

甚至有那個彆膽子大一些的,還在心裡頭暗自猜測,也不知道華陽仙君沒事這又在發什麼瘋,胡亂放威壓出來……

眾仙僅僅慶幸了片刻,議事殿外便傳來“哢嗒哢嗒”的聲響。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帶著幾乎能凝滯殺意的寒氣,仿佛能凍裂神宮梁柱的聲響由遠及近,自雲頭走下一位穿著白衣,臉色慘白的仙君。

仙君眼角似乎還殘留著血液,血與白的重合,讓這明明是個殺意騰騰地家夥,卻無端顯出幾分脆弱之態來,就好像紙片一般,來一陣強風就能把他吹走。

等待走近的過程漫長,仙人們抖如篩糠,幾乎要失態地跪下。

這也讓眾仙明白,哪怕華陽看似虛弱,也依然是有著移山填海威能的仙界戰力之首。甚至因為瘋癲的狀態,又有玉皇劍加持,在過去撕破臉的那些年裡,麵對三界聯手,也未曾把他降服過。

這樣一個華陽仙君,他眸子陰沉,走到天帝麵前,還有些局促,仿佛很靦腆的樣子。

可一張口,說得內容讓眾仙驚愕:“姬智,我聽說天族的血脈,是仙界生機最強的,哪怕斷手斷腳不做處理,也能活過數年……我,我想向你討一斤血來……”

似是怕天帝不答應,華陽仙君垂眸輕聲道:“其實也不用那麼多,我還是要先確定下有沒有用,先與我一碗的量便足夠了……”

原本高坐於大殿上首,認真聽華陽要求的天帝本來還繃著淺笑,在華陽仿佛清醒,又仿佛瘋癲地說話過程中,笑容逐漸僵在臉上。

天族生而受天道庇佑,即使不曾做天帝,族人也都是生命力極強的存在。

做了天帝之後,在生機這點上,自然又是更強一些。

也是因為這點,天帝才能在被華陽用刀子剮肉的時候,還分出一絲神智同華陽講道理,最終得以活了下來。

可現在華陽要他血……

神仙一身血肉自然各有用途,不說能讓凡人吃了白日飛升,卻也因為生長緩慢,從不肯輕易損傷半分。

天帝僵住的笑容背後,是驚恐畏懼。

他怕自己不答應,那瘋瘋癲癲的華陽會直接強行取走,他連放哪裡的血都不能選選……

又怕自己答應了,華陽回頭不止要他一斤血……

“也是非常不該,早知道你的血肉有用,那時剮肉就該好好保存下來的。”華陽仙君後悔的表情非常到位,配合他此時慘白的臉色,倒是有了那麼幾分真心後悔的模樣。

大殿之內十分安靜,眾仙皆是聽見了華陽的要求,他們迫於上仙威壓,既不敢靠近,又舍不下麵子直接跑路。眾仙隱晦地交換眼神,都從對方眸中讀出了答案——

這必然是為了複活之法吧!

除了複活那人,還能是什麼理由讓他又發瘋?

不是說極陰之地的秘法能讓他埋頭折騰好一陣嗎?

眾仙能看出來,天帝自然也想到了,他看著瘋瘋癲癲,眼眸還有血的華陽,決定主動出擊,爭取把損失控製到最低程度。

天帝露出一個憂心忡忡的笑來,伸手扶住華陽仙君,關切道:“元封,你這可是受了什麼傷需要醫治?我宮中天材地寶,良藥無數,無論什麼損傷,都是能救回來的……”

天帝語氣溫和,神情鎮定,就像絲毫沒有剛剛被華陽討要一斤血這事影響到一樣。

然而不論天帝怎麼謀劃,華陽仙君在抓到天帝的瞬間,就變了幅麵孔,直接反手把天帝死死拽住,又用另一隻手握住變小的玉皇劍,在天帝胸口比劃。

嘴裡發出桀桀桀怪叫,招來一個小碗,對天帝的驚恐、算計恍若未聞,直接一刀插入。

“就一碗……我用一碗試試,若是有效再來同你說……小確很快就能重新聚魂了,到時候我帶他來見你。”華陽仙君為了放出最有用的心頭血,手法乾脆利索,看著天帝時的表情,也還是笑著的,他說:“姬智,你不替我開心嗎?”

