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2 / 2)

“我看是容不得了,我這才走多一會,眨眼的功夫不見,你就想用蠻力摜倒主子,這還是我看見的,我看不見的呢?”

白鴿活了十幾年頭回乾乾脆脆逞威風,崔緹沒攔著。

前世春花用花瓶砸破白鴿的頭,白鴿踹她一腳,這還輕了。

半日還沒到,西寧伯夫人看著被退還的兩名丫鬟,太陽穴突突跳,她忍著暴躁,問崔緹:“這是又怎麼了?”

崔緹抬高手給她看,看到一圈還沒消退下去的紅痕,西寧伯夫人臉色微變:“這是誰弄的?”

春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諸多事情用不著白鴿多嘴多舌,西寧伯夫人靠著豐富的想象還原始末,神色僵硬,氣不打一處來:“來人!”

才破格提拔為一等婢的丫鬟幾個時辰內降為府裡最低賤的浣洗婢,這事一出,闔府上下的仆婦再不敢在門縫裡看人。

今時不同往日,那個瞎子,真的發達了。

西寧伯夫人還想給崔緹身邊塞人,被崔緹溫溫柔柔擋回去。

與其帶不相乾的人進府裹亂,不如隻帶白鴿。

比起令她感到冷漠、陌生的西寧伯府,崔緹更適合在裴府的生活。

她不懂得見好就好,膈應得親娘直接給她甩臉子。

甩臉子歸甩臉子,對旁人沒準管用,對崔緹而言是絲毫用處都沒,冷臉、笑臉、皮笑肉不笑臉,讓一個瞎子來說,差彆不大。

眼不見為淨。

白芍院,得知母親為崔緹發落了下人,崔黛一巴掌拍在桌子:“看把她猖狂的!”

她還打算收買那兩個丫鬟給崔緹找不痛快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的流程,來到納征這一環節,所謂納征,便是男方向女方下聘,也稱“過大禮”。

宰相嫡子成婚,聘禮成車成車地往西寧伯府送,給了西寧伯夫婦莫大的壓力。

裴家如此看重這門婚,害得西寧伯夫人這幾日一直在掉頭發,最後夫妻倆商議一番,將原本為崔黛準備的幾家鋪子劃分到崔緹名下。

時人嫁女講究高嫁,但高嫁到相府,新娘子嫁妝帶少了便是授人話柄,宰相不會滿意。

不止宰相不滿意,狀元女婿也會心存芥蒂。

嫁妝添了一成又一成,更因西寧伯夫婦心虛,是以這嫁妝單子的長度從起初的一尺變為二尺三寸,長到西寧伯夫人看上一眼心都在滴血的程度。

西寧伯笑她婦人之見,得相府一門姻親,還有什麼不滿的?西京不知多少人在羨慕他。

納征之後是請期,請期是請算命先生擇定好良辰吉日,再派人告知女家。

這一關被宰相一句話廢去。

裴如風為‘兒子’提親當日不甚講究地定下五月五的婚期,一國宰相開口,他定哪個日子,哪個日子就是真正的吉日。

一套流程走下來,三月已儘,四月海棠花開。

裴宣愛惜捧著女方一家派人送來的玉如意,喜上眉梢:“母親,你看這如意,是不是成色極好?”

裴夫人遞給她一道幽怨的眼神:“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都捧多久了,這不見得是阿崔送來的。”

宰相嫡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她還是拿著這柄玉如意愛不釋手:“孩兒知道。崔家不敢敷衍我,這玉如意是母親上次送阿崔的謝禮,納吉的時候她還了回來,母親,你說她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這‘兒子’沒救了。

裴夫人懶得看她犯傻,眼睛一閉。

找不著人分享即將成婚的喜悅,又不好帶著玉如意去找宋子真、鄭無羈喝酒,裴宣索性回房好好把玩。

“也不知我送她的手鏈她有沒有戴在手上,她生得白,戴在手腕肯定好看。”

……

沉香院,白鴿瞥了眼她沉靜貌美的主子,酸得牙要倒了。

“姑娘,這紅豆串子要被你盤出花了,您還是放過它罷。”

“……”

崔緹臉微紅,衣袖遮去戴在腕間的顆顆紅豆,裝模作樣:“我就是看看它結不結實。”

“結實,肯定結實。”

才四月天,白鴿吃飽了撐的不知給哪搜羅來一把蒲扇,煞有介事地扇著風,看她愜意的眉眼很容易就懂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真諦。

她慣愛貧嘴,崔緹一開始不想理會,想了想指腹拂過粒粒飽滿圓潤的紅豆,不確定道:“真的盤花了?”

這可是裴宣送她的。

到時她送的玉如意好好的,紅豆串子先花了,多難為情。

白鴿揮著蒲扇一愣,哈哈大笑:“我說姑娘呀,婚期在五月,您的心呀,早不在這沉香院了。”

“又胡說。”崔緹俏臉紅紅,下意識去摸腕間一溜紅的相思豆。

才摸了兩下,急忙按住閒不下來的手。

不能再摸了。

摸花了,被裴宣誤會怎生是好?

崔緹捏著衣袖,臉頰發燙:她也沒有,沒有很喜歡、很喜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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