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雲鬢楚腰 白鹿謂霜 7340 字 7個月前

江晚芙見他進來,下意識站了起來,認認真真福了福身,微微抬臉,語氣誠懇道,“方才之事,多謝二表哥。”

陸則看了眼麵前的江晚芙,目光掃過她那雙盈盈的杏眼,隻覺心頭微微有些鬆動,可很快垂下眼,淡淡道,“不必放在心上。”

他這麼說,江晚芙自然不會真的不放在心上,加上上次,這已經是陸則第二次幫她了。但眼下也不好多說什麼,便也隻看了眼陸則背在身後的左手,暫且按下不提了。

陸則坐了回去,片刻功夫,陸老夫人就來了。

見江晚芙也來了,老夫人倒是喚她到跟前,好一番輕聲細語的關切,再一抬眼,看見了陸則,當即把臉一擺,沉聲道,“你還曉得回來!”

江晚芙被嚇了一跳,不知老夫人怎麼就發火了,還是衝著陸則去的。

陸則倒是不慌,站起來道,“孫兒知錯了。”

陸老夫人一臉不高興,板著臉道,“你說說你,我一貫誇你沉穩有分寸。這回倒好!刑部就是再忙,也不能小半個月不著家吧?那刑部什麼地方,吃的差,住的也差,彆案子沒審好,先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江晚芙這些日子一直養病,自然不知道陸則為了辦案,已經快半個月沒回府的事。見陸老夫人神色嚴厲,便擔憂看著陸則。

陸則自己倒不見急色,也不辯解,隻頷首聽著。

最後還是陸致出來打圓場,道,“祖母消消氣,二弟知錯了。”

陸三郎和四郎也起來替兄長說話,陸三郎能言善辯,一張嘴,把陸則最近辦的那樁薛紹殺妓案的始末,娓娓道來,把自家二哥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末了耍寶道,“祖母是不知道,自打二哥替那江南妓子如意娘伸冤後,我那些同窗們啊,個個都來打聽,非要問我,家裡給二哥定親沒?若是沒定親,他們家裡還有雲英未嫁的姐妹雲雲,鬨得孫兒現在不敢去書院了。”

陸三郎說罷,攤手一臉無奈,朝自家二哥道,“二哥啊,你快些娶嫂嫂吧,小弟我委實扛不住了……”

陸老夫人被逗得噗呲一笑,指了指兄弟幾個,搖頭道,“你們幾個啊,就護著二郎吧!”

說歸這麼說,可看見這幅兄弟和睦的場麵,陸老夫人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麵色緩和了下來。

氣氛重新熱絡起來,江晚芙也鬆了口氣。

正說著話,永嘉公主和莊氏妯娌幾個也相繼來了,幾人討論起了中秋節的家宴,莊氏負責中饋,這事自然也落到她肩上。

長輩們討論著,小輩們則喝茶談天。

這時,嬤嬤進來了,眾人停下話,便聽嬤嬤道,“老夫人,林娘子來給您請安了。”

這話一出,屋裡一靜,江晚芙下意識看了眼陸老夫人右首的莊氏,隻見她麵上劃過一絲陰霾,很快便笑了起來,開口微笑道,“林丫頭真是孝順,病了還來給老夫人請安。”

陸老夫人也沒說什麼,隻道,“讓她進來吧。”

林若柳大約就在門口等著,嬤嬤出去傳話,她很快就被下人扶著進來了。

用扶這個詞,毫不誇張。她麵容蒼白,氣色孱弱,幾乎站都站不穩,全靠她身邊那個張媽媽扶著。

林若柳進來後,推開張媽媽,勉力站直了,徐徐福了福身。

陸老夫人看她這個樣子,於心不忍,趕忙朝張媽媽道,“快扶著你們娘子。”說罷,又看了眼林若柳,和氣道,“快彆多禮了。你既身子不舒服,就不用來請安了,心意在就行了,不用拘禮。”

“坐罷。”

陸老夫人原本想叫林若柳回去,可想到這孩子那般烈性子,又怕她多想,就沒說什麼。

林若柳這病怏怏的模樣,陸老夫人都有點怕她暈過去,也沒了討論家宴的心思了,略坐了會兒,便叫眾人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陸則兄弟幾個出了福安堂,正要分開走,陸三郎陸運卻忽的拍了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險些給忘了。我一同窗,家中堂弟犯了事,托我來問問二哥的。”

他這般說辭,眾人自沒懷疑,便都自顧自走了。

陸則看了眼陸運,眸色清明銳利,隻一眼,就讓陸運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他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想起方才在福安堂看見的那一幕,臉色越發不好了些。

他剛剛看得一清二楚,那丫鬟手裡的茶朝江表妹灑出去的時候,二哥明明和他們一樣,沒發現端倪,卻第一個站了起來,抬手擋住了那熱茶。

若說這隻是二哥習武之人的敏銳,倒也不是說不過去,可後來江表妹喊那一聲“二表哥”的時候,二哥投過來的那個眼神,卻讓那時站在旁邊的陸運,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陸運心裡一凜,頂著自家二哥的視線,鼓起勇氣開口,“二哥,剛剛——”他踟躕片刻,到底不敢說穿,隻換了個語氣,道,“二哥,聽說祖母已經寫信去了蘇州,要與江姑父商議大哥的婚事。”

陸則麵無表情聽完,沉默了會兒,沉聲開口,“三弟,你逾矩了。”

陸運一聽,簡直頭皮發麻,後背陡然生寒,二哥居然真的……真的對江表妹有那種心思!他張了張口,想勸勸兄長,可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徒勞張了張嘴,隻囁喏重複了一句,“二哥,我們是親兄弟。”

陸則微微蹙眉,眼裡一片清冷,微微轉開臉。

他當然知道,否則,他怎麼會一連十幾日都不回府,陸則微微閉眼,麵前仿佛又出現了江晚芙那張含淚的眼,小娘子在他夢裡哭得梨花帶雨,紅著眼尾,小聲地問他,二表哥,你會不會不要我?

夢裡的他,心疼極了,一遍一遍地哄著她,“不會。”

陸則從來沒見過那樣的自己,溫情脈脈,仿佛一顆心都被那小娘子攥在手裡了,小娘子掉一滴淚,他比她更疼。她皺一下眉,他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麵前。

簡直跟昏了頭一樣。

陸則睜開眼,看向陸運,視線不自覺變得有些冷漠,語氣淡漠道,“我什麼都不會做。三弟,放心吧。”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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