天帝:……

“高興。”天帝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算是回答了華陽。

聽到天帝的答案,華陽仙君慘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真心的喜悅,他對天帝說:“到時候我同小確重新拜堂,就由你來替我主婚吧。”

華陽仙君也是後來才從鶴童口中知道,當初大婚,孟確其實是想過要穿大紅婚服的……

這也算是他們的一個遺憾,回頭自己就都補給小確,他們也能重新開始。

想到小確穿著大紅婚服的樣子,華陽仙君忍不住心潮澎湃,臉上甚至隱隱閃過一抹紅暈。

肯定會很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ooc小劇場:

天帝:我機智,吃我嘴遁!

華陽:你以為我真在問你?

第32章 最會裝乖小青蛇

32、 最會裝乖小青蛇

華陽將天帝抓著放血, 這種荒謬至極的事情發生了,又被上九天大能給死死瞞了下來。

主要是這種事說出去也沒人信,當然這也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若是真的傳出去, 天帝威嚴何在, 天族又要如何統禦仙界……

不過讓天帝稍微鬆一口氣的是, 他的血對那顆秘法煉成的種子有效, 但卻隻有一點點效果。

在他放出去的那碗血用完之前,那顆詭異的種子就不再吸收,除了變得更紅一些之外, 對其生長沒有半點幫助。

那時華陽仙君還專程又跑了一趟天帝住所,特彆遺憾地告訴天帝這個噩耗,還表示可能暫時辦不了自己和孟確的大婚了。

天帝心想自己也沒多期待這事,心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可為自己小命考慮, 他又不敢說什麼, 隻好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

“還要用其他法子試試,我有種預感, 我快要見到小確了!”

華陽仙君臉上的表情特彆沉穩內斂, 但能從他懇切的語調中, 聽出一絲絲喜悅。完全看不出來先前持刀發瘋的影子, 大約是因為天帝知道他的太多事, 故而華陽像是把天帝當成了複活孟確道路上的同盟,什麼事都願意和天帝說。

華陽仙君閉了閉眼,一手撫額, 像是在掙紮, 過了會兒, 他緩緩睜開眼睛,冷淡又疏離地說:“不能再耽誤了,我現在就去一趟龍族。”

被迫做聽眾的天帝:!!!

龍族和鳳族不同,龍族因為生育困難,已經隱世許久了。

若非天地崩裂的大事,基本彆想看見任何一條龍出頭做什麼事,可誰會去敢招惹小心眼的龍族呢?

說到底,華陽仙君代表的是他們天族的勢力,天帝怕華陽莫名其妙給天族又拉一波仇恨……回頭華陽仙君不怕,他們這群收拾爛攤子的可打不過龍。

故而天帝連忙想要勸兩句,他咬著牙道:“要不要試試彆的法子,從你那殘卷來曆下手吧,說不定這是魔修的詭計。”

“我知道啊,可是我沒辦法再等了……姬智,你知道嗎?已經一千年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我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你總說我身負仙界安危,不該亂來,可我覺得,這裡封印著的家夥快要殺出來了……”

華陽仙君痛苦的捂住額頭,他很煩、很躁,頭痛欲裂,仿佛腦海中有無數人在吵鬨,攪得他不得安寧。

再加上隨著時間推移,不斷升騰起的殺意,都說明了一件事,當年魔尊虺遊在凡人轉世身上留下的魔氣,正在不斷侵蝕華陽仙君的神智。

而等華陽徹底無法控製自己的時候,大約就到了放出凶獸,讓世界一同毀滅的地步了。

“如果……如果我再見不到小確,大家就一起死吧……”

華陽仙君說著,隱約露出不耐。

他無數次質問自己,為什麼不在小確死的時候,就一起去死。

都死了,自己也就和小確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華陽仙君走得果決,留在原地的天帝半晌都沒敢動,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認真思考起華陽若是招惹了龍族,到時候如何應對來。

