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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就算再氣憤,可娘家又不隻梁二郎一個,不止大房,還有她爹娘,兩個哥,還有弟弟弟媳婦兒和侄兒。梁二郎愚蠢無知又自以為是,竇二娘奸惡陰毒,要是她跟梁二郎回了梁家,肯定會在梁家興風作浪攪合事兒。
“你姥爺姥姥現在也當不住家了!要是梁家以後交到大房手裡,一家子就等著垮了!”
竇清幽沉沉道,“兒子有錯,當娘的多會怨彆人。大妗子肯定恨透了竇二娘,他們回了梁家,竇二娘才沒有好日子過!”
梁家不會原諒接納竇二娘,隻不過看形勢,讓竇二娘跟著梁二郎和兒子一塊回梁家。她們不再教授新酒的關鍵時候。是他們家改變竇二娘,想她從此向善,還是竇二娘陰奸迫害梁家,把梁家攪散?
梁氏是有些擔心,以後不教新酒了,那個大嫂心裡也怨懟她們,被竇二娘一挑撥,還不壞事兒?
“娘不用擔心,梁家的人自有自己的秉性和底線,不是竇二娘能隨隨便便挑動的。真要是因為新酒就成仇怨了,那也是我們的不是了。”竇清幽笑著道。
“咋成我們的不是了?怨我們一開始不該教是吧!?”梁氏不滿道。
竇清幽笑笑沒有說話,一開始不教,梁家就會有人跳出來要。該是什麼樣的人,本性改不了,“娘就不用多管了,咱們自家的事還忙不過來!”
梁氏不管是不管,可還是忍不住擔心,隻能咒罵竇二娘和梁二郎一頓,讓老天爺給他們報應!
梁二郎正式帶著竇二娘和兒子搬回了梁家,住進了梁家大院。
能得梁貴和樊氏鬆口不阻攔,馬氏是萬分鬆氣,張羅著要打掃新院子,給梁二郎也分一院住。
梁貴不同意,“不願意讓跟著你,就跟大郎住一塊去!”
馬氏臉色僵了僵,覺的這樣有些苛待她兒子。明明有空著的院子,非要兄弟兩個擠著住在一個院子裡的!
多出來的兩個院子,隻有一個拾掇了出來,另一個是空著的,隻等以後用得著的時候再布置。拾掇出來的那個,樊氏說了,給梁氏一家以後過來走親戚的時候住的。
趙氏看她臉色不好,忙過來勸和,“爹不是苛待二郎,是想讓人盯著那位。大嫂彆想岔了,這可是大事。真要壞了事,承擔後果的是整個梁家的大局。”
馬氏聽這話,臉色才好了點,應了聲,把梁二郎和竇二娘安排在梁大郎和常月梅一個院子裡。常月梅平日裡就是帶兩個閨女,正好教她個任務盯著竇二娘。
結果竇二娘過來,帶了四五個丫鬟婆子過來伺候。小院不大,根本住不下。
“呦!這還真是梁二少奶奶的氣派,帶了這麼幾個下人過來,準備自己養著,還是讓我們梁家養著啊!?”黃氏率先挑刺。
竇二娘柔弱的屈膝行禮,“二嬸!她們都是伺候二郎哥和寶哥兒的,我照顧不過來的時候幫一把手。”
“彆叫我二嬸,叫我二太太!”黃氏一點不給麵子。看梁二郎臉色有些不好,就跟他道,“二郎啊!你也彆怪!你非要娶她,你們死逼,家裡可沒有死攔。現在你毀了當初發的誓,又回來,但是可彆強求我們都接受你了,還得接受一個她!我們可沒強求你和我們一樣同仇敵愾!”
梁二郎說不出反駁的話,隻得拱手行禮,“還請二嬸多多指教了!”
“指教不敢說,她的下人不準進梁家!你大嫂可是做著表率呢!”黃氏嘴也厲害,直接拉了常月梅出來,看他們以後一個院子裡住著,竇二娘敢不敢這個時候把下人帶進家門!
竇二娘可憐的咬著唇,“那總要留兩個照顧寶哥兒!”
樊氏怒衝衝的上來,“啥寶哥兒寶哥兒的,沒臉沒皮的不知道一點避諱!?”
陳天寶現在是姑父,可是前年就定了親,年前就成了親的,他們膽敢叫寶哥兒!?
竇二娘嚇的趕緊跪下,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想著這個娃兒生的不容易,是我和二郎哥的寶貝,就等著家裡的長輩給起名字,就先叫著個小名兒了。都是我的錯!不關二郎哥的事!”
