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無語。
這大逆不道的話也就她敢說。
青荷上前，提醒她要儘快出門。
顧媛媛眼睛一亮：“我聞到烤雞的香味了，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她看向青荷手中食盒，就要伸手去拿，卻被常念攔住：“這不是給你的。”
顧媛媛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
她要出門，吃的卻不是給她的。
那就是給奴隸的了。她臉色一黑：“常念，小爺我可是逃課來看你的，連隻烤雞都不給吃，像話嗎？”
常念哄小孩：“趕明兒我再請你吃更好的，現在不行，乖，你先回去。”
說著，她轉身就走。
顧媛媛看著她遠去，心中惱怒不已。
這該死的奴隸，怎麼這麼討人嫌？！
看著桌子上糕點，她氣不打一處來：“把它拿去喂狗！”
她就不該來這。
書院。
石桌前，常念百無聊賴的等著。
片刻後，溫衍出現在她麵前：“見過小姐。”
“你來了？快，來坐。”
她示意她坐下，溫衍照做。
她狀似無意地打量一番常念。
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還好她沒死，不然她失了庇護，日子更難過。
常念把吃的都擺出來，撲鼻的香味勾人心魂：“嘗嘗看，這都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溫衍有些拘謹：“謝過小姐。”
他心裡依然沒放下對她的警惕，但也知道常念不會在吃食上做手腳。
不得不說，溫衍確實是個能人，要是她從小沒吃過這些好東西，肯定第一時間撲上去啃，她卻依然淡定。
他臉上的傷全都好了，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比從前精神多了。
她所謂的淡定，其實在看不見的地方布滿了苦楚與血淚。
“這段時間有人欺負你嗎？”她問道，溫衍搖了搖頭。
常念沒來的時間裡，她時不時還會被指派洗碗洗衣的活兒，但總算不用餓著肚子乾活，也能停下休息，不用挨打。
這就很好了。
聞言，常念才滿意，她忽地想起另一件事：“對了，我讓你看的書，你看了嗎？我有說過要考你心得體會吧？那你說說，你從中悟到什麼道理了？”
她期待地看著她，溫衍手一頓，將筷子放下，有些遲疑地開口：“回小姐的話，我……我沒看。”
“什麼？”
常念懵了：“你為什麼不看？”
難道她心理變態到看不進那些書了？
不能夠啊，這不看著挺好的？
溫衍抿了抿唇：“我不識字。”
常念：“？？”
等等，這搞什麼？
她不信這個邪，翻開書讓溫衍念給她聽，簡單的字詞她倒是認識，再複雜一點，她就不會了。
常念瞪大眼睛，得，還真是半個文盲。
她無奈扶額，心裡有了主意：“你想不想讀書識字？”
溫衍垂眸，手抓緊了衣角。
他自然是想學的。
在冷宮時，她就努力去向那些瘋女人學認字，她們有時候會好好教她，有時候會狠狠打她，說她不配。
她聲音微苦：“小姐說笑了，我卑賤之身，如何配識字？”
常念最不愛聽的，就是這種話：“你就說你想不想？”
溫衍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看她這麼可憐，常念更堅定了要讓她認字的決心：“既然想，那從明天起你都到偏殿候著，我來教你。”
溫衍一時無言。
整個書院誰不知道顧念草包一個，十歲了三字經都背不全。
她能教她？
她很懷疑。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隻點頭說好。
她這才滿意，又讓她吃了些東西，臨走前，她忽地轉眸：“對了，你身上那把刀給我。”
自從上次她被太監欺負之後，常念本想派護衛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護衛自然是遵從她的吩咐。
如今沒人敢欺負她了。
她要那把刀，其實是她自己害怕。
要知道她的結局就是被溫衍用利刃，一閃一閃活剮了。
她回去後，還曾做過這種噩夢，血流了一地，而她隻能痛苦等死。
那天的溫衍，已經初露殺性。
所以，她想卸了她的刀。
溫衍心中下意識想要拒絕。
但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拒絕。
片刻後，那把匕首放在了常念的掌心。
那是溫衍在冷宮的時候，一個護衛賞給她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刀，刀口也並不鋒利，但她有時候在宮中餓得狠了，能用它來刺死蛇鼠，再剝皮抽筋吃了，以求保命。
生來卑賤，她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