和仙界的緊張肅殺不同,孟確這頭籌辦婚事倒是挺熱鬨,還喜慶。

說白了這場婚禮是要命的事,在這個小鎮裡,對於孟確而言,唯一的人選也就隻有小青蛇。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孟確和小青蛇這倆男人推出來,一方麵是臨時找個姑娘家拜堂壞人家名聲,另一方麵則是考慮到能力和配合度問題。

如果讓孟確和無極道長湊一起,不說配不配,他們多少也有些競爭關係,回頭互相扯後腿就不好了。

因為怕引起潛在妖邪的懷疑,胡家對外一致的口徑,都是胡老爺的遠房侄子孟確要成婚。甚至還認真操辦起婚禮流程來了,定做婚服之類的不說,胡彥甚至還要帶著孟確和小青蛇跑去廟裡合八字、寫婚書。

孟確想說這就不用了吧。

他甚至覺得,發請柬、宴賓客這些步驟都可以省了,直接拜堂等那個害人的妖邪過來就是。

胡彥倒是很堅持,說好歹也是正經拜堂,咱們流程還是要有的,總不能輕慢了新娘子。

聽了胡彥的理由,孟確還沒有什麼表示,倒是在魔界都能稱王稱霸的小青蛇,這會兒聽到胡彥說他是孟確的新娘子,突然就臉紅了。他那雙含情的水眸,笑盈盈地看著孟確,天真又認真地讚同了胡彥。

“小確,這是我們的婚禮,我是想慎重對待的……”小青蛇輕聲細語,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量同孟確說話,說完他一臉甜蜜,滿是期待。

“再說了,萬一那妖邪覺得流程不對,不來了呢?”胡彥在旁邊補充。

孟確:……

好吧,雖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聽起來很有道理就夠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會兒的小青蛇也太甜了。甜得像是突然給了孟確無窮勇氣,可以再次相信一個人,與之成為伴侶……

孟確同小青蛇的重逢,本來隻是故人相遇。

小青蛇說他修為低微,在上界成精化形卻處處是危險,仙人都很嗜殺,他就親眼看見過那個叫華陽的仙君,把一個無辜的仙人斬下頭顱來。於是他就偷偷溜下人界,還順利拜入修仙門派,打算正正經經地修行,將來修為夠了,再去考慮飛升上界的事。

孟確對小青蛇看見華陽殺仙的事不置可否,不過他倒是挺開心小青蛇現在走了正路子,他覺得以前小青蛇那動不動就脫衣服勾引人的修行辦法,肯定是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旁門左道。

不過說是入了正派,小青蛇麵對孟確還是不同,他說他是知道了孟確在尋人相親,才自薦了畫像玉簡的。

還說哪怕過了四百年,可孟確依舊是他傾心戀慕之人。

小青蛇說話時候認真,含情脈脈地眼睛就那麼望著孟確,直把孟確看得臉頰發熱,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開始懷疑老道長給自己栽出來的,這顆新的竹身是什麼劣質品……

“……其實也不奢望郎君能喜歡我,隻是盼著能日日跟著郎君而已。”

小青蛇說完,見孟確並沒有答應,也沒有對他表露出什麼好感來,登時就難受委屈起來。

可小青蛇自知這事上孟確沒什麼錯,故而他欲哭還遮地想跑,孟確看見足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要去追著給他擦眼淚,誰知道小青蛇的眼淚越擦越多。

那時候孟確還不會哄人,見小青蛇約哭越傷心,更是手忙腳亂,他慌裡慌張地應承下來:“我……我也沒說不讓你跟著我。”

小青蛇得了允諾,這才破涕為笑。

此後小青蛇有事沒事就跟著孟確跑,目光無時無刻不盯著孟確,到了後來,連他的師門都不怎麼回去了。

虺遊其實很清楚,孟確當初願意答應自己跟著他,很大程度上的願意,其實是孟確怕他繼續哭,孟確就是這樣一個心軟容易哄騙的笨蛋。美人計、裝可憐這套在孟確麵前百試百靈。

隨便什麼人在他麵前示個弱、服個軟,八成都會被哄得暈頭轉向,特彆好騙。

其實不光自己,光是那老道士,給孟確添了多少麻煩,也都不見孟確不耐煩,回回說要教訓老道士,也不見他真的動手。

老道士也就罷了,那華陽才是真正的心頭大患!

