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渡輪風波(洛+極端愛己主義深水加更)(1 / 2)

359.

萩原研二覺得自己可能幻聽了。

就在上一秒,他好像聽見了自己親如半身的幼馴染開口說,說他們共同的摯友墜海了。

……是鬆田陣平推的。

怎麼可能啊,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啊。

此時陽光正烈,和著海風毫不留情地澆到甲板上。卷發警官渾身都是血和海水,打理很好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一起,狼狽得像是大街上沒人要的流浪狗。

他臉上的表情還帶著茫然,像是瞬息間轉換了滄海桑田的無所適從,又像是已經痛到了麻木,連麵部的功能都被凍結了一般。

他就這樣抬著頭,看著萩原研二,也看著更遙遠的天際,似乎能看到直升機趕過來的樣子。

萩原研二笑不出來了,他用非常非常疑惑的聲音說:“小陣平,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不是……提前排演好的釣魚計劃嗎?”

“我沒有開玩笑。”鬆田陣平的聲音低沉又清晰,他指著旁邊滿是血跡的一塊地方,手中揮動著,“就在這裡,在許多人的目光下,徹朝我揮了揮手……他走了。”

“hagi,他是我逼走的。”他用做夢一般的眼神看他,反過來,迷茫地問,“為什麼會這樣?”

萩原研二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抖,他看著那有些擦痕的欄杆,聽著耳邊救援艇發動的聲音,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在無休止地打著轉,讓他根本接受不到正確的信息。

“鬆田陣平。”他啞著嗓子開口,直接把人拽了起來,拽到了麵前,“你他媽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相信鬆田陣平會把千代穀徹推下海,這家夥對toru的在意程度比他還深。

但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剛剛到底錯過了什麼?

萩原研二心中難以遏製地泛起了恐慌的情緒,他好像不僅推斷是錯誤的,就連碰麵時的短暫交流,也是錯誤的。

“你說話啊!”他提高聲音吼著,看著鬆田陣平麻木的眼睛,旋即又有些急促地喘著氣,“明明才分開那麼一會……我在走廊才剛剛見到他。”

見到他,拿槍對著他,看著他狼狽且絕望的模樣,又擦肩而過。

原來……不是演戲嗎?

鬆田陣平終於有了些反應,他問:“你剛剛在走廊上碰到了他?”

萩原研二點點頭,將自己剛才的偶遇簡單地說了一遍,那雙紫眸飄忽地落到自己的肩上,少了的那縷發絲如此明顯。

他以為是因為組織成員就在附近,為了演得迫真才弄出決裂這一遭戲,後還在心底埋怨了一下千代穀徹把他嚇得好慘。

“呃啊——!”

一臉頹廢的鬆田陣平在聽到他說完全部後,突然一拳打到了他的肩膀上,發出了猶如瀕死野獸的低吼。

“原來還有你,萩原研二!”他一下一下錘著他的肩膀,卻越來越無力,最後隻變作一句絕望的話語,“他媽的,是我們兩個乾的啊……”

拿槍對著他,不相信他,甚至想要逮捕他。

“我說toru為什麼會那麼,那麼累——”

累到不願意聽他多辯解兩句,就仿佛認定了結局一般,如此決絕地掰開了他的手。

他真的很努力想要求救了,真的很努力在尋找肯定了,就好像隻要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他就有解釋的餘地,就可以繼續堅持下去。

但是沒有。

千代穀早織的沉睡;江戶川柯南恐懼的喊聲;萩原研二舉槍的對峙;最後……他的贖罪。

一下又一下,在短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線,從他的血肉中全都拔出,隻留下一個個還汩汩滲著血的窟窿。

千代穀徹什麼都沒有了,他再也沒辦法回到他們身邊,甚至要麵對著他們所說的——代價。

對法律格外了解的千代穀徹會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屬於那種類型嗎?

——不可能的。

他隻是……默認了自己有罪,並在最後的踟躇中被他們蓋棺定論,成為了自戟的犯人。

鬆田陣平覺得這也太荒唐了,這種事情都能發生在他們身邊,發生在最值得獲得幸福的同伴身上。

萩原研二聽著他沒頭沒尾、語無倫次的話,全然不顧挨了幾拳的疼痛,而是急促地道:“小陣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拜托,全部告訴我……”他突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將情緒繃住,“我真的,真的不想。”

不想拿槍對著他。

不想對他所說的話表示不信任。

隻是事發的太突然,他真的……錯過了。

鬆田陣平看著萩原研二驟然放大的瞳孔,突然道:“那個抓到的組織成員呢?”

“被關在房間裡。”萩原研二回了一句,繼續執著地問,“你……”

“邊走邊說,帶我去找他!”

鬆田陣平打斷他的話,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那振千代穀徹帶來的匕首。

匕首很鋒利,上麵都是半乾的血,摸起來黏糊糊的,他卻珍惜地放到懷中,全然不擔心會被開刃的利器劃傷。

萩原研二看到這匕首,最後的念想瞬間便破碎了。

當時正是千代穀徹拿著它,走過他的身邊,決絕地割下了他的一縷頭發,和著血丟到地上。接著便不顧他的下意識挽留,走到了甲板上。

似乎想通過這告訴他,他們之間便如這縷被割斷的頭發一般,落到地上,被踏進泥裡,再無聯係的可能了。

360.

