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對麵的老人臉上有深深的皺紋，看著她的目光很慈祥，江念嘴巴張了張，可是喉嚨乾澀，努力了好幾次才叫出聲音：“奶奶。”
在這個世界裡，她有了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親人，單單是這個詞就讓江念覺得心臟滿滿脹脹的，裝著沉甸甸的溫暖。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噯。”江奶奶應了一聲，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念念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學習累不累，和同學相處得好不好？”
“都好，都很好。”江念動作麻利地幫著江奶奶從廚房端出飯菜，“奶奶我之前就和你說了，以後晚飯我來做。”
江奶奶笑著摸摸江念的頭：“念念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奶奶做這些不累的。”
江奶奶在這方麵顯得很固執。
吃完飯後，江念搶先收拾碗筷洗碗，應奶奶搶不過她，隻能搖頭在旁邊說大了大了，眼神卻顯得欣慰。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流下，衝到手上，水流有些冰，但在這炎熱的天氣裡，這個溫度是剛剛好的舒服。江念聽到江奶奶在外頭問她這禮拜還去不去張嬸那邊幫忙。
好在她還記得張嬸是誰，在流水聲裡提高聲音應道：“當然去！”
江念父母早亡，是江奶奶撫養他長大，所以她比普通的女孩子要更早熟一點。雖然過世的父母留給她一筆錢，但數量不多，江念每禮拜會去打零工掙點錢，也讓江奶奶不那麼辛苦。張嬸家的花店是她經常打工的店，離家不遠，活相對來說也輕鬆。
周六上午，江念才幫張嬸把花擺到門外，就聽到門內踢踢踏踏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小小的身影跑到他麵前。
張嬸才六歲的兒子拉了拉江念的袖子，小聲問他：“姐姐，送你們女生花是不是要送那種紅色的花。”他指著店裡那一大捧紅。
江念有點吃驚，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送女生花了嗎。
江念蹲下.身，輕聲問小男孩：“為什麼想要送女孩子花？”
小男孩皺了皺鼻子，顯得委屈可憐：“我抓了她的辮子，她就生氣，不和我玩了。”
“我看好多哥哥在這裡買花給姐姐，姐姐都很開心，所以女生是不是收到花就會開心。”
江念揉揉小男孩的頭發，笑了：“雖然很多女孩子收到花會很開心，但是你現在還不能送女孩子花。”
她從包裡拿出兩塊巧克力：“我覺得你去向她道個歉，再送她巧克力，她就會原諒你了。”
“真的嗎？”小男孩半信半疑地拿過巧克力。
“真的。”江念點頭，看到小男孩這麼可愛的表情，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頭，“如果沒用的話，你再來找我。”
得到江念的保證，小男孩拿著巧克力開開心心地跑開了。跑出沒多遠，他又折回來，仰起頭對江念說：“姐姐，我感覺你今天真，唔，真溫柔。”
大約溫柔這個詞對他來說不太好記，想了一會才說出。
“以前的我不溫柔嗎？”
小男孩認真地想了想後才說：“現在的姐姐更溫柔。”說完這話，他才又噠噠噠地跑走，這次沒有再折回來。
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節日，花店的生意說不上繁忙。江念送走一個為討女朋友歡心給她買花的男生後，就再沒有顧客上門。張嬸送兒子上興趣班，就剩下江念一個人看店。
天氣漸熱，午後很容易使人犯困，江念單手支著下巴，困意一陣一陣地泛上來。她想先趴個十分鐘休息一下，反正現在也沒有客人。
這時，透明的玻璃門從外麵被人打開，門上掛著的小鈴鐺清脆地響了兩聲。江念站起來，雖然困到眼神模糊，但仍是下意識地揚起笑臉說歡迎光臨。
客人沒有理她，專注地看著店裡擺著的花。
從他的側麵來看，應該很年輕，說不定和應年一樣的年紀。不過江念覺得，他的身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看到他在一束弗洛倫蒂娜前停了很久，江念走出櫃台向他介紹：“這是月季花弗洛倫蒂娜，現在正是它開花的季節，豔紅的顏色很漂亮，如果送給女孩子的話也是不錯的選擇――冒昧問一下，您買花是送人還是留給自己……”
客人抬起頭，他的額頭似乎有傷，紮了繃帶，但是他的五官，出奇的清俊秀致，到了昳麗的程度，尤其是那雙眼，眼線的弧度上挑，看過來時清冷淡漠，有一種冷豔的美感。
這是一個相貌太好的少年，就像神話裡的納咯索斯。
江念眨眨眼，又眨了眨。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劇烈，一下一下，震耳欲聾。她覺得，自己對這個少年，一見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