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溫潤如初的白子墨,常念也說不清什麼感覺。

明明記憶是顧念的,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可隨著時間越久,她似乎已經和這具身體融為一體,顧念的記憶就仿佛是她的記憶一般。

但除此之外,她卻並無其他旖旎情思。

那種感覺就像是……

常念的眼眸輕輕掠過案幾上細膩鋪陳的椒粉與精致的茶點,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微妙的漣漪,仿佛思緒也隨那抹辛辣與甘甜交織,生出一個略帶俏皮卻又恰如其分的聯想:就如同味蕾初嘗椒粉那刻的激烈碰撞後,再難輕易捕捉到清粥淡水的溫柔韻味。

這份感覺,悄然間,已將白子墨的身影,在她心田勾勒成一位如兄似長的存在,那份親切與依賴,悄然生根,不知何時已根深蒂固。

“又在神遊何方呢?”顧瑾心帶著幾分寵溺,輕輕靠近,溫柔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過,喚回了常念飄遠的思緒。

常念回過神來,手中那支價值不菲、溫潤如玉的白玉紫毫筆輕輕擱置於筆架之上,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狡猾的笑意:“我在琢磨,何日能改口喚他一聲‘姐夫’呢。”

“好個調皮的丫頭,看我不收拾你!”顧瑾心佯裝嗔怒,伸手輕捏了捏常念的臉頰。

冷哼道,“那書呆子滿心滿眼都是你,我可不要!拿去拿去!”

……

歲末之際,京城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嚴冬緊緊擁抱,年末那場大雪,更是將天地裝扮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除夕之夜,顧府內外,燈火輝煌,宛若白晝降臨,每一盞燈籠都傾瀉出溫柔而熾熱的光芒,與院中皚皚白雪交相輝映。

依照古禮,除夕之始,顧家上下忙碌而莊重地進行著祭祖儀式,香火繚繞間,是對先人的無限敬仰與懷念。儀式之後,便是家人圍坐,共度守歲之夜,屠蘇酒香四溢,暖人心脾,驅散冬日的寒意。

顧言深自管家手中接過一摞沉甸甸的新春賀帖,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他輕步至常念身旁,笑語盈盈:“今年這賀帖,較之往昔,更顯豐厚,其中不乏京城中顯赫世家的公子哥兒,字裡行間,透露出絲絲求親之意,念念,你可有興趣,從中挑選一二,共賞風華?”

常念萬萬沒想到,她這般名頭,居然還有人求娶。

她素手輕揚,指尖輕巧地落入屠蘇酒盞,兩勺椒粉悠然灑落,如同冬日初雪輕拂過靜謐湖麵,麵上卻是一片淡然如水,輕啟朱唇:“不必看了,那些瑣碎之事,不入我心。”

顧風華端坐於主位,目光溫和,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輕聲勸慰:“風華女子,及笄之年,議親之事,自古有之,權當一場風雅聚會,一觀又何妨?”

顧言深適時地在旁添上一抹詼諧:“父親所言極是,但念念這丫頭,心思玲瓏,說不定早已芳心暗許,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可得悠著點,彆壞了她的好事。”言罷,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常念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婉的笑意,眼眸彎成了月牙兒,裡麵仿佛藏著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映照著四周的燭光,更顯璀璨。“兄長言之有理,長兄未娶,幼妹怎敢言嫁?待得兄長迎娶蘇家那位溫婉佳人,屆時,再議我這等小事,也不遲。”

“說得在理。”

顧風華的攻勢被成功轉移,隨即沉事辦下。”

顧言深登時霜打的茄子似的,偃旗息鼓了。

顧瑾心幸災樂禍,朝妹妹豎了個大拇指。

趁著家人都在給顧言深的婚事操心,常念偷溜出門,去外頭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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