兩人不再在甲板上停留,有人來收拾殘局,將地上的血全都衝洗乾淨,仿佛這樣便能恢複乾乾淨淨,使展會繼續舉辦下去一般。

被集體保護在房間內的群眾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熟悉的“正義之星”至此隕落,無聲無息地在泥中滾了幾圈後,又落到了海中。

路上,他們還碰到了穿著光鮮亮麗趕過來的新穀幸子。

女人見到他們時眼睛一亮,在看到鬆田陣平狼狽的模樣,又下意識拉遠了距離,隔著幾步喊:“你就是鬆田警官嗎?太好了,聽說就是你解決了歹徒,保護了我的寶物。”

鬆田陣平下意識停下腳步,問她:“聽說?”

新穀幸子點點頭,頗為讚許:“剛才路上碰到的警衛說你已經把讓歹徒伏法了,真不賴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小賊覬覦我們家的寶物,太嚇人了。”

鬆田陣平靜靜地聽她說著。

她說,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她說,鬆田陣平讓千代穀徹伏法;她說……是千代穀徹覬覦她家的寶物。

誰家的?

這是誰家的?

心臟又開始陣陣疼痛,鬆田陣平把U盤捏得更緊了。

“滾。”半晌,他緩緩吐出一個字。

新穀幸子覺得自己有些幻聽,她“啊?”了一聲。

鬆田陣平重複:“滾,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新穀幸子的表情瞬間扭曲,失去了剛才的溫婉禮貌,近乎是尖嘯著道:“你竟然這麼對納稅人說話!我要投訴你!”

“快點把寶物還給我!”

鬆田陣平冷冷地看著她,徑直從旁邊繞過去,在新穀幸子有些慌張的時候,他低低地道:“你最好祈禱這個東西是你的。”

新穀幸子被這噬人的眼神嚇得跌坐在地,她心如鼓擂,近乎瞬間細細密密出了一頭冷汗,她茫然地想,不會吧……難道她當時偷千代穀家的東西,被發現了?

兩人繞過了她繼續往裡走,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血淋淋的樣子,欲言又止了幾番,最後在鬆田陣平平靜無波的話中徹底變作了一片空白。

就像是鬆田陣平接到諸伏景光電話產生的反應一樣,萩原研二連起初的反應都與他類似。

——不可置信。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小陣平……這真的不是愚人節嗎?”

“toru……瘋了?”

連在危急時刻都冷靜得沒有任何波動,唯有因為他們和姐姐落過淚的青年,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陷入絕望,被人逼至要分裂人格來保護自己的境地?

這讓他怎麼相信啊?

萩原研二自詡最會觀察旁人情緒,最會逗人開心,但在此刻,他發現自己全然想不起來千代穀徹的真實情緒。

他好像默認了演技高超、熟讀心理學的同伴不需要旁人幫忙調節情緒,哪怕他工作拚命到把自己累倒,也隻是責任心太強、想做得更好與早織見麵而已。

而現在鬆田陣平告訴他,那是千代穀徹在試圖贖罪,僅僅隻有破案的時間是純粹屬於千代穀徹的,其他的時候他都是另一個劊子手。

他們平日裡自詡體貼的關照,實際上隻是在格蘭瑪尼的冷眼旁觀下融化,絲毫沒有傳遞到他們的摯友身上。

鬆田陣平還說,他打傷了千代穀徹,看著千代穀徹蘇醒後的糾結彷徨,看著他狼狽地離開,然後——他碰到了你。

是正在處於崩潰邊緣的千代穀徹,碰到了萩原研二。

碰到了拿著槍對他,並且絲毫不信他會停手,隻想將他送進監獄的摯友。

萩原研二彆說帶路了,他走著走著撞到了牆上,捂著頭踉蹌了兩步,靠在一旁,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寫滿了迷茫。

鬆田陣平看著他這樣子,有些疲倦,他道:“toru跟你說,他不會將U盤交給組織,隻是……那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了。”

“隻是……他想最後再試探一次,U盤和他,在我們心中,哪個更重要一點。”

“萩,我們二選一,都錯得一塌糊塗。”鬆田陣平苦笑道,“我跟你都有說過‘把U盤給我’這種話——在信任他之前。”

千代穀徹的自信在格蘭瑪尼出現後便被碾得粉碎,他小心翼翼地與他們相處著,生怕被看出端倪。

一邊惶恐著格蘭瑪尼會傷害他們,一邊害怕著暴露後他們就此刀劍相向。

這種壓力隨著時間逐漸累積,將他的脊梁壓彎,將明媚的太陽逐漸壓抑成微弱到極致的火苗,直到暴露之後——千代穀徹甚至隻期盼著他會比一個U盤重要。

你們相信我說的話嗎?在我已經插翅難飛的情況下,願意相信一句我說的話嗎?

但他得到的隻有“toru,你不要這樣”“你先把U盤給我”。

萩原研二的臉色“唰”得白了,他想起自己碰到千代穀徹時,對方止不住地咳嗽著,最終含混著一些很難聽懂的話,那雙黑眸忽明忽滅,在看著他,又好像在看著他眼中的自己。

千代穀徹溫和地說讓他讓開,說他不會把U盤給組織。

而萩原研二一句都沒信。

他想起當時險些沒聽清的話了——千代穀徹有些麻木地對自己說,“你看,他們不信任你,一點也不……”

緊接著,千代穀徹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像是刻意挑釁他,讓他說出不過腦子的話,但在他堅定地回答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隻不過是放棄糾纏罷了。

“我其實,真的是相信他的。”萩原研二喃喃道,“隻不過……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