虺遊惡狠狠地想,如果不是自己打不過有玉皇劍的華陽,他早把華陽弄死了。

總之,千萬不能讓孟確見到華陽那個混賬東西!

不過以華陽那性子,應當是學不會扮柔弱、出賣色相這些手段的吧!虺遊登時在心裡升起一絲隱秘的快|感,覺得自己在這件事贏過了華陽。

可虺遊旋即又有些惱羞成怒,覺得自己忘了初心,他明明不是為了孟確——

這番心理活動,就像是放過狠話,轉頭就被打臉的反派,讓虺遊十分尷尬。唯一值得虺遊慶幸的是,他沒跟旁人說他這些心事,所以自然也不會有其他人用這件事來嘲他。

不過隻有虺遊自己才清楚,他其實非常享受現在的狀態,甚至一度覺得就這樣隱世,也不失為一種活法。

抱著某些隱秘不可說的心思,虺遊任由胡彥這個凡人擺布,跟孟確一起合八字、寫婚書,哪怕是得知自己得穿上一身女裝,也不曾拒絕。

他胡思亂想地跟著孟確到了胡彥介紹的月老廟,胡彥讓兩人一起去拜拜,爭取得個神仙保佑,好讓事情一切順遂。

孟確不怎麼信這個,虺遊作為魔尊自然是更不會信,但胡彥太熱情了。

也不知道這五十多歲的凡人,是怎麼就能幫他們倆擠過人山人海,占到個拜神的位子。

最後,本著來都來了的精神,孟確二人覺得自己還是要求個簽。

胡彥又熱情似火地領著兩人去找廟祝解簽,孟確求的姻緣,是個上上大吉的簽。胡彥沒看見簽文,不過他倒是跟著放心了,隻是虺遊手中的簽文,讓廟祝摸著胡須,笑著祝福道:“善人這簽不錯啊,將來必定心願得償,仕途一片大好……”

虺遊一陣無語,沒好氣地說:“我求的是姻緣,你連這都看不出。”

廟祝聽完一愣,看看跟著虺遊過來的兩人,一起來的都是男人,他以為男子多求前途呢。可若是求姻緣,這簽委實不能算好,甚至還有孤寡之相。

看著虺遊凶巴巴的樣子,廟祝感覺自己照實說肯定會被打。

故而非常昧良心地也誇了一通,說著姻緣天定,必成佳話的吉利話。

聽完解簽,虺遊嘴上和孟確說,這人肯定不可信,轉手就給廟祝打賞了一錠銀子,非常大方。

得意洋洋的虺遊,也因此完全沒注意到月老廟裡的地方神,在看見了孟確之後,登時就瞪大眼睛,差點尖叫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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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遊:分享追老婆過程,順便拉踩一下情敵[得意]

華陽:偷偷記筆記.jpg

第33章 拜堂了

33、 拜堂了

收到地方神上報消息的天帝非常糾結。

他把傳訊來來回回地看了幾遍, 都無法肯定這件事的真假。他既怕地方神是閒著無聊寫來哄人玩的,不敢讓華陽知道;又怕萬一是真的,回頭被自己怠慢而出什麼事, 到時候不好和華陽交代。

偏偏派去玉圖州調查的人, 估計還要一天一夜才能回來。

天帝為此幾乎要抓禿自己的頭發, 他一個人在屋裡唉聲歎氣, 卻也是在這時, 外頭有仙童進來傳話。

“殿下,華陽仙君宮中鹿童子求見……”道童語氣急切。

焦慮的天帝隻聽了一截兒,還沒回神。他優哉遊哉地想, 求見,華陽闖自己神宮什麼時候需要用到求見這種詞了,他不是想什麼時候進來殺自己,都是持劍就闖的嗎?往日也沒見你們攔他, 怎麼今天還替他通傳了?

不對, 鹿童子?

