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仁義(2 / 2)

田園小酒師 藍牛 19133 字 8個月前

竇三郎是家裡戶主,他就在縣城,一行人再次上路。

趕到縣城,竇三郎也剛打聽了縣衙那邊的情況,竇家的果酒出事,那些人還要再買果酒,怕是要找她們的!

“四妹!姥姥!姥爺!大舅!你們咋來了?”看看還跟竇翠玲和竇二娘,竇大郎他們一塊,頓時皺起眉。

“來救人。”竇清幽回他,又看向一旁的容華,“容公子怎麼也在?”

容華溫聲解釋,“這一批果酒是進京的,竇家的果酒不過關,但肯定會再買。你們賣酒不難,但要賣酒,還救人,就不是易事了。我和朱縣令還有幾分交情,我帶你們去吧!”

竇三郎眉頭皺的更緊,看梁貴和樊氏,梁大智幾個的神色,也知道都不願意救,不得不來救,歎道,“現在縣衙裡的最新情況還沒打聽到,我和容公子正在等消息。”

竇清幽解釋兩句,又謝過容華。

朱縣令的師爺出來,說是朱縣令這會忙完了,請容公子進去。又看竇清幽和梁家的人帶著果酒來的,都讓一塊進去。

容家百年世家大族,是汝寧府有名的大酒商,家族關係傾軋盤根,在官場也處處是關係。

之前受過容家的禮,所以朱縣令對容華還算挺客氣,聽梁貴和竇清幽這是拿了酒來救竇傳家和刁氏竇占奎的,當即就稱讚梁家人仁義,稱讚竇三郎和竇清幽兄妹重情義。問她們還有多少斤果酒。

“還能湊出七千斤來。”梁貴回話。

朱縣令一聽,大為放心,讓師爺去請了連大人來品酒。

連大人一聽那和離的梁氏家人來救刁氏和竇占奎,竇傳家,頓時皺眉。

“這位大人!血脈至親,即便恩斷義絕,也難忍他們身陷囹圄。竇家兄妹都是重情義之人,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大人通融寬恕則個,果酒會由他們補上,也饒過竇傳家他們。”容華看著連大人說情。

連大人笑哼一聲,“容大公子的麵子,我自然是想賣的。隻是出了這麼大的差錯,差點讓我們交不了差,竇家太過膽大妄為了。”

“是他們升鬥小民不懂得,大人網開一麵。試品一下這些果酒,還有今年剛出的新酒。拿這些酒,大人自然就能交差了。”容華說著看了眼竇清幽。

“大人去年來過我家,隻是我們獨戶出來了。但酒卻保證比去年更純正,大人可以品鑒一番再定奪。”竇清幽把酒杯都擺上。

那酒杯都是花口的,樹葉形的,花瓣形的,各有不同。倒進去各種不同顏色香氛的果酒,看著就賞心悅目。

連大人一看,這才像樣了,心情也稍稍舒緩了些,再看那些酒的色彩,清澈瑰麗,若是用玉杯和琉璃杯盛起來,怕是更妙。端起一杯櫻桃酒喝。

剛一口,他眉毛就挑了起來。竇家的果酒還真是比不得!又嘗了其他的幾種李子酒,葡萄酒,西瓜酒,水蜜桃酒,都各有風味。他這不喜歡這種甜酒的人,也覺的可以閒來無事喝上一壺。

“這個葡萄酒,不比西域葡萄酒差,大人可以試試。”竇清幽請他品那野葡萄酒,那是她精釀的,家裡隻有三百多斤。

連大人一聽,又嘗了野葡萄酒,仔細品品,的確要比西域葡萄酒還要純正,不僅暗暗點頭。怪不得讓他們來買這果酒,還真有不賴的!

“大人!這酒如何?可否能換下來那四千斤果酒?”竇三郎詢問。

“你們有多少?”連大人問。

梁貴回話,“回大人!我們目前隻能拿出七千斤,剩下的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蘋果酒釀造好,再行交貨,可以嗎?”

一聽有七千斤,這才算湊合,連大人想了想,“酒我們收了!但竇家人膽大包天,膽敢以次充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隻要能放了他們出來,打多少就看他的了。這個竇清幽不關心。

連大人說完卻看向朱縣令,“朱大人以為此等刁民該如何處置的好?”把球踢給了朱縣令。

朱縣令看著他,“這……不若罰些銀兩賠償吧!”他已經下令重打了板子,那竇占奎六十大板打完人就昏了,要是再把人打死了,可就是他的責任了。

竇家現在五千兩銀子被連大人拿走了,其餘的銀子和果園還有四千斤被竇清幽掃蕩了,再罰銀錢,是拿不出來,隻能摳竇翠玲家的老本了。

竇清幽讓櫻桃出去給竇翠玲和竇二娘她們傳話兒。

櫻桃出來一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要罰銀子,頓時都氣恨交加,怒憤難忍,“已經把我們家給挖空榨乾了,非要逼死我們是不是?”

