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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氏卻是不想讓刁三娘嫁過來,還嫁給竇三郎的。至少是現在不行的,兩邊正有仇怨的節骨眼上,也說不成,還會讓他們更恨她,說她想把娘家侄孫女塞過來享福。
不過她看刁三娘也是好的,長得也算齊整,又是大高個,真的嫁過來,那就有自己人了。她也明白朱氏的想法,大郎不跟他們親,就想把刁三娘嫁來,親上加親。
刁家年年種甜瓜,日子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肉是經常不斷能吃上一回的。桌席上的菜雖然好,但朱氏還不至於像其他沒見過多少油水的鑽進去了。稍微吃了點,就起身去找梁氏說話。
梁氏雖然出了月子,身子不好,依舊要吃藥調養,也沒敢出去吹風,坐在屋裡跟樊氏說話,誰家拿了啥都要記著。
朱氏進來,看炕上一堆的小包被和小衣裳,笑著道,“這一堆的包被衣裳,穿也穿不完了!看著可真是喜人!”
見她這個時候不吃飯,卻往屋裡湊,梁氏立馬警覺到她肯定有啥目的,皮笑肉不笑的問她咋不吃席,“這會該上熱菜了,特意跟師傅商量的,家裡有豬,多放肉進去的。”
朱氏為了顯示自家條件好,不在意道,“油水吃多了,我進來跟你說說話兒。咱們姐們倆可好久沒見,好久沒一塊說話兒了!”
梁氏眸光一陰,當初還債的時候,她就提過,讓到刁家借錢。刁氏那個騷老婆子硬是不同意,說他們家日子不好過。他們家賣龍須麵,賣酒,她生產都聽說了,就不信刁家沒聽說打壞玉佩欠了一大筆銀子的事兒。
朱氏卻沒察覺到她的心思,隻歎了口氣,“看你這臉色,可見之前有多凶險啊!幸虧是請到了好大夫,才保了你們娘倆的活命!要我看,二娘不是你們親生,偏生又是親外孫女,慣的太狠了。我都能看出來她那手是沒乾過活兒的!也可憐你打不敢打,罵一句管教她還被罵十句。”
梁氏詫異的挑挑眉,她桌席不吃卻跑來跟她說這話,明顯偏她,說嘴竇二娘的不是,還真是稀奇。
樊氏笑著轉移話題,“那過去的事兒就不要提了,今兒個可是大喜的日子!他表嬸子!快去坐席吃飯吧!”
“過去的事兒我是不想再提了。隻想自家好好過日子!”梁氏也說道。雖然她想知道朱氏來算計啥的,但肯定不是啥好事兒。她這些日子可算體驗了一把,有錢富貴了,不管你是好是歹,人家都巴結。
朱氏見她這都說教竇二娘了,她們根本不接話兒,眼神閃了下,笑道,“我也是放著桌席不吃,進來跟你說說話兒!這閨女害娘,可是大不孝的。就算你是她養娘,可也把她養大,還養的嬌小姐一樣,哪像個鄉下娃兒了。我家三娘,除了繡花做衣裳做鞋,還要做飯呢!真是不親的娘,不敢管教!”
梁氏笑著沒接應。
朱氏覺的沒趣,也知道看這架勢,跟她說是說不成的,又說兩句,叮囑了幾句好話,讓梁氏好好養身子,出去繼續坐席了。
梁氏想不通,就問樊氏,“娘!她這是來想乾啥的?”
樊氏皺眉,“我也想不通她要乾啥,不過,多半是看老宅不行了,想要竇大郎過來跟你!”
“想得美!”梁氏怒道,“那個小野種過來就是長子,還想霸占我們辛苦掙來的家產!?”
“人都喜歡想美事!他想得美,不過是沒可能再回來的。倒是你,說話以後可再注意點,這人來人往的。”樊氏提醒她。
“我也就在自己人跟前說一嘴。”梁氏記著呢。
“自己人跟前,有些話也不得明說。心裡知道就行。”樊氏教她。
梁氏點點頭,又從窗戶往外看,瞅竇傳家。不是想他,是他被刁順拉著,怕他又答應了啥,給家裡壞事兒!
刁承富聽了朱氏的話,已經勸住了刁順,把竇傳家拉到他們桌上喝酒了,還讓竇傳家,“彆理我爹,我有時候都煩他!”
