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華院士的歲數,趕在九點前散桌,張盛已喝得神誌不清,陳竟酒量好,腦袋還能轉,但大人物有人管有人送,他們這些個年輕人就扔這兒了。
陳竟出門通了口氣,找了個酒後代駕,剛剛回門,看見門前一道長長的影子,一抬頭,見是克拉肯正在同張報華說話。
克拉肯傍在門邊,他一進來,也低頭看向他。陳竟活到二十來歲,鮮少有叫人俯瞰的感覺,這回算是感受到這種完全原始的迫壓,喘氣都不順暢。
克拉肯高,但並不粗獷,也不笨重,恰相反可以說手腳修長,頭頜合宜,這樣的身體結構,叫陳竟這樣的工科生看,隻覺得充滿了某種……強爆發的力量感。
克拉肯看他一眼,陳竟都好似心臟斷跳一拍。
包間裡華院士的小兒子和學生已和華院士一起叫人陪送走了,張盛他哥隨著,隻剩幾個爛醉如泥的醉漢,陳竟正要去把張盛拖出來,忽然感覺如芒在背,一回頭,卻見是克拉肯在看包間裡的人,並沒有特殊在看他。
不知早先克拉肯和張報華都聊了些什麼,兩人一個海洋學教授,一個文化有限的企業老板,居然相談甚歡,陳竟剛要打聲招呼,把張盛拖走,張報華卻忽然叫住他:“竟竟,克院士說要去海邊走走,人家人生地不熟的,我看你也沒喝多少……你給人家克院士當導遊,帶帶路去!”
張報華也醉得不輕,和克拉肯哥倆好似的曆數了東膠的好地方,“克……克院士從前來過東膠?”
“很久以前了。”
張報華哈哈大笑,“我就聽克院士的中國話說得像我們東膠話!有緣分啊!”
陳竟是真沒少喝,不過是能喝,也不上臉,聽見他叔在這攀關係,頓感頭痛,把張盛托給他叔來送人的秘書,“行,那我給古斯塔夫教授當導遊去,”他隱晦地給他叔糾正了亂七八糟的稱呼,“叔你喝多了,先回去吧。”
他叔卻依依不舍,叫他姨拖走了,還拍拍他,“克院士!竟竟……陳竟這孩子水性可好了!你叫他帶你去,放一百個心就行!”
這兒離海邊不遠,從包間窗戶裡還看得見海,不過夜深了,海水浴場也關了,海麵闃靜,黑潮似的,偶爾泛起航標燈的些微光點。
陳竟拿出給外賓當導遊的態度,“教授,從這兒走到海邊大約二十分鐘。您看是打車去,還是走、著、去?”儘管在酒桌上早聽見了這位外賓普通話說得比桌上八成人都好,但陳竟還是沒忍住,用對外國人的態度,放慢語速,一手攤開,另一隻手作小人走的手勢。
克拉肯笑了笑,“陳竟,我聽得懂,不必給我做手勢。”
陳竟冷不丁聽見克拉肯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