連大人推了個乾淨,都交給朱縣令,已經派人去梁家和洺河畔拉酒,他得趕緊的趕回去交差,再晚就交不了差了!

朱縣令倒真是好人,這邊竇三郎和竇清幽一求情,給了竇家兩個選項,一個拿銀子罰款,一個是挨板子,讓竇二娘和竇翠玲她們選。

“姥爺已經被打了六十大板,人都起不來了!要是再打,就得把人打死了!姥姥身子骨也不好!”竇二娘嘴上這麼說,卻不想出銀子。

楊鳳仙睜大眼看著她,“你不會想讓你爹把板子全挨了吧!?”

竇二娘陰著眼看她,“我有說過嗎?你彆胡亂猜測栽贓!爹是家裡的頂梁柱,他就算身子好,挨得住板子,也不能把爹打壞了!”

楊鳳仙看著她,隻覺得心寒不已,替竇傳家心寒。

趙成誌說了一堆好話,說要進去看看。連大人都已經不過問了,獄卒收了好處,也放了行。

竇大郎從來沒有想象過會進縣衙牢房這種地方,剛進大門,就一股陰寒之氣夾雜著血腥濕潮和腐爛似的怪味兒迎麵而來,即便外麵晴天,裡麵也陰氣森森的。剛進去,有人就撲到牢門前喊冤,“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冤枉!”

嚇的竇大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趙成誌心裡覺的他沒用,念了那麼多年書,竟然撐不起一點事兒,還不如他。不過還是扶了他一把,跟著獄卒上前。

刁氏正在哭求,聽到人來,也叫喊,“放我們出去吧!再關我們,就要出人命了!求求你們救命啊!我們真是冤枉的啊!”

“奶奶!?”竇大郎看見她,連忙過來。

“大郎!?成誌!你們來了?快!快想想辦法!你爹快被打死了!他全身發燒,傷口都爛了!”刁氏說著痛哭起來。

竇占奎趴在草席上,背上打的一片血肉模糊,人昏昏不醒。陳嬌娘和竇傳家情況好些,還能站起來。

“娘!爹咋樣了?”趙成誌連忙問情況。

刁氏哭著急聲道,“你爹快不行了!你們快想辦法,救我們出去啊!”

竇大郎也紅了眼,解釋,“奶奶!我們已經找了三郎他們來救,把酒換成他們家的!但是……”

“但是啥?他們咋著了?是不是要我們家產了?”不得不說,刁氏拿那些銀子拿的不安全,也根本不相信竇三郎和竇清幽會救他們,肯定是要了家產。

竇大郎哭著點頭,“都拿走了!不然他們就不救,我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看著爺奶和爹在牢裡吃苦受罪!”

刁氏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幾個人急忙叫她。竇傳家過去扶著她躺好,給她掐人中。

掐了好一會,刁氏悠悠轉醒過來,兩行淚嘩啦啦就流下來了,“我們家完了!完了!那幫子畜生……”眼看又要昏。

竇傳家急忙掐人中,“娘!銀子沒了,還可以再掙!咱們先出去要緊!爹的傷不能再耽擱了!”

刁氏心口抽疼,像鈍刀子割一樣,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快先抬你爹出去吧!”

“娘……”趙成誌遲疑著。

“還有啥事兒?”刁氏有氣無力問。

趙成誌咬了咬嘴,“那位連大人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我們,要麼罰銀子補償,要麼……就要挨板子。”

刁氏恨的全身哆嗦,“我們哪還有錢!?把我們都掏乾,搜刮乾淨了!哪還有銀子!?這就是要我們的老命啊!”

竇傳家也有些呆滯,滿臉淒苦悲慘。

陳嬌娘隻覺得這不是啥掉進福窩的好日子,分明是掉進井裡,掉進火坑裡了!可她簽了賣身契,還在刁氏那。

到了堂上,楊鳳仙見了他,頓時捂住嘴哭起來,“傳家哥……”

竇傳家也兩眼濕潤,眼淚湧出。

朱縣令直接下令打板子,拉著竇傳家下去,打五十大板。

竇傳家一聽震驚了,五十大板!?

楊鳳仙哭的淚如雨下,跪上來,“大人!讓我替他受過吧!我願意挨板子!大人不要再打他了!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是我們家天,要是把他打出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家子就沒法活了!”

