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番外(1 / 2)

金櫃藏嬌 雲惘然 35806 字 15天前

第81章

獵物掙脫了陷阱,至池邊撐手翻上,池中的液體順衣而落,竟是未沾其身。

池邊的金教授見此,隻是愣了一下,很快撫掌笑道:“你居然能掙脫我的禁製了!好!很好!哈哈哈,我允許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會抓人的?”

“你猜。”祝白果看向金教授的頭頂,那黑色的96%變成了97%,襯著那眼中滿滿的貪欲,令人作嘔。

金教授的眼中有貪欲,有驚訝,有好奇,卻沒有絲毫計劃被打亂的驚慌。

也是,這才到哪兒啊,不過是盤子的菜掉出來了一根,隨手撿回去就行。

“你不可能會知道我的計劃。”金教授緩緩收了眼中的笑意,“看來是有人心太大了。不過沒關係,不管是誰想要幫你,今天他都先你一步,幫你去黃泉探路去了。”

“哦。”祝白果眼角的餘光看了金教授旁邊好端端的女鬼一眼,“你覺得是誰?甄大師?賈大師?石大師?徐大師?還是西郊的三豐觀?湖山的閒人居?還是……”

祝白果將所知一一道來,金教授的臉色隨著她報出的一個個名字,一處處場所,終於愈發難看了起來。

“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金教授皺眉。

“重要嗎?”祝白果看向那不遠處的丹爐,“那些人不都已經成了你的火引了嗎?”

“嗬,你說的對,已經不重要了。”金教授冷笑,“火引已經有了,你這根柴禾也該塞過去了。”

這隻馥馥能掙脫束縛還可算作是妖族血脈被激發後比常人難控製。能說出他把抓人時機定在高考最後一門考試時的目的亦可當她是與自己的哪個愚蠢手下有了聯係。但是……她後來報出的那些人,那些組織,並非全有聯係,便是有一兩個人想要搞小動作,她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便是那些人隻是他掌中之物,昨夜也已經被他煉化成了火引,不可能再翻出什麼幺蛾子,他仍有種不該與這隻馥馥多說下去的直覺。

不過是些細枝末節的小岔子,不會影響他的丹藥效果,無謂繼續浪費時間與她繼續說這些廢話。

泡在池中的人,固然有些笨蛋,但也有聰明人。

那金教授和那姑娘你來我往的對話,他們聽不懂,但是總是分得清敵我,此時聽金教授說“你這根柴禾”又隔空對那姑娘伸了手,自是為祝白果捏了一把汗。

隻是,金教授手伸出去了,那十幾步開外的人卻還好好站著,那纖細驕傲的脖頸也沒有嗖地一下送到他的手邊。

不祥的預感被金教授壓下,下意識地又轉動了一下手腕。

那隻馥馥依舊穩穩站著,嘴邊甚至露了幾分嘲笑之意。

怎麼會這樣?

他在這些羔羊身上提前種下的符咒,除了作傳送之用,還會排斥壽命轉換的能量,那些富貴的羊羔身上的修仙遺物是不會跟著傳送過來給他添麻煩的。

無修仙遺物的保護,她不過是隻馥馥,便是她的妖族血脈不知為何一夜之間濃鬱數倍,那也隻是一隻沒有什麼能力的馥馥,一根柴禾罷了。

她憑什麼還能好好站著!

金教授鬆開插在褲兜裡的另一隻手,硌人的硬硬小三角形從掌心滑入兜中,又手指微卷,一枚錢幣重新被他勾起捏住。

既然抓不過來,就直接刮過去吧。

不似之前那個抓人於無形的法器,金教授將掐人的姿勢換做揮掌,一道大風憑空刮起,直衝祝白果而去。

風起,風落,大風讓遠處五六層樓高的丹爐嗡嗡作響,那隻馥馥卻好好地站在原地。

金教授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很明顯,問題都在這隻到現在都神情自若甚至還隱隱帶了些不耐煩的馥馥身上。

明明不過是不堪一擊的羔羊,也不知仗著什麼小玩意兒就敢這麼囂張。

可笑,幾百年裡,死在他手上的馥馥沒有幾十也有十幾,這隻在不耐煩個什麼!

