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川崎市市區內,一處扶桑住宅區和外界交界的廣場上,此刻人頭攢動,靠近扶桑住宅區的一側,站滿了麵目憔悴甚至麻木的普通扶桑民眾,而另一側,則是衣著光鮮,臉上帶著蔑視神情正在議論紛紛的其他外來民族的市民。
廣場上的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還看得到廣場兩側的十幾條街道中有著人流湧來,就像是彙聚到心臟的鮮血一般,隻是一邊是鮮紅有活力的動脈血,一邊是暗淡冰冷的靜脈血。
不管是從哪一邊來的人,此刻都仰頭看向廣場中央豎立著的一個高大十字架上的屍體,眼中包含著不儘相同卻都帶著一絲不忍的情緒。
這具屍體的四肢包括身體和腦袋都被長長的鐵釘釘在木頭做的十字架上,之所以要釘這麼多枚釘子,是因為這人的腦袋、四肢全部被從身體上砍去,如果不用長鐵釘固定,根本無法立起來放在廣場上示眾,紅黑的鮮血在斷口處凝塊,而在十字架頂端,立著一塊牌子,上麵不知是用紅漆還是鮮血寫著五個大字——扶桑的罪人。
從被血汙覆蓋的臉、亂糟糟沾滿鮮血的短發依稀能辨認
出這是個中年男人,四肢和脖頸上的斷口依舊滴滴答答的流著越來越少的暗紅色血液,鮮血順著已經分離僵直的冰冷發青的軀乾,順著被血液浸染成暗紅色的十字架,滑落在地上,滲入磚縫中,與泥土融為一體。
初嘗鮮血的泥土如同一隻貪得無厭的吸血鬼,依然不斷的吸吮著屍體即將完全凝固的血液。
所有人都看著這恍若舊時代行刑的一幕,或是議論紛紛,或是緊抿嘴角。
此時,在扶桑民眾中,有少數人相互對視了幾眼,然後分散開到各處去,他們都是最先趕來的民盟成員。
這個情況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很明顯,這是他們民盟借題發揮的一個大好時機,所以他們並沒有馬上站出來,而是準備在政府出來給說法的時候發出最凶狠最有力的語言攻擊,這樣才能掀動更多的扶桑人激憤的情緒,來衝擊整個現場,進而帶動更多的扶桑人反對日木行省政府。
毫無疑問,這樣血腥毫無人道的事件相信絕對不會那麼容易被擺平的,此刻在場的民盟成員穿插到普通扶桑人中,或大聲或小聲的用言論煽動著扶桑人的情緒,積蓄著扶桑人的怒火。
他們知道,現在出麵的話隻會被高台下的巡警和機甲戰
士當場抓住,以擾亂公共秩序罪抓起來判刑,雖然平時對於他們的遊行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到了政府的正式場合,他們鬨事的話,就全部是絕不留情的嚴肅處理。
十字架所在的高台旁,站著一個衣冠楚楚的斯文男人,正是張威廉生前的機要秘書趙啟正。
趙啟正一大早便被東方家族的大公子傳過來,沒想到竟然是讓他在這樣的場合發表演講,雖然台上的屍體嚇得他雙腿發顫,拿著話筒的手也抖個不停,可東方大公子話已經說了,要麼上去說,要麼就和台上的死人一樣,永遠也說不了話,什麼官位地位自然是是完全不用想的了。
都這樣了,他還有權利拒絕嗎?
更何況,大公子還許諾了,此事一了,就把他調到雲海市一個肥差上,在蘿卜加大棒的威脅下,他自然明智的做出了選擇,不就是公開講話嗎?他趙啟正什麼時候怯過場,就算身邊是一具屍體也照樣說的溜溜的!
嗯!為了前途!
轉頭望了望廣場旁一座精致小樓的陽台上,看到東方大公子衝他點了點頭,趙啟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瞧了眼天上逐漸熾烈的太陽,抱怨了一聲,上到高台。
已經在周圍站了有一會兒的民眾,不管是眼神中壓抑著一絲絲憤怒的扶桑人也好,還是過來看熱鬨的外來民族市
民也好,看到終於有人上台講話,都稍稍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在高台上趙啟正的身上,趙啟正發現廣場上沒了聲響,於是咽了口唾沫,在高層上養成的氣勢還是讓他很有中氣的,照著東方大公子定下的調子喊道:“我是張省長的秘書趙啟正!大家過來想必都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沒錯!這個人襲擊巡警,造成了五名巡警的身死,所以這個扶桑人是罪有應得的!”
話音剛落,廣場上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雜亂無章。
“可是這太殘忍了!為什麼不用法律審判他!這是無視扶桑人的人權!我們要向聯邦上訴!”
一個明顯是民盟成員的青年高喊著,聲音蓋過了大多數人傳到了高台之上,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不趁著這個時機搞事,他們民盟就都是些傻子。
然而現實注定不會讓他們如願了,不待他的同夥爭相相應,隻聽台上的趙啟正繼續慷慨激昂的喊道。
“政府為什麼設立巡警一職?不就是因為你們扶桑區最亂嗎!為什麼要宵禁?不就是因為你們扶桑區犯罪率最高嗎!巡警是在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保護你們的財產!可是你們中卻有人喪心病狂的殺害了五名保護你們的巡警!你們說他該不該死!”
這下雖然議論聲仍然不斷,但聲音明顯小一些,因為在
沒實行宵禁和巡警巡邏前,扶桑區的確非常的混亂,走在路上莫名被殺死的情況都時有發生。
這都是因為他們窮啊,而且身份受到歧視,既然不能靠正當手段獲取財物,許多既不想種田也不想乾卑賤工作的扶桑人便打起了自己同胞的主意,當時扶桑社會底層一度充斥著陰暗的血腥和暴力,普通扶桑人的人身安全完全得不到保障。
可以說宵禁和巡警製度保護了絕大多數城市裡的扶桑民眾,雖然他們同時也魚肉欺淩那些不遵守宵禁的扶桑百姓,讓扶桑民眾提起巡警便噤若寒蟬。
“是的!今天這一幕的確是有些不人道有些殘忍,可是你們想想,是誰給你們住的地方?是誰保護了你們的安全?是誰給你們的孩子提供免費的學校?是誰讓你們有了承包土地的權利?是誰使你們在所有民族的排擠下挺直腰杆獲得你們應有的權利?是誰!是張省長!!!”
一氣說完這一大段話,趙啟正也有些接不上氣,台下原本嘈雜的扶桑人這時也都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突然說起張省長做什麼,可是這話他們的確沒辦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