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二郎哥!她們是要害死我!是要害死我啊!”竇二娘淒厲的哭喊。
梁二郎看著遞過來的碗,久久沒有接。
黃氏等不及,不耐煩的接了過來,“這有啥的,還不是隨便舀一碗!”蹬蹬跑去舀了一碗水過來。
那邊婆子也抱著琦哥兒過來。
常月梅也拉住收拾行李要走的馬氏,“娘!這才是大事!不可衝動!我們現在就去過去看看!”
馬氏也震驚了,臉色黃白一片,兩眼黑沉的走路都虛浮了。
梁大郎立馬攙扶住她趕過來。
琦哥兒的又被紮了一陣,一大滴血落進水碗裡。梁二郎盯著竇二娘,她一直哭著喊著搖著頭。
黃氏抓著他的手,也狠紮了一針,擠出血來。
趙氏看向臉色極度難看的梁大智,“大哥也來吧!親生父子血相融的!”
梁大智抬眼暗沉的看了眼梁二郎,伸手紮自己手指頭上,也滴進去一滴血。
三滴血在同一個碗裡,很快梁大智和梁二郎的血融在了一起,而另一滴和這兩滴互相排斥開來。
馬氏正過來看到,兩眼仇恨萬丈的死死盯著,怒恨的全身發抖,指著竇二娘,“你個賤人!”嘭的一下就倒下去。
梁大郎也正震驚,沒有扶好,讓她倒在了地上,急忙拉著拽著她起來,“娘!娘!?”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是在騙我!你們肯定是使了詭計,要對付二娘!對付我們!你們想要害死二娘!”梁二郎臉色煞白的搖著頭往後退,不相信。
“事實擺在眼前,梁二郎你還不信?”趙氏驚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
黃氏憤憤道,“梁二郎你是被那個賤人灌了多少迷魂湯?事實擺在眼前都不信,還怨我們對付你們!?使了詭計?你說使了啥詭計?要是這碗和水有毛病,為啥你和你爹的血都融了,就跟那個小野種的排斥了!?”
梁二郎答不出來,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那麼愛二娘!為了她付出了那麼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看她喃喃念著不會,黃氏哼了一聲,“啥不會!都告訴你她給竇大郎下藥,拜堂成親,你以為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就真的迷藥住竇大郎,就能跟著嫁進秦家做少奶奶了!?那怕是早就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正好趕上秦家的人找來,人竇大郎成了秦家少爺,不要她,她沒有臉在外麵承認她已經是個破鞋了!所以才拉了她你替死鬼!做個綠毛龜!”
那邊琦哥兒被紮疼了,還在扯著嗓子哭嚎。
“你要不信再驗一遍!看看你兒子和你的血,還有他娘的血是咋樣的!”趙氏吩咐婆子一聲。
竇二娘瘋狂的掙紮叫喊,耐不過被捆的結實,還有兩個婆子製著她,被狠紮了一針,滴出一大滴血。
琦哥兒和梁二郎的血再次滴進碗裡。
梁二郎死死的盯著,看著碗裡琦哥兒的血和竇二娘的血融合到一塊,他的那滴血,和另外相融的兩滴,互相排斥開,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煞白一片。
馬氏瘋了一樣衝過來,“我殺了你個賤人!殺了你個該死的賤人!”要衝上去打殺了竇二娘。她恨死了竇二娘勾引了小兒子,毀了他,害了他!現在更加恨毒竇二娘,她還是個破鞋,懷孕了勾引小兒子,連真心都不是,一個該死的賤人!她瞬間滿腔仇殺。
常月梅立馬和一個婆子攔住她,不讓她的衝動。
竇二娘恨毒的臉色幾乎扭曲猙獰,她沒想現在就揭開的!現在根本不是時候!根本不是時候!她還啥都沒有拿到手!難道僅僅看大房的倆蠢貨怒恨了梁氏那個賤人就行了!?不!堅決不行!
她大聲哭喊,淒厲泣血,喊著冤枉,喊著有人要害死她,“二郎哥!她們要害死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為你受儘委屈,吃儘了苦,她們要害死我了!你難道任由她們害死我!?二郎哥!我死了你就不會後悔!?等真相揭開,你就不會後悔嗎!?”
“賤人還在狡辯!等啥真相揭開!現在就是真相!要是不信,找那竇大郎對峙一下不就行了!相比那竇大郎之前被囚禁了好幾天,也是被下藥,被你個賤人強上的吧!懷上了野種,就算計到了梁二郎這個蠢貨頭上!一個陰險下賤的算計,一個狗眼昏花,一拍即合,當即就脫了衣裳野合了!”黃氏撇著嘴,滿麵諷刺鄙夷。
梁大郎怒喊,“二郎!你還執迷不悟嗎?”現在出了這個事,正要留下娘,也轉移了爹要納妾的事。也正好可以處理掉竇二娘和她生的野種!他有秀才的功名,又是梁家的子孫,隻要處理掉竇二娘,現在回頭還不晚!