想雖如此想,但是一種莫名出現的焦慮感還是讓金教授放棄了在這些丹材麵前繼續維持他最後的高人形象。

手轉,劍出,躍步前刺,他就不信,不過是一隻臭狸而已!

“砰”“砰”“砰”

三聲悶響。

金教授震驚地看著手中被自己用力刺出的石劍,劍尖隔空停在了距離那隻馥馥足有半米的地方。

石劍看似平平無奇,卻是他收藏的攻擊力最強的法器,彆說一隻馥馥,這一劍下去一棟樓也能削塌了去。便是他手中最厲害的防禦法器兩個加一起,也抵不住這一劍之力。

他殺雞用了牛刀,結果那刀卻連雞邊都挨不上!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金教授緩緩轉過頭。

之前那連續三聲悶響,並不源於他的一刺。

就在他身後,他持劍來刺人前一直站著的地方,原本平滑的金屬地麵如碎掉的玻璃鏡麵一般……裂開了。

金教授僵硬轉動脖頸,而同樣模樣的金屬碎花,在遠處的牆麵上還有兩處。

“你……”金教授怔怔回頭看向祝白果,眼中原本的不屑已經散儘,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忌憚。

“比我預計的時間要長一點。”祝白果看了一眼地上的裂縫,麵上卻沒什麼喜色,“你實在浪費我太多時間了。”

金教授一口老氣噎住,究竟是誰在浪費誰的時間?

“我想我們有些誤會。”金教授笑了一下,收起石劍,藏於褲兜的另一隻手卻是迅速換了個小玉瓶捏住。

“怎麼,兜裡的道具還沒用完呢?”祝白果抬了抬手,似是學著金教授一般,輕輕地對著他的褲子揮了一下。

金教授下意識地一避,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折辱!

“我想我們是真的有點誤會。”金教授鬆開玉瓶,把手從褲兜裡抽出來,兩手空空在祝白果麵前轉了轉,表示友好,又道,“看來姑娘也是有大機緣的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願意補償,不知道你想要些什麼……錢?修仙遺物?我們都可以談。”

“我想要你的那張延年益壽的煉妖丹方。”祝白果勾起了一抹笑。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金教授頭頂黑色的97%變成了黑色的99%,而旁邊那個女鬼似是十分吃驚,滿臉的不滿,頭頂綠色的92%一下變成了50%,直接跌破了及格線。

“你怎麼知道的?丹方的事情,不可能有人知道。”金教授徹底黑了臉。

祝白果笑笑沒說話,也沒理那個已經開始要發火的女鬼。

金教授咬了咬牙:“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的消息來源,還有你身上的修仙遺物是哪兒來的,為什麼能夠不被我的傳送符排斥帶過來,還有……”

“哢嚓”

“啪”

不比之前那金屬裂出大的沉悶重響,這兩聲似有什麼碎裂掉落的聲音其實並不到,可以說直接淹沒於池中那些人的嘰嘰喳喳中。

不過被靈氣改造過身體的祝白果聽到了,那一下子卡殼的金教授很明顯也聽到了。

聲剛落,兩人便齊齊看向了遠處的丹爐。

丹爐前的原本乾乾淨淨的鋼鐵地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小塊褐色的碎片。

一塊,一塊,又一塊。

釜底抽薪,就在兩人看過去的功夫,那五六層樓高的丹爐啪啪啪地漏了一扇門那麼大的洞。

“是你?”金教授僵硬轉頭,怨鬼一般恨毒地看向祝白果。

“嗯,終於碎了,真的挺結實的。”祝白果衝著丹爐張了張手,收了一把空氣到兜裡,再對上氣得眼都發直的金教授,嗬了一下,“彆看了,你也看不見,特地為你準備的,隱形的。”

金教授怒極:“我管你是不是隱形的!你不是說要丹方!這是唯一能煉那丹方的爐子!你給弄壞了!你是不是有病!”