竇傳家對解救他出來的刁承富很是感念,接了他的酒喝。
很快到上甜食和甜米飯了,滿月酒都有的,也是小娃兒們最期盼的。
吃了甜食,再喝點紅糖茶,早就飽了。
幾個小娃兒喊著竇小郎踢球完。那豬尿泡球,從昨兒個玩到現在,踢了那麼多次,都還好好地,幾個小子可算玩上癮了。
趙天賜看見,也想要玩,“讓我也玩玩!”
竇小郎恨他還來不及,哪會讓他玩。跟他一塊玩的幾個小子也都知道竇二娘是趙天賜的親姐,差點害死竇小郎的娘和他小弟,也都不給他玩。
趙天賜在家裡就霸王慣了的,上來就搶。
竇小郎裝做搶不過他的樣子,爭執中,悄悄搗他兩拳。
有其他人來幫忙,趙天賜被打,“你們敢一塊打我!欺負我一個!我打死你們!”伸手就往竇小郎臉上狠狠抓一把。
竇小郎一扭頭,讓他抓在了耳朵上。
他卻是沒有想到趙天賜狼虎慣了的,下手狠。隻想留個證據,結果把他的耳朵給抓掛著裂開了,鮮紅的血突突就冒了出來,耳後的幾個爪印子也被蓋住了。
幾個人一看竇小郎被打出了血,都嚇壞了,也不敢跟趙天賜搶了,趕緊跑回去叫大人。
趙天賜搶著球,看竇小郎耳朵流血,也嚇了嚇,但沒舍得把球丟掉,拿著就往回跑,去找竇翠玲了。
“咋回事兒了!?”竇清幽忙快步衝出來。
竇小郎捂著耳朵,看血流的止不住,也嚇壞,看她出來,哇的一聲大哭,“四姐!四姐!”
看他耳朵脖子滿手的血,竇清幽目光一厲,“誰打的?”趕緊上來看他的傷。
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幾個小子忙告狀,“是趙天賜!他要來搶小郎的球,我們不給,他就打了小郎!搶了球跑了!”
竇清幽讓他鬆開手,看耳朵裂開了,血源源不斷的外冒,忙按住給他止血,“彆怕!咱這就去找大夫!”高聲叫竇三郎,“三哥!三哥!”
梁氏幾個也忙衝了出來,一看兒子流了那麼多血,梁氏一下子就火了,“哪個小賤種,這是想要打死人啊!”
竇小郎真怕自己會死了,流了好多血,一直哭一直哭。
竇三郎趕緊到後院趕了騾車。
正吃桌的人也都出來看,七嘴八舌的,說趕緊找郎中,說刮點土牆雨路土抹上止血,還有讓抹鍋底灰的。
竇翠玲腦子嗡嗡響,看趙天賜還抱著那個球,臉色鐵青的拉著他,“你個王八蛋子!是不是你打的!?”
趙天賜看陣仗也嚇著了,大聲哭起來,“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
“你還不承認!我……我打死你!”竇翠玲氣惱的拍他一下,猛地拉住胳膊,“你給我過來你個不省心的東西!今兒個你妗子就打死你,我也不攔一句!”
拉了他就拽著拖著到梁氏和樊氏幾個跟前,哭著道,“嫂子!這熊孩子,我平日裡忙的顧不上,也沒好好管教,誰知道跟小郎搶球玩,抓著了小郎!我帶來給嫂子賠禮!嫂子要打要罵,我絕不多說一句話!”
梁氏怒恨的瞪著她,“你家娃兒本來就該你管教打罵的,教給我,我又不是他娘!我隻管我家娃兒不能手狂,不能心狠手辣,即便天生的,也都得給我改過來!你家娃兒,你自己教吧!”諷刺她生的竇二娘和趙天賜都是天生心狠手辣的種。
竇翠玲又羞又恨,見趙天賜還拿著那個球不扔,一把拍掉,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我叫你不學好!叫你給我丟人!你還還手打人,看我不打死你!”說趙天賜被打了,才還手打人的。
眾人麵前,她羞恨之下,下的力氣也大,加上氣恨兒子不長眼色這個時候去找竇小郎搶球玩,一個巴掌打下去,趙天賜痛叫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耳朵轟鳴的叫,外麵咒罵的話聽也聽不清了。
刁氏一看,趕緊過來攔著,把趙天賜拉起來摟住,還以為隻抓了一把,冒了一點血,是他們小題大做。又看竇小郎流那麼多血,也是氣悶的伸手拍趙天賜,“你咋就這麼不聽話!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啊!你想玩球不會好好說,小郎他們幾個還能不給你玩是咋地?!”