梁二郎抬起眼,兩眼慢慢聚焦,看著家裡的眾人,耳邊又聽著竇二娘聲聲泣血和他疼愛的兒子的嚎哭,心裡仿佛窒息了般,死死梗住。臉色從煞白變紺紫。
趙氏看不對勁兒,連忙叫婆子,“快給他拍背!”
婆子看了看,上來朝他背上連拍幾下。
梁二郎噗的一口血噴出去,直直的倒了下去。
家裡頓時一片混亂,梁大智死死咬著牙關,該乾啥的乾啥,捋順家裡。
一陣雞飛狗跳,梁二郎被抬進主院廂房裡,竇二娘被鎖進了柴房,琦哥兒暫時教給婆子帶著。
梁郎中過來看過,說都沒大礙,紮了針,開了兩味藥,讓煎水服下。至於梁家的事,沒有多打聽,就走了。
梁二智和梁大郎坐在正堂裡,看著梁大智和梁貴,商量這件事到底咋處理。
反複的滴血認親已經證明了,竇二娘生的根本就不是梁二郎的,也就不是他們梁家的子孫!就算梁二郎再廢物,也還是梁家的人!竇二娘算計著嫁給他就算了,竟然還是失貞給彆人,還懷了野種又找的梁二郎,簡直是對整個梁家的侮辱!
黃氏可是對竇二娘沒有一點好印象,梁二郎她也沒有!他自己娘怒恨竇二娘纏著他放浪,讓他沒考中舉人,打的時候一點不手軟,他個孬種不找他娘,卻怒恨她!怨恨她!果然隻有蠢貨,才會被竇二娘給騙的團團轉!
問這事兒該咋辦,她直接張口就來,“這種淫蕩賤人,還生了野種,不是浸豬籠,就是打板子流放!那小野種自然也是趕出去!”
“可這事隻要透露一點出去,梁家就丟儘臉麵了!”梁大郎淒然道。
“梁家丟的臉麵還少嗎?我們整個一大家子掙了幾輩子的臉麵,都讓你那好弟弟丟光丟儘了!”黃氏撇嘴。
梁二智橫了她一眼,不讓她多嘴多舌。
想到還有個沒處理的小君,黃氏忙繃住嘴,不再多說。就怕他也找借口納個小。
眾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實在是這個事,他們知道後果是啥,也知道該咋辦,可卻不好辦!
竇二娘是肯定不會讓她留在梁家,更不能輕饒了她!那小野種也不可能留在梁家了!還有梁二郎……
商量的很慢,很大一會才有一句話,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沒具體商量出個章程來。
馬氏是恨死竇二娘,非要弄死了她不可!把她和小野種一塊弄死!
常月梅一直攔著她,“娘!你先彆衝動,不能輕饒是一定的!但也不能就打殺了她們!否則咱們也要背上人命,背上官司了!”
馬氏恨死了,想到梁氏當初假仁假義的來攛掇讓小兒子娶竇二娘那個陰毒賤人,她果然就是沒安好心!她個賤人懷恨在心,就毀了她小兒子!害了他們一房!
看她猙獰的怒恨著臉,常月梅也不好多勸。婆婆恨大姑也不是沒有道理,要不是她當初勸話,梁二郎怕也沒可能娶了竇二娘,家裡也不會變成這樣,公公也不會要領個女人回來納妾。當爹的都帶頭了,她現在肚子沒有動靜,隻兩個閨女,梁大郎……豈不是效仿也納妾回來了!?
梁貴快熬不住了,樊氏就讓大家都回去,等心平氣和了,再想出個萬全的辦法來。
可是辦法哪有完全的,竇二娘是個活人,總不能真的弄死她!還有老竇家,也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鬨騰。
梁氏也一夜沒有睡安生,就是懷了身孕有些嗜睡,早上陳天寶沒有叫她,悄悄的起來,又讓她又睡了一早上。
“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叫醒我!?”梁氏洗了臉出來,隨便吃了點粥和包子。
程媽媽笑著道,“是老爺不讓叫太太起來的,讓你多睡一會。這有了身子的人,也就是得多睡!”
梁氏想找個借口,讓人去梁家溝看看情況,昨兒個家裡肯定鬨的不安生,還不知道爹娘都咋樣了。
陳天寶看她實在不放心,吃了晌午飯,就找了個由頭,拎著兩條魚到梁家溝去。
“你到了咋說啊?”梁氏叫住他,走的那麼快。
陳天寶回過來,笑著道,“這不馬上就快過年了嗎?大哥年前要上京送酒,我請他幫忙在京城貢院旁邊租個小院子,過了年三郎和四娘進京趕考,也正好住!京城我沒去過,不熟悉!”