“哦,那就不要了唄。反正隨便說說拖你一下的。”祝白果不以為意回了一句,然後看向金教授的身邊,輕輕丟過去一個小貝殼,“我這邊好了,你來?”

祝白果準備了一個月,又乖乖假裝被抓過來,就是為了在這連金教授自己都隻能通過三個傳送陣來去的空間給他致命一擊。現在傳送陣和丹爐都順利毀掉,她的前期任務已經完成,也該彆人出場了。

“你在和誰說話?”金教授警惕地看向無人的身側,飛快向反方向挪了一步。

“搞快點,我還有半張卷子沒做完。”祝白果沒理他,隻向著他旁邊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

金教授完全不知道這隻馥馥在發什麼瘋,但是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打打不動,傳送陣還被毀了,他現在應該……

應該……

金教授看著旁邊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一下子直了眼,應該如何,是半點不知了。

“幺幺……”金教授含了淚,顫顫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觸碰。

“當年是我錯了,不該讓你看到那張丹方。現在我來糾正這個錯誤。”女鬼迅速逼近金教授,伸出手掐向他的脖子。眼尾口鼻滲出血液染紅了白裙,指甲長如鷹爪,原本還像個人的女鬼隻餘淒厲。

“不……幺幺……不……”金教授下意識退後大喊。

恐怖的鬼爪深深地刺……哦,不,是虛無地穿過了金教授的脖頸。

女鬼:……

“哦,等一下。”祝白果慢悠悠地又向女鬼丟出了兩個淡黃色的小球,小球附著在了她的裙子上,“好了,你繼續吧。”

看起來的確是按計劃走的,不是陷阱,可以給實體了。

“等等!等等!”金教授飛快退得更遠,“幺幺,我一直在想辦法複活你!你的身體我還完好的保存著!我是愛你的啊!”

祝白果看了一眼默然的女鬼,對金教授嗬了一聲:“愛不愛的我不知道,但是你手彆插兜裡摸法器啊。”

說罷,祝白果衝著他的褲子又是一揮。

隻是這回,不再是無事發生。

褲兜,衣兜,齊齊斷底,數十個指節大小的法器冒著煙,劈裡啪啦掉了一地,有些還滾到了不遠處的水池裡。

不知何時,水池裡的那些人已經安靜弱雞,甚至還有幾分看戲的休閒。

金教授目光順著滾落的法器看去,心中更是一恨。

“常生,算了吧,你活得夠久了。”女鬼恢複了人樣,幽幽飄向金教授,“該結束了。”

“是你……是你告訴了她丹方的事情。”金教授喃喃道,見女鬼默認,心中更恨,“為什麼,你變成鬼為什麼不來找我,卻去找一隻馥馥!”

“她一直跟著你呢,看你抓妖,看你煉丹,看你活了幾百年,看你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隔幾年去看看她的屍身說些廢話。丹方,她說的。你的手下,她舉報的。抓人的計劃、你給我們下的符咒、這個空間傳送陣的位置、你的法器……嗯,還有什麼……反正本來我不該知道的事情都是她說的。”祝白果掰著手指飛快清算完,又道,“不要上演苦情戲,你幾百年前為了丹方都把她殺了,這會兒還說愛她不是扯嗎?還有你,說要拯救世界順便報仇,也快點,虛假的甜言蜜語都是毒藥沒有必要。”

金教授:……

“知道你急著回去考試……”女鬼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又看向金教授,“我都看見了,你想複活我,還有幾百年裡你的那些女人。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報仇殺你,也不是一定要拯救什麼世界。不過當年你和我在雁歸山許下的生生世世好像有點靈驗,你一直不死,我就隻能一直做一個無人知曉的鬼跟著你,有點累。我們最好還是歸零重來吧,不過希望那個誓言隻管這一世就夠了。”

