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是傷的黑衣少年抱著胳膊直打顫,嘴唇蒼白乾燥,臉頰卻是不正常的嫣紅,氣息濁重急促,顯然是吹了一夜冷風傷勢加重,引發高熱了。

黑衣少年踉蹌而立,周身傷痕觸目驚心,雙臂緊抱,顫抖不已,宛如秋風中飄零的落葉。

他的唇瓣乾涸,失了血色,而臉頰卻莫名地浮現出病態的緋紅,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沉重而急促,顯然是徹夜寒風侵骨,使得原本就未愈的傷勢雪上加霜,高燒悄然侵襲了他的身軀。

常念見狀,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焦慮,她目光如炬,快速轉身,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還愣在這裡作甚?速去請來大夫,刻不容緩!”

青蓮聞言,臉色一變,急忙應聲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她轉身欲行,卻又被常念輕聲喚住。

“青蓮,且慢。”常念壓低聲音,眼神中閃過一抹謹慎,“從角門進出,彆驚動爹。”

尤其是她那個聰明過頭的哥哥。

此言一出,青蓮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腳步更加輕快了幾分允。

待侍婢輕盈地步出,前去請那醫術高明的大夫,屋內便隻剩下了常念與榻上沉睡般的溫衍,兩兩相對,氣氛凝重而微妙。常念的目光深邃,緊緊鎖在溫衍那緊闔的眼簾上,心中五味雜陳,如同翻湧的潮水,難以平息。屋內陳設簡樸,唯一的椅子靜默於角落,其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塵埃,仿佛是時間靜止的見證。常念素來喜愛整潔,麵對此景,隻是微微蹙眉,並未急於落座,生怕驚擾了這份靜謐,更不願讓塵埃沾染了衣襟。

她輕移蓮步,緩緩行至榻邊,指尖輕挑,細心地扯過一角錦被,輕輕折疊幾下,作為坐墊,隨後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在榻沿上落座。她的目光,如同細密的織網,溫柔而又銳利地審視著榻上那位病入膏肓的少年。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輕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為溫衍細心地掖好被角

“我雖非你那般淡漠無情,但若真有那一日,你歸於塵土,我亦願以一席草編,聊表哀思。隻是……”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眼簾輕垂,遮掩了眸中複雜的情緒,“我從未有過加害於你的念頭,這心念,比真金還要純粹。”

思緒遊離之際,她不經意間以指腹掠過溫衍頸側的肌膚,那輕如羽毛的一觸,卻似驚雷般在他沉睡的深淵中炸響。

昏迷中的少年,雙眸猛然睜開,幽深如夜,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那瞬間,空氣仿佛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

四周,是溫衍身上散發的淡淡墨香,與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交織在一起,讓這一幕更添了幾分不可言喻的張力與曖昧。

墨色的長發如瀑傾瀉,鋪滿了柔軟的床榻,仿佛夜色中最深沉的夢境。手爐不慎滑落,咕嚕嚕的聲響在靜謐中顯得格外突兀,打碎了周遭的寧靜。

少年俯身而下,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將她禁錮在方寸之間,他的眼眸中似有雲霧繚繞,焦距遊離,卻仍不失那份令人心悸的深邃。他滾燙的呼吸,如同夏日午後的熱浪,一陣陣地拂過她的頸側,激起層層細膩的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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