“倒是個有情義的,隻是他也是代人受過,豈有再代之理!”朱縣令怒哼,一聲令下,打!

竇傳家聽代人受過,還有些懵。見他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竇占奎和刁氏都挨打,知道是代誰受過了,低頭咬牙忍著。

等五十大板打完,竇傳家滿頭冒汗,臉色慘白,已經站不起來。

趙成誌和竇大郎,楊鳳仙幾個趕緊把他攙扶抬上車。

外麵竇三郎和竇清幽已經隨著拉酒的車隊走了。

竇翠玲一路哭著說竇清幽多恨,多陰毒,把家裡多少銀子都提前摸清楚,一口氣全部都要走了,果園也辦了地契給弄走了。

刁氏以為好歹還留著點,一聽真的全都沒了,一下子就背過去了。

一行人趕緊去延醫問藥。

連大人也來了洺河畔,親自查看了所有的果酒,然後把兩千斤各種果酒裝車,又到梁家拉另外五千斤。

“大人!這些精釀果酒價格也與之前普通果酒不同,如果要一萬斤,隻怕五千兩不夠。”容華也跟著一塊來的,怕他們拉走了酒,卻想白白拉走,不給銀子。

連大人看看他,梁氏和梁貴幾個也滿臉擔心帶著防備,低哼一聲,“我們像是給不起酒錢的人嗎?如若不然,我們也不會來提前預訂你們家的果酒!誰知道中間卻出了那麼大的差錯!”

看他要揪竇家的錯兒跟她們來說,容華微微抿唇,鳳眸閃過寒意,“出差錯也是大人手下疏忽,好在現在能撥亂反正,亦可盲羊補牢,為時不晚。”

連大人看他還跟他強起來,知道容家有靠山,冷笑了兩聲,“我懶的跟你們多費口舌!事出竇家,自有竇家受懲!”然後又把那五千兩銀子拿出來,讓結算酒錢。

竇清幽看看竇三郎,很快就算出了各種酒什麼價位,總共多少錢,不算後麵要交的三千斤,一共三千九百兩。

“五千兩就還放在這吧!下回再拉酒,我們就不會找錯人了!”連大人說完,連收據也不要了,看天色晚,翻身上馬帶著車隊就離開。

“他沒要收據!”竇小郎看著車隊道。

竇清幽反而皺眉,“跟我們不認識,把銀子交給我們不要收據,隻有一種情況。我們吞不了他們的銀子,若是敢吞他們的銀子,有著絕對自信能整死我們。”

竇小郎咬著嘴不說話了,這就是當官的!那他以後也當官!他和三哥都當了官,她們娘幾個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了!讓那些賤人,見了他們都繞道走!

梁氏把銀子遞給梁貴分了,又萬分感謝的給容華行禮,“這次實在多虧了容公子了!要不是容公子,我們還真辦不成呢!”

“即便多費些時,多費些功夫,你們也能辦成的。”容華說著看了眼竇清幽。

竇清幽也跟他道謝。

容華點點頭,“天色不早,我就不多留了。府城那四千斤,我會就地售賣,一來也襯托其他的果酒,把銀子也收回來。”

“好!”竇清幽笑看著他點頭。

竇三郎沒有走,留在了家裡。

晚上梁貴幾人都在洺河畔吃的飯,商量接下來釀的果酒。石榴酒,梨子酒,蘋果酒,還有另外兩種新酒,山楂酒和紅棗酒。山楂和紅棗都要提前收才行,還要儘快收,否則又要被搶先。

“救了竇家人,也隻怕我們不落好兒,明兒個就該有罵的了!”送走了梁貴一行,梁氏撇著嘴說起竇家。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咱們做好自己就行了。”竇清幽笑笑。

消息傳開,大片的人都說竇三郎和竇清幽仁義厚道,梁家也是厚道的人家,沒有他們拿果酒去換,竇傳家他們也放不出來,得罪的可是官家!得罪不起的人!

也有人罵他們狠心絕情,把竇家的家產全部要走,才答應幫的忙。而且那些果酒也賣了錢的。

刁氏在家裡養傷,已經罵了不知道多少遍,眼淚也流了多少,恨的嘴上全是燎泡,還是忍不住罵。

竇占奎更是氣恨的咬牙切齒,抓著啥東西就砸啥東西,碗都砸爛了好幾個,恨不得砸的是梁氏娘幾個,把她們幾個砸爛踩碎。

尤其是在聽大夫說,他的傷耽誤了,打的也太重,腿以後廢了之後,直接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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