“我還想活。我們不能想彆的辦法解決這件事麼!”金教授有些混亂,但是求生欲依舊很強,轉頭看向了祝白果,“她告訴你了嗎?我有很多的錢很多很多,我也沒真正地傷害過你對吧,你還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我還想要……時間。”祝白果冷下了臉,“我寶貴的,被你這破事浪費掉的時間。”

金教授完全沒有聽懂,隻一邊遠離女鬼一邊對二人說著好話和保證,手還在偷偷不斷摸著身上殘餘的幾個法器。

然而,那些在那馥馥一揮手之下冒了煙的法器,雖然沒落到地上,但是竟也一個都沒用了。

沒有靈氣的世界,金教授沒有任何修為,所有的強大不過靠他幾百年精挑細選,能在身上一次攜帶數十個的那些小巧法器。

可是看看現在,那些強大的攻擊,無敵的防禦,陰測的偷襲,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究竟是什麼馥馥,簡直是上界來的降維打擊。

不,難道她真的是另一界……

金教授的胡思亂想,止於女鬼突然地飄向丹爐邊。

“下手掐死人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很難啊。”女鬼彎腰撿起一片丹爐的碎片,抬頭看向金教授笑,“好了,我們兩個老家夥就不要耽誤孩子們的考試了。”

“幺……”金教授震驚地看著女鬼那滋滋作響似被丹爐碎片溶解著的手,一時竟是連繞圈逃離的動作都遠了些。

“傳送陣毀了,你走不了的。算了吧。”女鬼淡淡道,而後突然消失,再出現已是在金教授的身側。

糊上喉嚨的,是冰冷的碎片,還有……

那是靈魂的溫度麼……

無法呼吸的金教授頹然倒地。

被女鬼附著上陰氣的丹爐碎片效果很好,無論是女鬼,還是金教授屍體的溶解速度都很快。

祝白果偏過頭不願再看,卻聽那已經快消失大半的女鬼突然輕聲喚她。

“小丫頭,丹方你真不要嗎?”

“嗯。”祝白果低低地應了一聲。

許久,才得了輕輕的一聲“好孩子”。

祝白果下意識地轉頭看去,隻來得及看到一抹綠色的100%閃過。

煩人……

明明是一切的起源,明明沒認識多久,還是讓人經不住心頭發酸。

祝白果壓了壓眼中的熱意,看向原本金教授倒下的地方。

不似徹底消失的女鬼,他倒下的地方還有一層淡淡的薄灰。

祝白果從兜裡掏了個小紅球丟了過去,三秒的火光後,灰也沒了。

至此,祝白果又掏了個小圓片出來,看了一會兒確定這個空間沒有金教授的魂魄殘留,方才收起東西,重新回到了水池邊。

從女鬼撿了丹爐碎片開始,池中的聲音就又大了起來,到一人一鬼雙雙隕滅,水池那裡就是吵得很了。

有喜悅,有害怕,有討好,有沉默,詭異的事情向著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一路滑去,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討好最後的勝利者。

哦,當然也有例外的。

祝白果走到水池邊時,聽到了鐘叢在問鐘慧兒第五道選擇題的答案是什麼……

“選D。”祝白果在鐘慧兒罵鐘叢之前給了他答案。

鐘叢嘿嘿笑著一臉喜色。

祝白果卻沒再看他,隻對著池中其他人道:“我送你們回去,你們不會擁有在這個地方的記憶。”

說罷,不待其他人再做反應,一道粉色迷霧迅速籠罩了整片水池。

不管池中人是感謝還是反對,他們都在十秒後消失了。

哦,也沒有全部。

“為什麼……我還在這裡?”池中,殷堯的目光在岸上的祝白果和池中的祝錦城身上轉了一圈,努力鎮定地擠出了一個勉強得體的笑容,輕輕道,“是……讓我和你們一起回去嗎?”

“不,是隻有我和他會回去。”祝白果伸出手指了一下池中的祝錦城,以免殷堯會錯意。

“為什麼!”殷堯大驚,“那我呢?”

“你?和我有什麼關係。”祝白果看向祝錦城,“走嗎?你之前說讓我給你一個選擇,這裡的事情,你現在選記住,還是忘記?”

