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說的,我……”他爺這遭瘟的風流鬼,顯靈顯得厲害,叫陳竟一說話文縐縐的,要求素質德性,便比挨槍子兒還不舒坦。“媽的,”陳竟好不煩心,獨臂龍似的摸出打火機,把方才他爺“相好”遞來的煙點上,“老子又不是殘廢,還指望你?你救我是情分,不救我是本分。”
“一牆之隔,舉手之勞而已。”
煙是成品煙,不過不是洋牌煙,如果是他爺“相好”特買來的國產煙,那當真是他爺“相好”用心。陳竟一頭敞窗吸煙,一頭心道:哪來的一牆之隔?你大爺的天天夜裡和老子睡一張床上……這也算是一牆之隔?
但陳竟冷不丁明白過味了,一愣道:“你住四零一?”
“嗯。”陳竟登時心裡頭浪打浪似的,好不驚詫,可這樣反而說得通了……人家既然是以人類身份在人類社會活動,怎麼不能住飯店了?難不成叫人家夜夜從海裡爬出來找他嗎?!不對……找他爺嗎?!
他爺“相好”道:“車後座上有件我的衣裳,你掀開它,下麵有本羊皮本子,裡麵夾了一張新繪的地圖,是八月份蝦夷人的捕撈航線圖。”
陳竟今日才叫這“新繪的地圖”給坑了一回,再聽見“地圖”二字,當即一個冷顫,險些要逼近過去看清他爺“相好”是不是周家夥計假扮成的。陳竟狠吸一口煙,皴眉頭道:“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今夜裡第一個給我送地圖的?”
他爺“相好”專心開車道:“周德斐還派人給你送過新地圖嗎?”
陳竟沒料想到他爺“相好”這也猜得到,“不算。這是周德斐找的由頭,說要給我送新地圖……不過我猜根本沒有這份地圖。”
但他爺“相好”道:“有的,隻是周德斐沒有給你。上次你拿給我看的‘南洋人魚圖’是一副人魚點標記有誤的贗品,人魚不會結成太大的族群,夏季在熱帶海域活動也僅僅是為了哺育後代,更不可能會出現在商船航行頻繁的海峽航道。”
陳竟粗粗一回想,憶起“南洋人魚圖”上的數個人魚點是要一路南下,接近馬來半島,甚至進入馬六甲海峽。那時他看得疑竇叢生,心道百年後怎麼找人魚要這麼費勁,還問周家夥計,自古以來,人魚就是生活在馬來島與馬六甲通道嗎?
是周家夥計同他說,人魚行蹤不定,“人魚圖”一二十年便要大換,更沒有“自古以來”這一說,這副“南洋人魚圖”,也不過是這七八年間的事,才叫陳竟打消疑慮。
陳竟道:“你是說周德斐故意給我副贗品,他自己留著真品?”
陳竟再吸一口煙,眉頭更緊,這“南洋人魚圖”可非“清明上河圖”,不是單單張擇端畫的這副價值連城,地圖這東西照樣摹一份便是,何必造副假的來?還想置他於死地?!
驟然,陳竟冷不丁咂摸出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