天帝猛地回神, 意識到不是華陽闖進來,而是華陽的手下來了之後, 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甚至還不忘順手把剛剛在反複檢查的傳訊靈符給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 天帝才稍整衣襟, 命人將鹿童子傳進來。

鹿童平素就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 今天也是一樣,故而天帝聽完他的話,愣是又反應了一陣, 才感覺到了這件事的危機。

鹿童說:“我家主人去龍族取回了龍血, 但卻沒能救活那顆種子, 現在,狀況有些不太好。”

鹿童用詞比較委婉,天帝本想派仙醫去看看就是。

可轉念想了想,之前華陽從鳳族殺出來,升平宮都沒人給他來報過,今次,是不是龍族比較強?華陽受了重傷?

天帝覺得這是個和華陽“講道理”的好時候,故而讓鹿童在外頭稍等,特意換上了一身稍顯威儀的月白色天族服飾,打著好生勸解這位天族第一戰力的主意,才跟著鹿童往升平宮去。

一路上鹿童都表情嚴肅,天帝為了維持自己的威儀,也不曾多話詢問什麼,隻是狀似淡定,實則在心裡打腹稿,準備措辭……

天帝心裡覺得“狀況不太好”,八成是受了點傷,或者又在發瘋之類的問題。

故而等天帝跟著進升平宮,看到前幾日還瘋瘋癲癲,精神頭十足跟自己說要去找龍族的華陽,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斷了隻胳膊也不管,就那麼任由血腥氣充斥四周的時候,天帝是震驚的。

卸花殿外的竹林。

此時正是竹林繁茂的季節,因為有人精心照料,如今卸花殿外的竹林比之千年前,可以說規模擴張了不止一倍。甚至亭台樓閣之間原有的花紅柳綠皆不見,隻剩四處栽種的各式竹子。

地方雅致是挺雅致的,可就這麼任由華陽躺在地上,升平宮侍奉的道童、仙娥們是不打算乾了吧?

天帝側頭看看帶他進來的鹿童,有些懷疑人生。他不明白都這樣了,不說去找藥仙過來吧,怎麼一名仙醫都不請?!而且來報給自己,也隻是在說狀況不好。

這是狀況不好嗎?

這是立馬就要死了吧!

就算不找人,至少也把他挪去內室吧!

天帝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平日裡華陽都會苛待道童、仙娥,才會到了現在要死的時候,落個無人管的下場。

天帝當即要派人去找藥仙,然而還不等他說話,鹿童便解釋道:“外傷不礙事,是仙君自己要待在這處的。”

天帝正欲說話,鹿童給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個防護陣法,示意天帝往裡頭看。

“這是仙君煉製出的那顆種子,前些日子長大了些,可等龍血撒上去,就立時枯萎了……”

種子死了,華陽仙君興高采烈從龍族殺出來的那股精神氣兒,也跟著沒了。

從半個時辰前鶴童發現異狀開始,華陽仙君就已經神魂不穩,毫無求生意誌了,等鹿童把天帝請來的這點時間,華陽仙君這是眼看著就要身死道殞了。

弄明白始末,天帝定了定神,也是終於知道鹿童為什麼說外傷不礙事。

這神魂都要散了,還管肉身作甚!

稍作思索,天帝便凝實心神,掐出一道術法,往華陽仙君額上輕輕一拍,對他說:“我知道孟確的下落了。”

人界玉圖州小鎮,孟確正在和小青蛇一起布置婚房。

當然並不是為了成婚喜慶之類,而是為了明天晚上的抓那個生事的邪祟做準備。孟確仔仔細細地往牆壁上繪製符文,小青蛇則是幫他擺陣盤,二人在屋裡忙活,那胡小郎君請來的無極道長,則是在屋外做準備。

小青蛇在月老廟裡求了個好簽,心情甚好。

然而孟確繪製符文的時候,卻有些心不在焉,他當時求到的,的確是上上簽。

隻是裡頭的簽文,實在不像在說自己和小青蛇。

“郎才女貌前緣定,滿堂兒孫膝下依。”

第一句的前緣倒是能說得通,自己和小青蛇在上九天相識,可後一句讓孟確懷疑人生,他和小青蛇都是男的,誰能生……反正孟確知道自己不行。自從他會化形之後,他的本體連小筍子都不長了。

總不能是小青蛇會生吧?