“等等,你們等等!”殷堯努力撲騰,試圖離岸邊的祝白果近一些,“為什麼留下我!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和孫修竹他們一起胡鬨給你下藥。我不該明知道你不喜歡還老往你麵前湊。我不該……我不該和祝錦心在一起!你不喜歡她對吧,出去之後我不會和她在一起了!”

若說之前殷堯已經開始學會欣賞祝白果的魅力,甚至開始悄悄將她與祝錦心作比,覺得她是更適合當殷家主母的人,還想著以後怎麼把人弄回家生孩子。那麼在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他就真的隻剩想要遠離。

孩子是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

他不敢有隱瞞,不敢有僥幸,倒口袋一般誠懇認錯,努力保證,隻希望祝白果說的把他留下是一句玩笑話。

然而,便是他伏低做小,真心悔改,祝白果看過來的那一眼依舊隻是淡淡。

意識到祝白果是來真的,殷堯要瘋了,赤紅著眼睛,委屈的淚成行地流下來:“為什麼!為什麼要留下我!周正也參與下藥了啊!祝錦心也是!她還奪走了你的身份那麼多年,你不是一樣放過他們了!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為什麼!”

“我沒有殺死你。”祝白果終於給了殷堯一個正眼,“我隻是沒有救你。”

“為什麼不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殷堯得了祝白果有內容的一句話,哭著打棍跟上,又看向祝錦城,“錦城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幫幫我,你幫我勸勸你姐姐。”

祝白果緩緩地看向祝錦城。

後者抿緊了唇,沒有猶豫很久,回望了過來。

“我聽姐姐的。”祝錦城聲音不高,卻很堅決。

祝白果看了一眼他頭頂100%的綠色好感度。

馥馥啊,軸於情。

“你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回事!我做錯了什麼……我在這裡我怎麼活下去啊。”殷堯哭到用頭砸水,“我求求你,給我個機會,帶我走吧。”

“殷堯。”祝白果蹲了下來,看向水裡已經狼狽不堪的人,“你的人殺死我的奶奶的時候,給她機會了嗎?”

啪啪的砸水聲戛然而止,隻餘發絲落入水麵的滴答。

“我沒有!我沒有找人去殺你的奶奶!”殷堯瞪圓了眼睛,後齒無法控製地嘎嘎作響。

“是的,你沒有找人殺她。你是找人去殺我。隻是她剛好在家。”祝白果看向殷堯的目光已是刺骨冷意,“你應該謝謝她。如果不是她讓我能做個人,我現在就不是見死不救,而是把你碎屍萬段了。”

說罷,祝白果站了起來,再次看向祝錦城,“選好了嗎?走嗎?”

“不!不!那是個意外!不……那是假的,我沒有……你沒有證據,你不能亂說!”殷堯也不是沒想過買命,可是幾分鐘前那一個想買命的已經連灰都不剩。他還能怎樣,當誠實無用,狡辯自然登場。

“我選記住。”祝錦城在參與計劃的時候本就不想忘記,是祝白果怕他承受不住所以給出了選擇的機會。

那時他以為祝白果怕他承受不住BOSS消亡的可怕場麵,現在看起來,或許還要加上一個殷堯。

祝白果覺得其實沒必要,但是她看了一眼祝錦城頭頂穩穩的數值,還是選擇尊重他的意願。

“那件事是鐘家查出來的,不會弄錯。”祝白果不欲與殷堯多言,卻還是與祝錦城解釋了一句。

其實祝白果自己也沒想到,當初讓鐘家幫忙從麋尾村帶走的那個錢清安插在村裡十幾年的古鵬程,居然會是老太太死亡的目擊者,繼而被鐘家順藤摸瓜地摸到了殷堯身上。

誰能想到呢,先知道換女一事的,不是祝家,而是被大師提點了不要娶錯媳婦的殷家。殷堯先祝家一步知道了這件事,在祝忠言被錢清哄著將錯就錯的時候,就先一步花錢找了殺手去麋尾村永絕後患。