“奶奶!寶哥兒也隻是叫的小名兒……我們現在就改了。”梁二郎看她陰恨淩厲的眼神,立馬改了口。
“叫這個名字可真是不好了!那可是你們姑父!對長輩沒有一點尊敬了!還說啥你生娃兒一副可憐樣子,哪個女人生娃兒容易了!你自己當初要嫁過來,還要同甘共苦,這才多久,看梁家大院蓋起來,就攛掇著二郎毀誓。”黃氏嘴上一點不饒人,反正公公婆婆可都恨死了,她就說說著惡毒小賤人大嫂也不敢說啥!她哭著求著讓他們回來,到時候出事了可怨她!
竇二娘還要張嘴說。
“說兩句事實,你還是彆狡辯可憐了!趕緊的跟你大嫂學學,她也是帶著娃兒,還帶著倆,可沒拉一堆丫鬟婆子跟著伺候!你要是嬌貴啊,我們家可裝不下!”說不定帶的幾個下人就沒事兒在他們家裡亂竄,打聽事兒壞事兒!反正黃氏覺的他們沒安好心!
竇二娘低頭垂淚,不敢再接話。
梁二郎臉色難看,但有常月梅在前頭標杆,他們剛剛求得回家裡,他還有個毀誓在前,心裡也覺的羞愧憤恨,“把他們都打發了!”
“求求你們,留下一個吧!我還要洗衣裳忙家務,帶著娃兒根本忙不開!”竇二娘抬頭滿臉梨花淚的乞求。
梁二郎就看著馬氏,“大嫂也有一個婆子伺候,就留一個吧,娘!?”
趙氏剛才就在打量那幾個伺候的丫鬟婆子,聽這話也笑著勸道,“大嫂!家裡也不差那幾兩銀子,既然給各院都配了個粗使婆子,就再買一個配給二郎他們使喚吧!”
竇二娘的下人一個不要,要用就用梁家的,又多一雙眼睛盯著。
馬氏現在也沒有勉強接受,她隻不過心疼兒子而已,就沉著臉點頭,“家裡會再配個下人!”
竇二娘低頭掩住眼中的恨意,不敢反駁馬氏,柔弱的應聲。
本來小院就不大,住著梁大郎和常月梅一家四口鬆鬆閒閒正舒服,又加上梁二郎一家三口,頓時有些擠了起來。
常月梅還被付以重任,盯著竇二娘,又看她雖然招厭惡,卻生了兒子,她自己生了倆閨女再沒有動靜,心裡憋悶不已。這根本不是個好差事!盯著竇二娘,勢必得私下去傳話。不傳,竇二娘有了啥心思,壞了家裡的事,也怨怪到她的頭上!婆婆院子裡的就她自己住,不安排到她自己院子裡!
梁二郎和竇二娘的回來,很快造成了各方的怨氣和不滿。
竇二娘每日裡早早起來,到主院來給梁貴和樊氏請安,兩人不見,就在外麵跪上一會,磕了頭,再去給馬氏請安。
馬氏也不耐煩看見她,想起來她來就怒恨難忍,隻勸著梁二郎安心去縣學裡念書攻讀,備考大比。
梁大郎跟梁貴商量,要幫著梁二郎去提前打點,“今年汝寧府的學子都是在河東府參加大比,竇三郎那,姑父早已經探了路,咱們也得早作打點,否則二郎就吃這個虧了!”
“這件事交給你二叔了。”梁貴看看他道。
梁大郎愣了下,有些訕然難過,“爺爺是信不過我?”
梁貴抬眼深深看著他,“你二叔吃了那麼多年飯,辦事牢靠些。”
“這個倒是!我一定跟著二叔好好學!”梁大郎笑著應聲。
聽他又說了些梁二郎的話,梁貴始終沒有接應,直到他走。梁貴仰著頭長歎氣。梁家需要心思活絡機敏的繼承人,可更需要正直公允絕對正派大氣的繼承人,才能撐得起梁家的以後!
“老頭子?”樊氏看他蕭條難過的樣子,也心裡難受。二郎咋就教成了那個樣子!真的是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湯了嗎!?咋就不願意相信他們說的,非要相信竇二娘那個陰毒的賤人!?咋就看不清她做過的那些事都不是好事啊!