這個借口好,家裡整合好了那些貢酒,不日就要送進京了。梁氏點點頭,“那你去吧!”
陳天寶笑著摸了一把她的臉,趕緊走,“我走了!”
梁氏紅著臉看看,暗罵一句‘不正經’!
趕到梁家溝,陳天寶把來意一說,一副完全不知道梁大智納妾的樣子。
梁大智聽他提前為竇三郎準備,一口答應下來,“我去了就先租個小院子放那!”
陳天寶高興感激道了謝,又看看家裡,“我看氣氛不對,家裡是不是出事了?”就算大哥要納妾,家裡也不該人人都這樣。
反正她們家早晚要知道,黃氏解釋竇二娘生的是個野種,不是梁二郎的告訴他,梁大智幾個都沒有攔著。
陳天寶不可思議,“竇二娘在跟著梁二郎之前就懷上了!?梁二郎能不知道嗎?”
“要不咋說狗眼昏花呢!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湯了!還怨恨我,怨恨你們呢!”黃氏一時嘴快就都說了。
梁大智頓時臉色有些不好。
陳天寶聽的不是很清楚,卻也知道梁二郎怨恨她們家,怕不止梁二郎!現在弄出個竇二娘不是跟梁二郎生的兒子,當初秀芬怕汙害到四娘,讚同梁二郎娶竇二娘的事,也會被怨恨!
看他神色不對,黃氏也知道說的話不太好,抿著嘴,“那竇二娘可真是陰毒又下賤,奸詐!玩的一手好手段!現在家裡都還想不出個萬全的法子解決這個事兒呢!”
暴露出去了,梁家丟儘臉麵。不暴露出去,竇二娘和那小野種是肯定不能留的!可她們都是大活人,總不能真的悄無聲息的弄死!
陳天寶看看梁大智,歎了口氣,“這竇二娘陰險狡猾,秀芬吃了她多少虧了!”那種情況,都能算計的差點讓秀芬丟了命,害死小娃兒。
樊氏從東間裡出來,“天寶!你過來一趟!”
“哎!這就來了,娘!”陳天寶忙招呼一聲,到東間來。
“爹!娘!”
樊氏問了他梁氏的情況,又問他進京不進京,“家裡亂成這一套,你大哥二哥他們沒經過大事兒,也應對不過來。你要不今年也跟著進京,提前打點打點,皇商由你們家接手過去!”
陳天寶愣了下,“娘!?爹?不是乾的好好地,咱又不是大本生意,這好好的差事,哪能不乾了?大哥二哥之前沒管多,現在這幾年可都進步神速,都得心應手了啊!”皇商這個,得了他高興,她們家釀酒坊出的酒好!也該有相應的名頭!不枉費四娘和秀芬她們辛苦這麼多年!不得他也沒啥想法,她們家現在不差錢,好好地供幾個娃兒出息,她們家的勁兒在後頭呢!
隨即一想,直接找他說這個,是不是為了試探,看她們家有沒有掙皇商的心?
樊氏眼眶就紅了,“你爹身子不好,小輩沒有爭氣的,咱們家根基淺,家裡還沒有能釀新酒,把酒釀好的,這皇商就算再選,怕也選不上!不如你們接手過去!”
陳天寶皺眉,“娘!我們家三郎要走仕途呢!”
樊氏愣了下,“當官了家裡不能做生意?”
也不是規定那麼嚴苛,哪個世家大族都有產業,也參的有生意,不然誰的俸祿也不夠養活自己吃喝花銷的,更何況一大家子的。
梁貴擺手,“明年甄選到了,我們家肯定會被那些酒皇商給擠下去!皇商必須落在咱們這邊!有能者居之!你們該當之無愧的!咱們酒鎮馬上就起來了,皇商必須得落在咱們這!”他這幾天就一直在想這個事,不是他們家,那就是閨女家!總是皇商是不能被彆人搶走了!否則他們這辛苦幾年,投那麼多心力建起來的酒鎮,就成彆人取酒撈錢的超大作坊了!
“這個事還是再商量商量!等大哥去送了這一批的貢酒,回來再說!都這個時候了,大哥也肯定留家裡過年的!”陳天寶沉吟道。
梁貴點點頭。
那邊黃氏忍不住過來,“爹!娘!你們跟妹夫商量出章程沒?”
樊氏臉色難看,她其實也想問問,到底咋個才好。
陳天寶想了想,“爹!娘!老竇家的人奸惡本性,似是而非的風言風語,無風都能刮起三尺浪。我多嘴一句,此事宜光明正大,不宜私下解決,否則暗潮難擋。”
家裡商量了這麼久,也沒有商量出個章程,也是因為下不了決心。事情一旦揭開,梁家將遭受多少!?而梁二郎……
“叫大智他們過來!”梁貴終於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