竇清幽冷眼看著,冷笑不已。這一家人,都能耐的很。錯的都是彆人,好的都是他們,吃虧的也是他們。即便證據確鑿,當場抓住,也能狡辯出彆人錯的理由來。
“娘不用多說多管,我們先帶小郎去找大夫!”扶著竇小郎送他上了騾車。
坐在騾車上,竇清幽瞥了眼竇傳家,轉頭怒瞪竇翠玲和刁氏幾個,“你們偷釀的酒,休想賣不出!”
竇翠玲家偷著釀果酒的事兒村裡都已經知道了,還有人跟刁氏打聽是咋釀的。看竇清幽說這話,以為她是說的氣話恨話。
趙成誌聽了卻連聲陰沉難看萬分,指著趙天賜大罵,喊著要打死他。
但畢竟就這一個兒子,又是老小的,竇翠玲又已經打過了,半邊臉都紅腫了,不舍得再下手。可說他們家的酒賣不出去,也預示著他們今兒個來這一趟是白來了。
竇傳家想跟著小郎一塊去看大夫,沒上去騾車。
竇三郎趕著騾車就狂奔出去,倒是梁五郎手腳快,麻利的爬上了車,跟著一塊來。
竇小郎的耳朵按了會子,到鎮上的時候就已經不怎麼流血了,不過衣裳脖子一大片的血跡,滿手的血看著有點嚇人。
大夫看後,忙給上了藥,“包紮這個地方卻是不好包紮的。”
“不包紮冬天好的慢。”竇清幽拿了紗布,先給竇清幽腦袋纏一圈,從脖子下麵拉上來,兩邊係上,這樣就能在耳朵下麵包紮住。
“你這女娃娃腦子倒還挺靈活。”大夫笑了聲,給竇小郎包紮好。
梁五郎看著那血,忍不住罵,“生出來的閨女要害死養娘,生出來的兒子搶人東西還下手打人,果然根兒壞,就生不出好東西!”
聽他罵的這話,那邊藥童拉著他打聽。
梁五郎哼哼一聲,幾句話就解釋了竇翠玲小兒子,竇二娘的親弟弟,要搶小郎的東西,不讓搶就把竇小郎打成這個樣子,“她們家還怨小郎沒把東西送到他們手上呢!”
藥童唏噓兩聲,嘴上說小娃兒打架是常事。
堂裡坐診的幾個大夫學徒都忍不住看了看盧大夫。那竇二娘可差點就成他侄兒媳婦了啊!
盧大夫黑著臉,拿了本醫書翻看,裝作沒看見。
等兄妹幾個再趕回家的時候,席麵已經吃完散場了。不過好些個人沒有走,等著竇小郎回來呢。
一看他包了那麼多,皮翠花就誇張一聲,跑過來,“哎呀!這頭上不會也有傷吧!”
“頭上沒有,隻是傷的地方包紮不住,才這樣的。”竇清幽回她。
皮翠花撇撇嘴,翻著眼看了看竇翠玲幾個,“瞧見了吧!自家兒子把彆人打壞了,教訓就教訓,還非說是被打了才還手的,是先吃了虧的!人家四娘實誠,沒有傷就沒有傷!不扯彆的!”
這諷刺的話,讓上前關心幾句竇小郎情況的竇翠玲,臉色拉著,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
梁氏拉著小郎左看右看,確信沒有大礙,這才臉色難看的讓他和竇清幽回家,“把血擦乾淨,衣裳換了。”
樊氏也心疼外孫子,“這兩天不去學堂了,多吃點補血的,好好補補。”
馬氏就開始笑著幫忙送客,“回禮的笆鬥子都收拾好了吧?娘!”
