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了。”葉紹宇給祁則往後邊指了指,“那不就在那兒呢,估計要帶走了。”
“你都不知道砸砸給我打電話說你被捅了的事兒,我嚇得差點兒沒從床上滾下來。”葉紹宇想想就後怕,“真他媽的……幸虧也就是手,你也是,還有空讓我把文件也拿過來。”
幾個人把東西又交了一遍,警察初步做了個審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也捋了一次。
如果說先前的事情還有任家往下拖一拖,講究什麼證據不齊全,但現在任子超這麼一鬨,酒吧裡的監控,祁則的上的傷口,砸砸跟時梨的目睹,人證物質全在,任家是想救也救不住了,小仇牽大仇,任子超這次是跑不了了。
時梨用最快的時間講完了自己跟任子超的前仇舊恨,又把季明枝的聯係方式交給了他們,立刻就要帶祁則往醫院去。
要不怎麼說簡單包紮沒有用,祁則手上的傷口太深,才沒多久,血又往外滲,大半個紗布都紅了。
時梨坐在後座上,捧著祁則的手,讓司機再開快一點兒。
司機都不知道踩了多少次油門,比周圍的車快了多少倍,但人在前往自己想去的目的地的時候好像總是感覺不到這些,時梨隻想要再快一點兒,能趕緊到醫院,掛號,幫祁則治好他的傷口,最好是有一種奇效藥,上一秒塗了下一秒就能恢複如初。
祁則看了眼司機,示意他現在這個速度就好,抬手,手指輕輕在她掌心動了動,輕輕碰了碰時梨的食指。
“再開快點兒就直接上天堂了。”祁則側眸,跟她開玩笑,“你這樣到時候進醫院包的可就不止是手了。”
時梨知道祁則這會兒說這種話就是故意逗她,想讓她轉移注意力,讓她安心,但越是這樣,時梨越難受。
“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她本來就時刻注意祁則手上的傷,現在一點點透出來的血都看的清楚,她的語氣不好,“你還動,讓你彆動了,都滲血了,你看不見嗎?”
不止是祁則沒接話,前邊開車的司機都嚇了一跳,他抬起頭,悄悄地從後視鏡裡看坐在後邊的兩個年輕人,從上車的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出時梨周身的低氣壓,他本來以為兩個人是吵了架,女生把男生手割了,現在看起來跟把自己手割了差不多。
車廂內陷入沉默,時梨抿一下唇。
時梨很少對祁則真的生氣,但剛才的語氣的確有點兒凶。
“你……真討厭,真的討厭。”
那會兒在酒吧的時候就想跟祁則說,偏偏這個人讓她往手上吹吹氣,說什麼這樣會減輕痛苦,滿心都撲在祁則身上,時梨哪兒會過腦子,說吹就吹了,當時注意力轉移到了沒邊,這會兒才又有點兒反應過來。
“為什麼什麼也不跟我說?”
祁則笑了下,還在寬慰她:“不是說了嗎?真沒那麼疼。”
“手疼不說真話,任子超的事情也不跟我說真話……”時梨本來不想哭,聲音裡又莫名帶上了哽咽,“我不是你女朋友嗎?我是不是就不值得信任?”
祁則靜靜的看著時梨。
人無完人,祁則也是,即使他自詡聰明,但其實如果不是時梨這麼問了,祁則也從來沒想過他為什麼沒有跟時梨說任子超的事情,可也不僅僅包括任子超,是在相處的過程中,祁則下意識去選擇他覺得對時梨好的選項,那會兒有黑粉黑她的時候,祁則就儘量讓她先彆看微博,這會兒任子超可能糾纏的時候,祁則就先把人隔開。
“抱歉……”祁則想伸手擦一下她的眼淚。
時梨偏開頭,躲開他的手。
“我當時以為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祁則深呼吸了下,傳說中最會歪理邪說的祁則這個時候也講不出一句,他收回了手,才說,“我當時……很擔心。”
大概是因為失去過,祁則太擔心再經曆一遍,所以他覺得如果自己這麼做了,事情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預期下去,他們兩個人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他忘記了時梨願意不願意。
“當時……我預想過任子超會做什麼過激的舉動,但我想著任家再拖估計也拖不了太久,事情總會解決,他不再出現就好了。”祁則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本來想你跟我去酒吧也是兩個人,沒想到……”
時梨的眼淚吧嗒吧嗒掉。
祁則看著她:“還是沒能保護好你,讓你……”
時梨搖搖頭,悶聲道:“……你就是不明白。”
愛情這個事兒有時候真的挺討厭,愛上的時候簡簡輕鬆,你以為你在玩一款四歲的兒童類益智遊戲,但一旦當你決定要愛下去,它又會變得無比艱難,後台的程序員似乎是常年單身狗,就見不得有情人出現,平常無關痛癢的小事兒因為相愛也會變得無比巨大。
缺一句早安,少一張圖片,多看一眼路邊的其他人,這些都有可能變成吵架的引頭,但這並不能使一段關係最終走向結束。
真正的結束是信任的崩塌。
如果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從一開始是錯的,目的地也一定是錯的,當隱瞞的事情太多,即使打了我是為你好的美好旗號也不能算好。
時梨希望祁則明白,他想對自己好,但前提條件也應該對的。
他哪兒是沒保護好她,祁則是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但他不能把她保護成一個廢物。
他跟她在一起,他們誰也不該是負擔,他們就應該互為彼此的支撐,做彼此的橋梁,順應彼此的成長。
“怎麼還不讓人把話說完呢?”祁則沒讓時梨把話說完,問題應該他自己承認,但他也要她瞧瞧自己的臉,“但上邊說的那些都不是我最大的錯誤,擔心你也不是我該給自己找的借口。”
“當時我以為這是我最好的選擇,其實不是。”祁則看著時梨,他的聲音很輕,“我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坦白,跟你說實話,哪怕讓你為我擔心,也要讓你知道這段路不是我一個人在走,是我們……是我們在走。”
時梨的心瞬間軟下來。
時梨抬起頭,對上祁則的視線,眼淚還在掉。
她就知道,他還是知道,他還是最了解她的。
“所以我現在也不打算瞞著掖著了…….”
時梨抹了把臉,聽他話裡的意思,下意識以為他在外邊還藏了什麼小三小四的,忍不住警覺起來:“什麼?”
就見祁則揚了下手,他有點兒費力,笑了下,問道:“你能拉一會兒我的手嗎?手是真的疼,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