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沈聽橙去給大伯百年。
沈家沒什麼親戚，沈君山是窮苦出身，當初他大哥來帝都做學徒供他上學，他好不容易考來帝都，念完了法律，沈家二老卻又相繼去世了，如今就剩下他們兄弟二人。
而沈君白又一直沒娶妻生子，沈家到沈聽橙這一輩，可謂是真的人丁單薄。
沈君白如今這個作坊是從他師父那兒傳下來的，做了很多年的老字號了，可如今玉石比不上黃金，更比不上鑽石討人喜歡了，再加上行業太亂，他們這種純手工的耗時又長，倒是有些每況愈下的感覺。
就連沈君白師父的後人都漸漸轉行了，如今這個作坊已經是沈君白一個人管事了。
老手藝太難學了，沈聽橙見過沈君白的手，大大小小的全是舊傷口，甚至手指都有點變形了，那是一雙常年握刻刀的手。
沈聽橙跟著沈君白的大徒弟往裡麵走，大年初二，作坊裡麵卻都是人。
沈聽橙有些驚訝，“劉大哥，你們今年這麼忙嗎？”
劉明是沈君白從小就收在身邊的徒弟，跟了他快二十年了，猶豫了一下，“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小師弟他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
“走了？”
劉明臉色有些難看的撓了撓頭，“聽說有一家工廠請他去做大師傅，什麼都不用乾，每天就看看品相，辨辨真偽就行了。”
劉明沒說太直白，但是沈聽橙已經懂了，如今科技迅速發展，機器代替了人工，還比人工錯誤率低很多。
手工雕的，稍有差池就會壞了整樣東西。
沈聽橙曾經見過沈君白雕一樣擺件，雕了整整一年，就巴掌大的一塊，每天帶在身上，下一刀要現在彆的地方練無數遍，這份癡迷和定力，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這個世界太浮華，明明可以很輕鬆就能賺到更多的錢，又為什麼不呢？
“他招呼也不打一聲，說走就走了，留下一堆的活，讓我們給他擦屁股。”
沈君白每年接的活不多，但是從來也不阻止手下的人自己接活兒，可是打著他們的字號接了活又做不完，壞的是他們的名聲。
“師父怕壞了作坊的名聲，已經熬了三個晚上了，今天上午剛交了貨，現在不知道起了沒，你可能要等一下。”
“額，沒有關係，我不趕時間。”
沈聽橙沒說什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是人之常情，隻是那位小師傅那麼做，未免太不厚道了。
沈聽橙走到正廳的時候，沈君白剛好出來，他早就起了，“聽橙來了？”
沈聽橙露出一個笑容，“嗯，來給大伯您拜年。”
本來是要一家人一起來的，但沈君山臨時有事，就隻剩她一個人來了。
“哎好！”沈君白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大紅包，“新年快樂啊！”
沈君白的臉上也露出了這幾天來唯一的一個笑容，他沒有孩子，往後也不打算結婚，所以自然是對沈聽橙格外的好。
沈聽橙接下那個沉甸甸的大紅包，“這是媽媽昨天包的餃子，讓我給您拿一點過來。”
還有一些沈聽橙外婆做的年貨。
沈君白也不推遲，“替我謝謝你媽和外婆，還沒吃飯吧！不如就留在大伯這兒......”
沈君白說到一半頓住，他們吃飯都沒個點的，這幾天忙成這樣，也沒正經吃過一頓飯，沈君白都不知道有沒有東西招待沈聽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