這個回禮的笆鬥子都有講究,基本都是娘家的娘來幫著回。
樊氏說是都回好了,她沒出來吃飯,就那麼點事兒。
黃氏和趙氏上來幫忙,先挎了刁家的出來,然後就是竇翠玲家的,老宅的。
看這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梁氏又去給小郎看傷換衣裳去了,朱氏也不得不接了笆鬥子。可接了又總不能還挎著不走,心裡就有些惱煩竇翠玲,不管好自家兒子,沒見過那麼皮那麼橫的。這個時候,壞了她的事兒!
不甘心就這麼走,她話都還沒提,就關心小郎幾句,到老宅先去等著,今兒個要是走不掉了,就明兒個再走,話是一定要說的。還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讓人家搶了先就沒她家的好了!
還真有人打聽竇三郎定親了沒有,想要說親的。不過梁氏這時候顧不上,也不打算給大兒子定親這麼早。多念兩年書,考中功名再說人家不遲。到時候他們家也富貴了,兒子十七八,也正是說親娶媳婦兒的好時候。
這邊沒打聽到啥,也就隻得算了,家裡出了事兒,也不是時候。
很快各家親戚都被送走了,隻留梁家的人在這,本家的也提前坐車回去了。
馬氏看了眼正在說嘴竇二娘趙天賜的黃氏,過來好心提醒梁氏,“咱們家日子眼見著發達,是越過越好,你可謹防著那起子起壞心算計的人!更要緊的,那些想要巴結的,他們不是想得點好處,是算計的更大的!”
“我知道有人想要算計我們的家財,隻要我活著,誰都彆想!”梁氏怒稱。
馬氏嗔了她一眼,“那些麵上結親的你也攔得住?三郎翻過年就十五了,我可提醒你,條件多好多好的,說的天花亂墜,都不能胡亂應了。三郎的前途大著呢!我都聽二郎說,夫子老誇他念書好呢!”
梁氏一想,和樊氏對視一眼,福至心靈的都想到,朱氏特意過來說話,後麵卻是把她閨女誇了一遍,不會也是想要結親的吧!?
想到這個,梁氏恨憤起來。刁家已經塞了一個兒子過來,還想再塞個閨女過來?還嫁給她大兒子,這是想謀奪他們家財產!?
黃氏也連忙道,“我這些日子也聽了好幾個想要給玉娘提親的,不過我都沒答應!那些人都是看我們掙錢了發財了,想要來攀上我們,也讓他們賺錢發財呢!”
“玉娘的事不著急,先操辦鳳娘出嫁要緊。”樊氏忙提醒她,讓她彆自作主張隨便給玉娘定親了。有些有錢的人家,人並不一定好。嫁過去反而受苦受罪。
黃氏應聲,“我都沒應呢!鳳娘是沒趕上好時候,玉娘我一定給她找個好人家!”又說起三郎,“好好念書,考秀才,娶個官家小姐!”
梁貴也覺得刁家要是尋摸結親,不論如何都不能應,就算刁家閨女是好的,也不能娶進門,特彆叮囑了竇傳家,已經抱養了刁家的兒子過來,不能再娶刁家的閨女進門,不合適。
“也……也不可能的吧!”竇傳家雖然也不想,不過刁家也沒人說要結親的事,再說都已經抱養大郎了。
“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兩家要是結親不合適,彆到時候結親不成結了仇怨。”梁貴點頭,不再多說,跟樊氏說家裡都收拾好了,搬月子等過兩天,梁大智兄弟會過來接。
趙氏笑著說屋子多騰出來一間,讓竇清幽和竇小郎也過去住兩天,“正好是鳳娘出嫁,也熱鬨熱鬨。”
梁氏在家裡也壓了一個月了,先前帶著肚子也不敢胡亂跑,一邊釀酒,一邊做麵條,也離不了人。這回可以去娘家住幾天,爽快的應了好。
這邊說著話,老宅那邊也在說著話,趙天賜哭累了睡著了,竇翠玲說竇小郎先打了趙天賜的,那一點小傷,竇清幽大張旗鼓去鎮上看大夫,小題大做,故意打她們的臉,讓她們難堪,“……倒是越學越精明狡詐,好兒都讓他們得了,虧都是我們吃的!還說我們的釀的果子酒賣不出去,肯定要給我們使絆子了!”
朱氏有些鄙棄的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她自己沒教好閨女兒子,也不會有今兒個的事。她家這個大姑也是,用得著就找他們,用不著了不管不問。自家發財掙錢,提也不跟他們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