手段狠辣,可惜請的人失手了,正主沒殺到,還害了老太太。殺人不夠專業,處理後續倒是有辦法,便是祝白果去鎮上請了李大強他們那些警察幫忙,都沒看出非正常死亡。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還是被一直拿錢關注白老太和祝白果的古鵬程看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臉。

鐘家的調查結果,祝白果是信的。

而她剛才對殷堯的試探,也讓她再次確認了。

本也沒想多說什麼,但是對著一臉信任的祝錦城,她還是多解釋了那麼一嘴。

祝錦城自是讚同點頭,不過卻是弱弱出聲道:“那個……我能多問一個問題麼?”

殷堯哭喊的聲音漸小,看向祝錦城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你問。”祝白果麵色淡淡。雖然她不會因為祝錦城的求情改變自己的做法,但是她可以選擇再勸他忘記這一段,不用與她一起背負見死不救的負擔。

“第五道選擇題真的選D嗎?我怎麼做出來選C……”祝錦城弱弱。

好吧,什麼鬼負擔……祝白果揉了一下眉心,是她想太多了。

“我隨便說的,我都做到後半張卷子了誰記得前麵選擇題的順序。反正鐘叢聽了也不記得。”祝白果沒有再看旁邊嚎聲愈大的殷堯,衝祝錦城抬了一下下巴,“你確定不要忘記,我們就走吧?”

“不……”殷堯撕心裂肺喊道。

然而,這次他沒能再插入他們的對話。

沒有濃霧,甚至沒有任何動靜,兩個大活人,就那樣消失了。

偌大的鋼鐵空間,隻有在奇怪水池中被束縛了手腳的他自己和……無限的寂靜……

激發了反向傳送的符咒,祝白果再次坐在了考場上。

九點被傳送走,回來時已經接近九點半,距離交卷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那金教授真是選了個好時間搞事情。

其實金教授這回不知道哪兒來的信心,一定能成真丹。為此他不惜將那些被他用特殊的藥物喂了許多年的手下召回煉成火引,還在舉國矚目的高考場上搞事情隻為最後再激發一次幾個考生的妖性。

簡直是直接摔罐子孤注一擲老底都不要了。

隻能說還好他還有幾分最後的謹慎,那下在他們身上的符咒在將他們傳送走後給原地留了個能持續避讓的符咒效果。無論是監考老師還是看著考場監控的人,都會下意識忽略那空掉的座位和無人繼續書寫的試卷。

這樣的效果理論上能持續一日,即便他們的試卷一直放在那兒不上交也沒人管。但是實際上如果下一場有人在這個座位考試就會發現。

到那時,傳送陣的餘波效果已經散儘,便是上頭能請到再厲害的人,也沒法追查傳送的地點了。

是的,再厲害的人。

按那女鬼的說法,金教授算是活得長的,但是比他長的,也未必沒有。

金教授能有得到邪門延壽丹方的孽緣,世界之大,自有人有彆的機緣。隻是那些人,不似金教授一般愛鋪盤子,也極少出現。

但是於祝白果而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人,眼下還沒有她剩下的幾道題重要。

破壞傳送陣和丹爐的速度,比她們預想的還是慢了一點,不過祝白果做題的速度夠快,做完之後,還來得及在交卷前快速複看了一遍。

複看時她還特地先看了一眼第五道選擇題。

嗯,果然選C。

鈴響,交卷,在出了教室往校門口走時,祝白果留心注意了一下在池中看到的那幾個麵孔。

不過隻遇到了一個,正和他身邊的人吐槽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考試的時間過得特彆快,居然有小半張卷子都沒來得及做,肯定是題太難了。而那個被吐槽的人則是一臉茫然地表示難度還不如前幾天的三模。

