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的操勞深刻教這位狀元郎曉得手的重要,見勢不對,她急急忙忙撤回來。
凶巴巴的半肥兔子紅著眼瞪她,短短的尾巴大幅度搖動,裴宣呆在那,吃兔多年,怎麼也沒料到會有被兔子凶的一天。
緹緹還看著呢。
她好一頓沒臉,不服氣地再試,氣得那隻兔子在籠子裡不停地跺腳,呼吸急促。
“……”
天可憐見的,她沒想吃麻辣兔頭,隻想抱著兔子討好她的嬌妻。
裴宣一臉無辜。
站在一旁的崔緹眉眼彎彎,借著裴宣的光她也看見那隻氣性極大的兔兒,好笑問道:“你怎麼它了?”
“它是你的愛寵,我能怎麼它?”
這兔子都要翻天了。
莫非是隻母兔子?
她暗暗狐疑,慢悠悠生出些許憋屈來:是母的也不能和她撒氣呀,她又不是它的老相好。
“要不然,你幫我哄哄它?”
她向崔緹求助。
崔緹柔柔道:“我試試。”
裴宣握了她的手去尋那兔,結果這兔真真是區彆對待,被她摸就要跳腳,到了崔緹這兒,性子和軟地像一團棉花,怎麼揉怎麼是。
稀奇了。
她就這麼不受待見?
西京最受人追捧的裴郎君陷入對自我的短暫懷疑,崔緹將兔兒放進她懷裡,裴宣抱著兔子,眉梢比春水溫和:“喜歡的話,你多摸摸它。”
於是崔緹摸兔子,她笑吟吟看著她娘子,陽光浪浪漫漫地灑下來,氣氛正好。
難能可貴的安寧。
直白熱切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肩上,崔緹身子隱隱約約地都在生熱,那些隱秘深藏的曖昧在她肌膚開出花,好似裴宣留在她身上的熱情還在一直發酵。
她雙腿發顫,酸疼的地方越發難以忽視,眸子猝然揚起,直直地撞進裴宣清澈真誠的心。
“緹緹,你真好看。”
“……”
人生初見的驚豔不會在時光消磨下漸漸淡去,反而日日新,夜夜新。
是看見她,不需要多,隻一眼,魂魄就能被迷住的剛剛好。
剛好不多,剛好不少,是她所鐘愛、不能錯過的,又仿佛已經錯過太多回,再不把人徹底留住,她會無顏麵對自己。
崔緹咬著唇繃直了腿沒讓自己軟倒下去,摸著兔腦袋的手不知怎的攀到裴宣肩膀:“你、你扶我回去歇歇。”
再待下去,說不好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的腿要撐不住了。
事情證明,縱.欲真的不好,保不齊何時身體會記住這種感覺,然後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告訴你有多愛她。
脾氣大的兔兒被放回兔籠,裴宣挽著崔緹的手正欲回房。
婢子前來稟報:“郎君,少夫人,表小姐來了。”
.
竇清月打著探望表嫂的名頭登門,裴夫人熱情招待她,期間提到崔緹的‘病’,言語間多隱晦。
觀她如此,竇清月識趣地不再多問,左右病根在哪,她心裡門清。
“宣兒來了,你們先聊,我有事去去就回。”
“舅母慢走。”
她起身送了送。
裴夫人在門口和女兒擦肩而過:“好好招待阿月,不準欺負人。”
裴宣笑著應是。
趁這空當,竇清月得以有機會好好看看命大的崔緹。
但見她這瞎表嫂氣色紅潤,根本不似從鬼門關逃回的狼狽,倒是眉間多了一重不可言說的嫵媚,活像是被人完全打開,有了不一樣的精氣神。
再看那不盈一握的柳腰,站立的姿勢,一副恨不得倚在‘表兄’懷裡的嬌弱。
她心裡沒底,拿捏不定兩人有沒有‘夫妻之實’。
表兄可是實打實的女子,除了她,還有人不介意她的身份?
“阿月?阿月?”
“嗯?”
裴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竇清月快速低了頭:“多日不見,聽聞表嫂病了,我心裡甚是擔憂,來時還在想怎麼陪表嫂解悶,今日一見……”
她笑容頗為玩味:“表嫂這一病,怎麼比沒病好時瞧著還好了?”
容光煥發,儘態極妍,莫說男人,就是她這個一心裝著‘表兄’的女人見了都忍不住感歎,世上竟有此等溫婉嬌柔的姑娘。
而姑娘是情敵。
竇清月唇色淺淡,連聲打趣。
裴宣為人端正說不過她,白臉染了紅,扶著崔緹在位子坐下,轉身嗔道:“好了好了,你知道我嘴笨,再說可就要惱羞成怒了。”
“哪裡嘴笨了?表兄促狹,月兒自己身子不好還不忘關心表嫂,表嫂都不嫌我煩,隻你一人煩我,委實是沒良心。”
沒良心的裴宣笑著和她端茶賠禮,崔緹從旁做中間調解的角色。
半個時辰過去,禮數儘到,竇清月起身告辭。
崔緹忍著身子不便執意相送,婀娜的身段,慢扭的細腰,走起路來飄著一股子不堪憐愛的媚,裴宣看她自是千般萬般好,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裡,竇清月醋得翻江倒海。
直想掐死崔緹的狠辣。
騷狐狸!
她咬著牙,沒防備崔緹噙著淡笑誤打誤撞對上她的眼。
電光火石,竇清月倏地就懂了。
她被挑釁了。
說挑釁也不合適,確切地說,她的一腔思慕早早就輸給了崔緹,而崔緹,如今不過是以裴少夫人的名義大大方方告訴她。
你妄想。
竇清月打碎了牙和血吞。
兩個女人之間沒有煙火味的戰爭告一段落,渾然不覺的裴宣歪頭貼心問道:“緹緹,你累不累?”
崔緹才氣跑了表小姐,正是竊喜想和人撒嬌的節骨眼,沒想到這人主動湊過來。
她唇角上翹:“累,你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