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喜上眉梢(1 / 2)

聽著沈謙的話,弘德心口一震,起身道:“你說得什麼話,什麼生死一線。有朕在,即便當初公孫賀那般強勢,也不敢動你分毫。我看如今這些,更是不足為懼。”

“皇上心裡也明白,當初跟著公孫賀的人裡,多少在暗處是高品的人。朝廷百官,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盤根交織,不到最後一步是看不清的。”沈謙感歎道:“皇上之前不願動高品,不就是因為這樁緣故?”

弘德說是不願辜負師生情誼,可皇家自古無情,就算是親生骨肉也難免落得手足相殘。

“可皇上也知道,江南稅賦再這樣下去,怕是明年收秋糧時,連今年的大半也達不到。長此以往,江南百姓官員隻識高家,不識皇家。因此才將臣當作破開這道口子的劍罷了,新政若成皆大歡喜,若是不成,皇上盛怒之下,難免不會殺人見血,震懾一番。”

弘德見沈謙將他的心思都說得明白,隻能乾笑一聲道:“知朕者,若懷也。朕也是想看看這些勳貴士紳,到底有多大的膽子,多大的底氣。”

弘德念著沈謙的字,想起了年少之時,哂笑道:“朕雖想要卿做一次利劍,卻舍不得旁人奪了你的命去。”

他說罷,食指骨節對著椅背扶手敲了兩聲,就見大殿之中忽有一道黑影閃入,那人進來就對沈謙低頭道:“屬下自今日起聽命於首輔。”

“你身邊跟著的青竹,還有那個青鬆,就算聯起手來,也不是鳴鶴的對手。”

沈謙藏在袖中的食指掐了掐虎口,道:“看來皇上也早算準了臣會來借人了。”

“知若懷者,朕也。”弘德笑道:“郭俊臣那裡抓人破案還算得力,若要將你那娘子送到杭州,怕是吃力。朕再抽一隊金吾衛護她,如何?”

沈謙聽罷,深深作揖道:“多謝皇上,皇上提攜臣之恩,臣無以為報,必然鞠躬精粹,死而後已。”

“莫要再說死不死的話,朕是為了你,可又何嘗不是為了這把椅子。”

他雖笑著看沈謙對自己彎腰低頭,可心頭也感慨,自古出情種的人都是富貴人家,普通百姓忙著生計,哪裡還有心思赴湯蹈火在情之一字上。能陷入其中的人,自然是什麼也不缺乏的,故而才能徹底投身於愛欲之中。

隻是弘德從未料到,沈謙竟然就是這樣的情種。他曾經還擔心過沈謙將來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公孫賀,若真到那個地步,他必然提前為自己的後代了卻這個隱患。

可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想錯了,當年在西湖泛舟,能將鷗鷺忘機彈得那般出塵的人,就算到了朝臣頂峰,依舊還守著本心。

弘德深知他送了窈娘去杭州,將來早晚也要過去的,君臣緣分怕是不會太長久了。

隻是這些話兩人皆沒有開口談起,如今也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許久不曾聽卿彈琴了,今日朕為了做到這步,不知卿能不能為朕再彈一曲?”

果然不出弘德所想,九霄環佩在沈謙的手中錚錚作響,那曲子仍然是鷗鷺忘機,曾經這曲子裡是超脫世俗的灑脫淡然,如今更像是一對白鷺在空中翱翔,添了相思情意,連那故事裡在俗世觀望白鷺的漁夫,也不禁羨慕。

待到一曲終,弘德睜開眼道:“每每聽卿彈奏,朕就對當年鬆雲大師收你為徒,卻不收我之事釋然,朕身在世俗之中,哪裡能參悟這世外的奧秘。”

“皇上過譽了,師父知道皇上身份貴重,這才不敢收徒。”沈謙將九霄環佩輕放到一旁,起身道:“臣先告退了,夜裡除夕宴再進宮來。”

若是過去,沈謙必然是要等到宴會後才回去的,弘德將他的私印拿出,又在信箋上壓了一處,這才遞給沈謙道:“卿實乃情種,朕自愧不如,可惜這情形朕不便為你賜婚,唯獨送你與那女子這紙寶印,將來若你老母發難,你也有個依仗。”

沈謙收好信箋,又是深深一揖:“臣替臣妻多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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