“讓五郎和六郎以後沐休了就跟著我!”梁貴沉沉道。
他這是要親自教導另外兩個孫子了。樊氏紅著眼應聲,找了梁二智和趙氏,把梁貴的意思說了。
梁二智非常讚同,趙氏也沒有意見。各自回去,給兒子一番深深的教誨。
從此後,梁五郎和梁六郎沐休的時間就不必學習,也不出去玩,就跟著梁貴,學釀酒,學待人接物,學做事,也學做人。
馬氏看著,心裡恨怒。公公這是在怪她把小兒子教壞的!?是她沒有教好嗎!?竇二娘如果勾引的是五郎,他也一樣!
梁五郎雖然有點不深悟,但親疏遠近分的很清,事理也很明白。大姑是他們親大姑!和他爹一奶同胞的!四娘也是他親表妹!至於竇二娘,她就是陰險恨毒!就算二郎哥死逼著娶了她,現在又毀誓回到家裡,依舊擋不住他厭惡警惕竇二娘。
梁六郎更是從來不理,竇小郎教了他和梁五郎一套五禽戲,說是強身健體的,天天學完了都要練上一番,還要跟著爺爺學東西,忙得很。
幾個表兄弟一聚頭,竇小郎聽他們跟著梁貴學東西,立馬就讓兩人反過來也做做老師,“我教你們倆的五禽戲,你們回去也教給姥爺和姥姥!練起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姥爺天天忙的那麼狠,姥姥也不閒著,他們都年紀大了,可要多注重保養休養!”讓他們倆務必回去教會梁貴和樊氏,天天跟他們一塊練,他是住的遠沒辦法,還有他們倆。
倆人回到家,拉著梁貴和樊氏就要給他們做夫子,說要教給他們練五禽戲,“可是小郎也讓的,說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我們倆務必得把爺爺和奶奶教會,天天都督促著你們倆練起來!”
梁貴看著倆人終於嗬嗬嗬的笑起來,“不讓你們跑出去鬼混,就給爺奶當起夫子來了!?”
“爺爺!你就跟奶奶一塊練吧!姑父和大姑也都會呢!家裡的下人也學了打拳,就算不為彆的,也能強身健體。你看大姑麵色紅潤精神頭也好,人都年輕了!”梁六郎拉著樊氏道。
“這個五禽戲好練呢!爺奶!你們就學了練吧!要不然讓四娘過來教你們練太極,那才難受呢!”梁五郎拽著梁貴。
梁貴和樊氏被兩人纏的沒辦法,說的也的確有理,趙氏在一旁也勸,倆人就給梁五郎和梁六郎當了一回學生,跟著倆人學了五禽戲。
馬氏看的心裡暗惱,又忍不住憋恨。
竇二娘就在一旁說梁五郎和梁六郎的好話,說梁貴看重他們倆了。
馬氏雖然恨毒了她,可是她說的這些話,眼看著梁貴親自帶著梁五郎和梁六郎教導,又忍不住認同。暗咬著牙,期盼著的小兒子一定高中!見了梁二智就問他打點的如何,督促著他要儘心儘力。
梁二智就算打點,那也是問了知道情況的人,今年定的那些主考官和主考官的喜好,生平文章,以前喜歡哪樣的學子,這些消息。再內部的關於考題的,行方便的,彆說是他們,就算世家大族也是打探不出來的,隻能是有經驗的夫子押題,多做往年的科考試題。
竇三郎已經進入了衝刺階段,天天就待在嚴夫子那,寫策論製藝,八股文章,鞏固基礎學識。
竇清幽把藏了一年的朗姆酒,已經很是有些入味了,裝上一壇子,加上一壇子金酒,給陳天寶拿上,送到嚴夫子那裡。
結果嚴夫子喝完,直接打發竇三郎回家再找竇清幽要。
竇清幽不給,“這兩壇子夠喝很久了!等你考中進士,著了庶吉士,我每樣好酒送他一壇子!讓他喝個夠!”
竇三郎一臉訕然的回了。
“小氣!摳門!”嚴夫子一邊罵著,手裡的葫蘆裡還裝著酒,還喝著。
竇三郎無奈,“夫子!酒喝多了傷身……”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以為庶吉士是那麼容易的!?想考就考上了!?滾去看書!”嚴夫子喝了酒,稍稍一醉,就脾氣火大。
竇三郎已經習慣了,拱手應聲,“是!夫子!”
嚴夫子不知道從哪從來一遝的試題,往年的,還是他出的,給竇三郎練,反複的做題。
竇三郎覺的簡直眼都有些花了,表示抗議,他得回家喘口氣兒。
嚴夫子不準他回家,直接把拘在他那,不考完不鬆氣兒!