眼看著那兩人氣呼呼地開始為卷子的難度爭執,祝白果隻能歎口氣。

沒辦法,她能做的隻有那麼多,也沒法幫他把時間倒回。就當是用分買命吧,總歸是活下來了……

而不待祝白果感歎更多,她又再次在人群中準確地依靠發色看到了鐘慧兒和鐘叢姐弟。

雖然鐘叢不會記得,但是祝白果還是較有興趣地問了他一句第五道選擇題的答案。

“我做出來是選B,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直覺一直讓我選D。最後我還是寫了D。”鐘叢微紅了臉答完祝白果的話,胳膊頂了一下鐘慧兒,“對吧,我就說這道題特彆折磨人!你還不信!學霸都找我對題。”

選C的鐘慧兒:傻子……

選C的祝白果:嗷嗷……真是不好意思啊同學……

第82章

高考結束之後的那十二天,除了被四處尋找殷堯排查他身邊人際關係的警方問話,祝白果沒有離開過衣櫃空間。

隻是最後的珍惜,卻永遠補不上前頭失去的時光。

那句対金教授說出的“你實在浪費我太多時間了”,是認真的。

她們一無所有,卻要在一個月後迎戰一個積累了幾百年的惡人,實在很艱難。

不斷創造機會與女鬼交流分析那人的信息與計劃,大量閱讀玉簡,搜羅各種材料煉製克製那人的法寶法器,帶著可以尋找吸納陰氣的法器在京市和周邊奔波,借盛舟舟和那係統一點一點將陰氣轉化成能量再存入那些新造出的法寶法器裡……

消耗的,都是她與宋秋意已經所剩不多的相聚時間。

在那鋼鐵空間裡,祝白果所有的底氣並非憑空而來,那看似輕鬆簡單的擊敗背後是宋秋意,盛舟舟,還有鐘家一起連軸轉了一個月的努力。

她贏了,她們贏了,可是被那件事浪費的時間,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天花板上的倒計時,從12天,變成11,又變成10……9.8.7……

日子過得那樣快,好像隻是晃了晃眼,倒計時就已經沒有天數,隻剩小時的顯示。

到那倒計時隻餘分鐘數時,宋秋意都還在擔心祝白果的世界還會有未知的危險,為她煉製著法器。

倒計時還有十分鐘時,宋秋意運轉輕盈的靈風,溫柔攜裹著她與她懷中新出爐的最後一個法器,將她輕輕推出了櫃中的空間。

她抱著懷裡小巧的小火鳥木偶,緊緊地靠在衣櫃邊站著,卻沒有再踏入一步。

那是宋秋意與她早就商量好的最後離彆。為了安全,宋秋意堅持讓她提前十分鐘離開。

她們早早地將這最後的最後要如何做,說了一遍又一遍。

說好的不哭,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一直流下來。

她是。

宋秋意也是。

不過,既然說好的不哭可以打破,那麼說好的安全,自然也可以。

祝白果緊緊地盯著那房裡的倒計時,眼見著它的秒數從2變1,迅速地抬腳向前跨了一步。

然而,她卻沒能進得去。

“笨蛋。”宋秋意含淚笑出了聲。

祝白果隻怔了一下。

上一秒麵前還是那櫃中房間,還是那含淚帶笑的家夥。

下一秒……就隻是平常衣櫃的內壁了。

到底還是心意相通了一次,一個敢回,一個就敢偷偷放了靈氣阻隔。

本也是一次沒有把握的冒險,那家夥冒險的機會都不給也就算了,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笨蛋”……

好氣!

好氣好氣啊!

淚鹹眼澀,難過不甘,還有那懷中似還留有的宋秋意身上的古老香木氣息……在祝白果被氣到醒的那一刻,都散去了。

房中暗暗,小夜燈瑩瑩,祝白果緩緩轉頭看向床頭的鬨鐘,還不到早晨五點。

人年紀大了,覺真的越來越少了,還總會夢到那些舊時心有不甘的事情,實在讓這顆老心臟有些辛苦。

祝白果撐著床,慢慢坐起身,揉了揉心口,方才去拿床頭的保溫杯。

隻或是夢中之情太過激烈,餘韻尚未完全消失,祝白果拿杯子的手一滑,保溫杯啪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