孟確盯著小青蛇,忍不住搖了搖腦袋,雖然小青蛇這幾百年來術法進步挺大,可這種突破生理能力的事,還是不太行吧。

孟確一時間覺得自己可能是傻了,好歹也是修行千年……好吧,前後兩次化形加起來,他也就修行了幾百年。可好歹也是幾百年的妖靈了,竟然會因為凡人廟宇裡的一句批文,思前想後到懷疑自己最後還是會和小青蛇分手的程度……

孟確走神走得太明顯,小青蛇想不注意都不行,他朝著孟確走過去,直接緊緊抱住,又把頭埋在孟確頸間,不滿地呢喃:“小確,你在想誰呢?”

這話一出,孟確心裡的醋壇子警鐘大作,立馬回神,連連保證自己誰也沒想。

當然,小青蛇沒說,孟確自己很識相地沒主動提華陽。

頓了頓,孟確乾脆坦白,說自己剛剛在想簽文的事:“……倒也不是,在想你。”

誰料孟確說到一半,小青蛇勾了勾嘴角,他摸了摸孟確的臉,狀似害羞,又仿佛情|動,他說:“若是小確想,日後我們要個孩子也不難。”

孟確驚詫地看他。

小青蛇笑笑,貼近了耳邊才問:“小確喜歡我嗎?”

哄人的時候什麼承諾都願意說,這會兒直白地被問,孟確倒有點不好意思,可這屋裡就他倆,有些羞,卻還是老老實實承認:“喜歡。”

“我也喜歡。”小青蛇說完,親了親孟確。

虺遊親得動|情,他看見孟確紅著臉,澄澈輕靈的眼裡對自己滿是愛意,心臟著實是漏跳了幾拍。往日他們也親密,可虺遊總覺得自己是為了大計,如今在這凡人新房裡,滿眼的紅色與孟確都在,似是下定什麼決心,虺遊喉頭一動,對孟確承諾道:“明日拜堂過後,我們便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孟確似有所感,認認真真地點頭。

若說往常,他們二人雖然說開了心意,可妖靈在一起,大多也沒什麼儀式章程,此時願意就此時在一處,彼時不樂意了也就一走了之。大多都圖個一時歡愉,絕不會牽涉太多,都明白修仙成神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不談情愛。

孟確看著小青蛇,被他濕漉漉的漂亮眼睛看得臉熱,有些羞,又有隱隱地期待。

因著華陽仙君那百年經曆,孟確對二人更加親密的舉動是有畏懼的,可小青蛇對此從不多說什麼。

如今陰差陽錯的,他們竟然要以凡人之禮拜堂。

大約,也是天意吧……

虺遊看出孟確期待,不禁伸手把人抱住,悄悄和孟確咬耳朵,柔聲道:“雖是我穿嫁衣,可我心裡,也是自己娶你的,日後我會待你更好……”

孟確得了承諾,也下定決心一般,認真道:“待到此番事了,咱們便回山裡,日日不分離。”

要拜堂,孟確根本睡不著,他早早就醒了,被胡家的仆從拉起來梳洗打扮。好在他是打算著男裝,步驟倒也不怎麼複雜,可小青蛇那邊就麻煩得很。

要做新娘裝束,自然是要梳起發髻,塗上胭脂,胡家特意找人趕製的鳳冠霞帔婚服,精致華麗。一向漂亮的小青蛇,折騰完以後,更是唇紅齒白,傾國傾城。

孟確看著小青蛇的樣貌,登時被美人吸引了全部心神,忽然就覺得,小青蛇當初剛剛化形時候,學會了那些狐媚子的術法,倒也不是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明豔張揚的美人,就該配上鮮豔的紅色。

孟確心裡得意,他們是這樣相配,他們也是今日就要拜堂!

小青蛇很滿意孟確盯著自己的表情,他笑盈盈地輕哼一聲:“可是看呆了?”