看到了沐休,竇三郎卻沒有回來,梁氏不放心,跟陳天寶一塊給他送些吃食和果釀,又拜謝了一遍嚴夫子。
暑夏眨眼過去,很快迎來了八月。
竇三郎終於被放出來休閒幾天。
竇清幽也開始收拾行李,跟他一塊去河東府。
梁大郎過來,問她們家準備不準備拿家裡的酒送到河東府做打點之用。
竇清幽直接說不用,讓他儘管送就是。
梁大郎又笑著邀竇三郎跟他們一塊去河東府,“提前過去租個小院住,也清淨些,也能安心念書。你跟二郎兄弟倆正好還可以一塊討論學問!”
竇三郎不願意,“我這次去趕考,四妹會過去幫我做飯,所以為了方便,誰都沒有一塊。”
他這樣說,梁大郎也說不出讓他們跟著一塊去的話,難不成都要竇清幽做飯給他們吃!?不過還是說都是親戚一家人,一塊上路。
竇三郎沒有異議,說了出發的日子。
到了這天一大早,天不亮一家人就都起來了,吃了早飯,送竇三郎和竇清幽坐上馬車。
等了小半時辰,梁二郎才和梁大郎一塊趕過來。
竇三郎瞥了眼梁二郎領子露出的地方曖昧的印子,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出發吧!”
梁氏還不放心的在後麵叮囑,讓他們兄妹多注意。
李來祥跟著陳天寶去了兩趟,對河東府那邊的情況也都熟悉個差不多,“老爺!太太放心!老奴都記著呢!不會有事的!”
車上帶了竇三郎的小廝大運,竇清幽隻帶了莊媽媽,幾個人輕車簡從,一路趕往河東府。
正陽縣距離河東府,快馬也要兩天日夜兼程,他們走了四五天,終於趕到了河東府。
陳天寶上次來,就已經租下了一個離貢院不遠的小院子,鬨中取靜,三間正房,左右各一間廂房和馬棚。
梁大郎看早有準備,他們來了三個人,可她們卻是男女都有,還得分開住,擠也擠不進去,隻得另尋了地方,去住。
離開考還有幾天,竇三郎和竇清幽安置下來,歇上一晚,就開始到處出去逛遊,熟悉地方。
河東府因為每三年都有學子趕來參加鄉試,所以比汝寧府要繁華很多,兄妹倆逛了一大圈,就到書局市場來。
整個一條街多是賣筆墨紙硯和書籍試題字畫的鋪子,還有人賣今年的考題,詐騙那些輕信的學子,落魄學子在外麵擺攤,賣字畫。來往的也都是文人學子,一個個穿著長衫,一派書生氣,清高氣。
竇三郎看一圈,見有人似有若無的打量一旁的竇清幽,皺了皺眉,“我們看一會就走。”
“好!”竇清幽應聲,也買上了兩份賣考題和主考官喜好的小冊子,笑的不行,“三哥!這哪是主考官的喜好,分明是主考官的風流史!”讓她想起了看的電視,包黑子去趕考,主考是龐太師,到處都有賣《龐太師和我娘二三事》一類的雜文。
竇三郎看她笑的不行,惡眼瞪她,“你還說!”
竇清幽捂著嘴,“我們再瞅瞅,應該也有好東西的!”
她這邊笑的滿臉明媚,捂著嘴更顯的一雙桃花眼帶著嬌俏。雖然換了棉綢布衣裳,顏色花色也低調的很,卻難掩麗質。
竇三郎無奈的看著她,帶著她到書局書鋪子去看。
兩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笑著拱手,“這位兄台,我們是平陽縣前來趕考的生員,看兄台也是趕考之人,一派清奇,不知可否結交一二!?”
竇三郎也拱手見禮,“我是正陽縣生員,有禮了。”
兩人就邀他到書局裡同坐,又問竇清幽,“這位可是令妹?”他們剛才聽到她叫三哥。
竇三郎並沒有多介紹,帶著竇清幽到書鋪子問了老板,買了兩本雜談技巧的書,就帶竇清幽回去。
兩人又來邀他。
竇三郎婉拒,“我和舍妹還有事,他日有緣再會。”
兩人看著兄妹離開,不由得麵露惋惜。
竇三郎麵色微沉回到住處,就告誡莊媽媽和李來祥,“小姐若是出門,你們務必侍隨左右。閒雜人等,不可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