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鬨鬼(2 / 2)

龐加萊回歸 Paz 5627 字 3個月前

“罷了,沒你什麼事兒了。等到西貢口岸再來知會我。”

陳竟大跨步回了休息處。他爺的軍裝外套正抹布似的團作一團,塞在床角,陳竟坐到桌前沉思片刻,突然去掏出這件衣裳,抖索開來一聞,不消細聞,也一股嗆得人直咳的煙草味和叫煙草味給蓋住了的汗味……可唯獨沒有海水味。

“捉龍號”這般的老式船艦,淡水資源有限,且此次因為風暴,已延遲補給幾天,如他爺所說,彈儘糧絕,必定沒有浣衣的條件。

陳竟臉色稍緩,看來在甲板上看見的黑鱗人魚,當真是一場幻覺。

入夜,“捉龍號”航速漸緩,已從舷窗中看得見西貢港口的海岸線。不論是“進化號”,還是“捉龍號”,陳竟都已多日不曾靠岸,這時看見,神經也舒緩下來。

不多久,王勝仗在外叩門,“報告連長,‘捉龍號’入港了,到西貢了!”

陳竟一開門,正見王勝仗帶著幾個衛兵,一股腦攢進來,熟門熟路地給長官收拾東西。陳竟眉頭一皺,正要說算了,卻遽見王勝仗從他爺的鋼架櫃子裡另掏出一套軍裝,陳竟登時叫止,“王勝仗,這是什麼?!”

王勝仗一個立正,“報、報告連長,這是您老人家穿過的衣裳!這套……這套倒換著穿的,您老人家不打算帶上岸洗?”

陳竟快步過去,揪起衣領,用力一搓——他爺替換下來的上套衣裳的脖領子裡,仍有海水乾透留下的粗鹽粒子。

“捉龍號”臨靠口岸,給法國佬交了一大筆錢,陳竟兩隻腳才算真正邁進西貢。

今日已晚,物資補給明日再議,明日的事,也約是他爺的事了。陳竟且叫王勝仗去雇一個本地人,找間旅店落腳,但王勝仗辦事麻利,陳竟剛在屋裡頭要落鎖,王勝仗已差夥計送來一套新長衫、大襠褲。

陳竟眉頭舒展,心道怪不得王勝仗小小年紀,他爺卻把他拔到身邊,不提亂拍馬屁,這小子辦事是叫人舒坦。

但陳竟剛要踩進浴桶,門又砰砰直響,過去一看,這回是王勝仗。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勝仗臉色紅潤,也愈見諂媚,“連長,今夜弟兄們有好幾個牌局,您老人家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消連長說,看見連長青沉的臉色,王勝仗一激靈,登時改口:“那……那嫖——”臉色更差,王勝仗兩腿一軟,“不嫖-妓不嫖-妓!”他諂笑道:“您老人家喝不喝洋酒?西貢洋貨多,小的給您老人家賠罪去?”

連長陰著臉,掏出槍把子上膛,“你他娘再上門說一句廢話,老子立馬斃了你。”

這回安分了。陳竟痛痛快快洗了個冷水澡,出來擦頭發還一陣恍惚……沒成想在“進化號”返航回國前,先代他爺來了趟一九三零年的越南。

他會在“捉龍號”上,到底是同他爺的日記本子相關,還是同“進化號”相關?

想起他爺替換衣裳脖領子上的鹽粒,陳竟心中沉鬱,不過還好,如果沒猜錯,隻要熬到明日天明,他就會回到“進化號”上。

陳竟再檢查了一遍他爺的日記本子,確信他已留下一頁陳竟的日記,然後再檢查過他爺的槍袋子,確信子-彈滿匣,最後檢查過門窗,確定已全部反鎖,且無壞栓,才到床上一躺,準備睡一覺到天明。

約是行船勞頓,陳竟竟入睡得比在“進化號”還快。

但在混混沌沌之中,陳竟突然身上一沉,鬼壓床似的,直壓得陳竟喘不上氣。陳竟往上一推,卻摸到滑溜溜的一手不知什麼東西,這東西緊縛著他、廝纏著他,陳竟就是想翻身也不能,仿佛是入了棺材,隻在二三拃間,施展不得。

陳竟氣短,甫一張口,臉腮卻叫什麼刀也似的冷物擠住,有什麼東西鑽進他口舌,有如仇讎索命,挾著懲戒的意思堵住他的氣門,齧噬他的口唇,陳竟吃痛,更加窒息,已要掙醒,同時聽見“乓乓”的敲門聲。

陳竟冒出冷汗,驟然蘇醒,手已掏進枕下,抽槍出來,可睜眼一看,屋裡頭空空如也,哪裡有人?更沒有鬼,隻有睡前點的油燈,在牆上照出點鬼影似的燭影。

不過確實有人敲門,陳竟聽了一陣,把槍暫彆到腰後,悄無聲息地去開了門。

卻是旅店的夥計,帶著另一個油頭粉麵的夥計,北方官話話說得不錯,笑嗬嗬地奉上一封請柬,一個小手提箱,說我家老爺聽聞陳長官到西貢,特送請柬一封,薄禮一份,請陳長官後日赴宴吃酒。

待兩個夥計走了,陳竟先拆開請柬一看,還真是封請柬,彆沒什麼新奇,不過這沉甸甸的一份“薄禮”卻另有玄機,陳竟把擱著幾瓶看字樣是西貢酒的黃花梨木盒子一拆,底下赫然是一排金燦燦的金錠條。

陳竟把箱子重鎖好,思索片刻,看來他爺這個南洋特彆衛隊大隊長是官小威風大,做的是狐假虎威的買賣。不過也理當如此,若在兩千年前……他爺可就是秦始皇遣出的徐福。

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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