孟確連忙點頭。

“那還不趕快把蓋頭蓋上,等禮成之後,我就是你的了……”虺遊認認真真地說完,示意孟確快些。

孟確被小青蛇的眼神盯得一陣臉熱,過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伸手幫小青蛇把蓋頭蓋好,又把紅綢遞到他手中,這才牽著人往外頭走。

吉時到了,胡家一派喜氣洋洋地景象,嗩呐班子吹得震天響。

周圍前來道賀,兼敲熱鬨的人群熙熙攘攘,等他們終於看到孟確後,登時明白了為什麼胡家娶的這個新娘子為什麼如此大膽了……

若是有這麼個漂亮俊郎君要娶自己,那虛無漂亮的邪祟算什麼?肯定是先同這樣的郎君成婚才是要緊事!

廳堂裡熱熱鬨鬨地起哄聲,外頭的鞭炮聲,都吵得孟確頭疼,可他突然感覺紅綢另一頭的小青蛇拉了拉綢布,二人立時心意相通,知曉要繼續儀式……

孟確把視線落到一旁扮做司儀的無極道長身上,示意他可以開始進行下麵的儀式。

無極道長倒也不打算在這種事上和孟確作對,他清清嗓子,正要說吉利話讓二人下拜。

也就是這時,胡家廳堂內,突然刮過一陣狂風,直吹得樂隊班子都不得不停下演奏,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狂風過後,堂內多了個白衣肅殺執劍之人,他冷著臉,似是激動,又似是無措地看著正要拜堂的二人。

那斷掉的手臂,還有渾身上下的血腥氣,都讓這人看起來十分可怖,引得眾人後退連連。

來湊熱鬨的賓客,不約而同地紛紛想到傳聞中,他們鎮上那專殺新婚夫婦的邪祟!這可彆是邪祟看新婚二人漂亮,不光要殺人,還想搶親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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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遊:成親了,我給小確生崽崽!

第34章 小確他是那麼愛盛淮景

34、 小確他是那麼愛盛淮景

千年來, 雖說三界靈氣大亂,但玉圖州大約地處偏僻,本身靈氣便不怎麼充裕, 自然也少妖邪。前些時候小鎮裡剛成親的新人, 挨個兒遭邪祟殺害, 可以說幾十年不遇的大事了……

胡家在這檔口還不怕死的辦婚禮, 故而來了許多人, 皆是來瞧熱鬨的。

眼下正好在廳堂裡,乍一瞅見這麼個凶狠可怖,滿身戾氣的家夥, 登時就想到了傳聞中殺人如麻的邪祟。

風停之後,一時間誰也沒敢講話,甚至連嗩呐班子都不敢演奏了。

“那還不趕快把蓋頭蓋上,等禮成之後,我就是你的了……”虺遊認認真真地說完,示意孟確快些。

孟確被小青蛇的眼神盯得一陣臉熱,過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伸手幫小青蛇把蓋頭蓋好,又把紅綢遞到他手中,這才牽著人往外頭走。

吉時到了,胡家一派喜氣洋洋地景象,嗩呐班子吹得震天響。

周圍前來道賀,兼敲熱鬨的人群熙熙攘攘,等他們終於看到孟確後,登時明白了為什麼胡家娶的這個新娘子為什麼如此大膽了……

若是有這麼個漂亮俊郎君要娶自己,那虛無漂亮的邪祟算什麼?肯定是先同這樣的郎君成婚才是要緊事!

廳堂裡熱熱鬨鬨地起哄聲,外頭的鞭炮聲,都吵得孟確頭疼,可他突然感覺紅綢另一頭的小青蛇拉了拉綢布,二人立時心意相通,知曉要繼續儀式……

孟確把視線落到一旁扮做司儀的無極道長身上,示意他可以開始進行下麵的儀式。

無極道長倒也不打算在這種事上和孟確作對,他清清嗓子,正要說吉利話讓二人下拜。

也就是這時,胡家廳堂內,突然刮過一陣狂風,直吹得樂隊班子都不得不停下演奏,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狂風過後,堂內多了個白衣肅殺執劍之人,他冷著臉,似是激動,又似是無措地看著正要拜堂的二人。

那斷掉的手臂,還有渾身上下的血腥氣,都讓這人看起來十分可怖,引得眾人後退連連。

來湊熱鬨的賓客,不約而同地紛紛想到傳聞中,他們鎮上那專殺新婚夫婦的邪祟!這可彆是邪祟看新婚二人漂亮,不光要殺人,還想搶親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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