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韜更是一肚子氣,他本來就不願意來這破地方。他就是睡了個丫鬟,他爹就把他趕出來了,結果碰上這種事,那些人居然管著他們,所以一進屋,就沒什麼好臉。
倒是江容庭,他謙虛慣了,等劉榮介紹了自己跟魏戟,他還給二人拱手行禮。有了秀才功名,沒有犯法的話,就不用向官員行跪拜禮。
反倒是一旁該行跪拜禮的孫韜,一臉不滿,就差把“我姑姑可是當朝皇後、堂哥可是當朝太子”這兩句話刻在額頭上了。
劉榮也不好說孫韜什麼,忍了下來,等二人入座,看了眼一旁的魏戟,才認命開口,“請兩位郎君過來,一是給二位陪個不是,實在是事出有因,又來得突然,才攔著二人不讓離去的。本官給二位陪個不是。”
江容庭看孫韜不開口,就代為開口,“劉大人不必多禮。草民方才聽大人說,事出有因,這因是?”
劉榮深深歎了口氣,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此,至少麵上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語氣也很凝重,“實話同二位說,之所以不許眾人離去,正是因為,安置處發現了幾名患有瘟疫的百姓。目前尚不得知蔓延情況,禦醫也還未來得及拿出治療的良方,陛下命我同魏大人,將整個西郊封鎖,尤其是災民和同災民有接觸的,在情況好轉之前,皆不可離開此處。”
“瘟疫?”原本還皺著眉、一臉不滿的孫韜,嚇得站了起來,他捂住嘴,立馬道,“快送我回府!我不要留在這裡!”
劉榮見狀,麵色沉重,“孫郎君,這隻怕是不行。除非有聖旨,否則,我不能放你離去。否則,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砍頭的大罪,你我二人,誰都擔不起。”劉榮說著,安了個心眼,故意鬆口道,“除非……”
孫韜果然追問,“除非什麼?”
“除非陛下下旨,否則我實在不敢放你進城,況且,即便我放你離去,你也進不了城。如今內城已經封鎖,連一隻活物都進不去。就連我和魏大人,自今日起,也要常駐於此,直到瘟疫徹底消除。”
瘟疫這兩個字,實在駭人。且很多地方,瘟疫蔓延到最後,壓根不是治好的,而是憋死的,把那些得病的、可能得病的,一一熬死了,一把火燒個乾淨,自然就沒有瘟疫了。
哪怕內閣其實已經早就準備了一整套應對瘟疫的法子,除去幾個資曆老的禦醫,留在宮中,聽貴人差遣,其餘禦醫都已儘數派出。全城的藥材,甚至附近幾個府的藥材,都在往這裡送。這樣的陣仗,也無法抵消人對於未知疾病和死亡的恐懼,一輩子吃過最大的苦,不過是被父親罰跪的孫韜,更是如此。他嚇得愣住,麵色慘白,兩股戰戰。
江容庭自然也是怕的,誰不怕死,他也不過十幾歲,又不是很大。但他首先想到的,卻是府裡的長姐,他要是出事了,阿姐怎麼辦?
他這幾日每日回府,都會去看阿姐,會不會已經把病,傳染給阿姐了?
短短一瞬,江容庭便已經想好了,他穩住心緒,開口道,“劉大人,我願意聽您安排,留在此處。但能否讓我給府裡寫一封信,哪怕是傳個口信也可以。”
劉榮沒想到江容庭這麼好說話,鬆了口氣的同時,忙道,“自是可以的。隻要用醋和藥材熏過數遍,便能寄出。這一點是無妨的,我給宮中寄折子,也是如此的。”
江容庭誠懇道,“多謝劉大人了。”
但回到臨時住處,江容庭卻沒有急著寫信,先把自己人召集到一處,也是湊巧,其中一個侍衛竟然經曆過瘟疫。
“……屬下倒是有些應對的經驗。當年家鄉瘟疫,屬下就每日跟著雙親這般,不飲生水,所有鍋碗筷盆,每次用之前用沸水熬煮,在屋裡噴灑濃醋,與外人保持距離,用棉布製成遮麵……”侍衛說了一大堆,江容庭一一拿筆記下來,列出一二三四條,跟魯老二商量著,一一安排下去。
等到滿院子的醋味跟藥味,所有人都把臟衣物換下,騰出一口大鍋用沸水煮,江容庭才騰出功夫,開始寫信。
這封信,他寫的很仔細,他沒有自以為是的報喜不報憂,而是把情況都說了一遍,著重說了院子裡的各項布置。末了才寫到。
“長姐萬勿憂心,弟自當珍重。陛下諭旨,我自當遵從,絕無他話。此外千言,不再贅敘。”
他把信疊好,塞進信封裡,直接沒有封口。他這信寫的坦蕩,沒什麼不能給外人看的,他是不可能給阿姐添麻煩的。哪怕是劉大人要看,看就看了。
信過了一遍醋熏和藥熏,很快交到劉榮手裡,他也直接打開,看過一遍,放在手邊上。片刻,又來了一封,帶著濃濃的醋味和藥味,是孫韜那頭派人送來的。
劉榮照樣打開看了,看過之後,遞給魏戟,魏戟草草看了幾眼,嗤了聲,眼裡明晃晃寫著“蠢貨”二字,放回去。
劉榮著人各抄了一遍,才命人送去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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