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仰頭去看架子上的葡萄串,感覺像是長大了一些,但仔細一看,又好像是她的錯覺,還是花生米大小。
她看得脖子都酸了,才從架子下走出來,到廡廊上,惠娘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了。為了江容庭的事情,惠娘急得有點上火,鼻子上長了一顆火癤子。她屈過膝蓋,就朝江晚芙愁眉苦臉道,“二夫人剛才派人過來,二老爺跟人打聽了封城的事,還是沒解封的消息。”
因為施粥的緣故,衛國公府是自封了幾日的,直到全部查過一邊,確定府裡沒有人染上瘟疫,幾位爺才開始上值。莊氏大抵是記著她的恩,便每日都派人過來遞消息,比起她們這樣深居內宅的婦人,自是陸二爺這樣,官場上認識的人多,消息也靈通得多。
要是陸則在府裡,也就不用去欠二房的人情了。他比陸二爺厲害得多了,但府裡的事情,阿弟被留在城外的事,她都不準常寧跟陸則說,自己給他寫信的時候,也是報喜不報憂。
他在外頭就夠忙得了,打仗不是什麼容易的事,蒙古又不太平,老可汗死了,蒙古跟他們中原的規矩又不一樣,既不設太子,也沒有什麼嫡子庶子的,幾個兒子爭得頭破血流,看保定亂了,就有想來保定咬一口的。
陸二爺跟陸三爺隨口提起幾句,江晚芙聽得認真,記在了心裡,更是不肯拿府裡的事情去分陸則的心了。
“我知道了。”江晚芙輕輕點頭,沒說什麼,回了正屋,又叫纖雲把去年做的荷葉茶翻出來了,叫她送去給惠娘。荷葉茶能清火。
到了下午,纖雲替膳房來問話,問江晚芙想吃點什麼,江晚芙想了半天,都說不出個一二來,她以前胃口很好,倒不是吃得有多麼多,而是總有饞的時候。下雨了就想吃熱鍋子,看見湖裡冒尖的荷葉,就想吃荷葉包飯。
有次她看見榆錢樹綠油油的,還叫小廝架了梯子,爬上去摘了一籃子的嫩榆錢,讓膳房做榆錢餃子。陸則回來後,看見端上來的餃子,露出疑惑的神色,她還饒有興致地跟他解釋了好一會兒。
他聽了之後,就夾了一個,很認真地嘗了,嘴上說好吃。
她起初還以為他真的覺得好吃,一直到下人把晚飯撤下去了,她才後知後覺想到,剛剛除了她勸他吃的第一個,陸則後來就一個都沒碰了。江晚芙也是後來才發現,陸則有個古怪的習慣,跟他的性格一樣,吃東西隻吃常吃的那幾樣,越是沒見過的,他越是一下都不碰。
不過她吃的時候,他會跟著嘗嘗,但也隻是嘗嘗,像是哄她高興一樣。
江晚芙亂七八糟想了會兒,回過神來,跟纖雲道,“也沒什麼想吃的,叫他們看著弄吧。彆做涼食就是了。”
瘟疫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現下府裡做吃食,全都是熱騰騰的,熟得不能再熟的那種,生冷的,大家都不敢碰。
晚膳很快就送進來了,但陸則那頭,卻剛剛打完一場仗。檢查布防、清點傷亡、巡營……等陸則忙完,已經很遲了。
他回到帳子裡,幕僚已經等著了。見他進來,幕僚趕忙起身,態度格外恭敬,“世子。”
陸則邊坐下,正要說什麼,忽的想起,“都還沒用晚膳吧?”
幕僚們忙推脫,陸則卻不會讓一群老頭子餓著肚子給自己乾活,吃飯也耽誤不了什麼時辰,就叫小兵去傳膳。夜裡的軍營,是到處都有照明的火把的,生火快得很,軍中的夥食又是以快為主,部署作戰的沙盤剛搬上來,小兵就把晚膳送進來了。
很簡單的晚膳,簡直可以用粗茶淡飯來形容了,烤得酥脆的雜餅,硬邦邦的,一碗不知道加了什麼野菜的粥,熬得倒是很濃稠,野菜熬得很爛,與其說是菜粥,倒不如說是菜糊,另一份則是烤肉,也做得很粗糙,切成大塊,撒了些粗鹽。
“先吃了再談事。”陸則隨口道,低下頭,瞥見那熬成糊的粥,一下子想到在府裡的時候。有一日,他跟阿芙在屋裡看書,阿芙的丫鬟走了進來,端了個白瓷南瓜盅。小娘子偷偷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他看書看得很投入,才悄悄起身去了外間。
他本來還真沒發現什麼,過了會兒,發現屋裡沒人,就出去找了,結果小娘子一看見他,立馬急得用帕子捂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他,一副“你怎麼出來了你快走”的樣子,可憐又可愛的模樣。
他走過去,才曉得她在吃芝麻糊,怕他看見她出糗的樣子。
當然,後來他還是先回屋了,小娘子仔仔細細漱了口才回來,往後再吃的時候,就刻意挑他不在的時候了。
陸則放任自己走了會兒神,倒是很快回神,恢複了往日麵無表情的神色,用起了晚膳。
眾人見他動箸,才敢跟著動筷子,心裡還忍不住想,世子爺方才是在想打仗的事情吧,如此廢寢忘食,怪不得不管蒙古耍什麼陰謀詭計,世子爺都能從容應對,此等精神,實在值得他們效仿推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04 23:36:55~2021-10-08 23:31: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貓頭金雕 40瓶;雲山亂 30瓶;雪落禪聲 20瓶;ju1644 10瓶;麥麥七月 5瓶;拾染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