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婆婆05(2 / 2)

不過經此一事,她認同了瓊琚這個兒媳婦。

她兒子莫名其妙領了個媳婦回家,她心中有氣想整頓,誰知丈夫和兒子都偏幫兒媳婦,讓她好幾次顏麵無存。

現在她是想明白了,她這個兒媳婦雖說老是犟嘴,經常頂撞她這個婆婆,但還是挺孝順的。

比如她故意刁難的時候,還陪她去買菜,讓她做飯二話不說就直奔廚房去;有危險時能惦記她和兒子,也能砍土匪腦袋救她和兒子性命。

這樣的兒媳婦挺好,她沒必要拿彆人家的賢惠兒媳婦比自家的。

自家的兒媳婦家世樣貌都能拿出手,並不差什麼。

想通了這點,蔡三娘也不要求瓊琚親自做飯什麼的,橫豎馬家仆婦多,兒媳婦不懂廚藝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武從如意繡莊回來,見到一大桌子的菜被擺上飯桌,又見媳婦把擼起袖子放下,滿臉笑容:“這些都是我媳婦親自下廚做的,我媳婦太能乾了。”

他俯身在媳婦臉頰吧唧地親了一口。

蔡三娘不自在彆開臉:“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整這套。”

“疼媳婦不分年紀。”馬武坐下,剛拿起筷子就被媳婦打掉。她哼了哼:“兒子和兒媳婦還沒上桌呢,你吃什麼吃。”

母老虎肯跟豹子歇戰,家庭和睦,馬武笑嘻嘻:“媳婦的手藝好,我想先嘗嘗。”

“什麼好不好的,這些菜都做了一輩子,來來去去就這幾道,早就吃膩了。”

“哪能膩呀!”馬武扒了一大口飯,吃白飯也開心:“隻要是媳婦做的,甭管做什麼,那也是好吃的。”

小秀才和瓊琚踏入飯廳,他握住媳婦的手,覺得爹說得很有道理:“媳婦做的,什麼都可以,我全部都喜歡。”

“這可是你說的。”瓊琚扶他坐下。

小秀才嘴角忍不住勾起:“我說的。”

蔡三娘讓他們都坐下,給兒子盛了碗湯:“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栗子雞湯,多喝點兒。”

小秀才抿嘴:“謝謝娘。”蔡三娘又給兒媳婦盛了一碗:“兒媳婦也多喝點。”

“謝謝婆婆。”

一家人其樂融融,馬武給媳婦盛湯:“媳婦喝湯。”

“行啦行啦,你也多喝點兒。”

管家來稟:“老爺夫人,董小郎來了。”說著,目光投向少夫人,帶了幾分歉意:“說來找少夫人。”

瓊琚給相公夾了塊肉饃饃:“公公婆婆,我能讓他進來麼。”

董小郎可是兒媳婦曾經的未婚夫,雖說他逃婚了,可跟兒媳婦那是有從小長大的情誼,馬武不敢做主,把目光看向媳婦。蔡三娘接受了瓊琚,自然不是小氣之人,“讓他進來吧。”

李家是彩蝶鎮有頭有臉的大戶,而且李有才打算讓董小郎做自己的女婿時,經常提攜他,走到哪兒都是風風光光的。現在他沒了李家的支持,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白淨好看的臉蠟黃又泛著青白,穿著粗布衣,神色難看。

瓊琚對無關緊要的人從來不會浪費時間,挑了挑眉梢:“你有事。”

“琚琚,咱們......”

“停。”瓊琚阻止他套近乎:“不熟,勞煩你叫我馬少夫人。”

董小郎本就難看的臉更加難看,眼中流露出痛心:“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都是我的錯。”

“啪”的一聲巨響,蔡三娘放下筷子,目光凶狠。這個吃乾飯的小白臉到底是幾個意思,什麼叫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這是敢嫌棄她兒子,活膩了。

土匪婆娘就擱了一下筷子,可董小郎卻覺得她隨時會衝上來揍他,嚇得退後一步:“琚琚,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瓊琚站起,目光平靜:“你想去哪兒說話。”

“李府。”董小郎露出討好的笑:“咱們回家吧。”

“回家?”瓊琚一巴掌扇到他臉上把他給打蒙了。從前的李瓊琚被家人千般寵愛,雖然有些小性子,卻不會隨便打人。董小郎倒在地上,渾身發抖:“琚琚,你......”

瓊琚又是一腳踢他膝蓋,管家靠兩人近,聽到董小郎膝蓋發出“哢嚓”的骨頭斷裂聲,心裡對少夫人的敬畏又高了一層樓。

董小郎腿疼得厲害,抱著膝蓋滿地打滾。

瓊琚冷哼:“你算個什麼玩意兒,還敢回李府。”

董小郎咬住牙根,忍住眼淚,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琚琚,我錯了,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你從小是不是吃我家的大米長大的。”

董小郎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日子,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是李家的一條狗,可他習慣養尊處優的日子後,讓他回鄉下過苦日子,他更加不願意,點頭:“是。”

“我爹讓你娶我,說你打小在李府長大,是個知根知底的人,娶了我可以留在李府打理家業。有沒有跟你說,若是你不願意,婚事作罷。”

“說了。”

“那你心有所屬,跟人逃婚,讓我顏麵儘失,你還想要機會。”瓊琚越想越氣,一腳把他踢翻,他倒飛出去,撞到飯廳柱子,疼得齜牙咧嘴。

“把他拖出去。”馬武白手起家,最恨白吃白住,還過河拆橋的白眼狼。

管家已經招呼兩個仆從進來,董小郎還在垂死掙紮:“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李家,可我願意改,我這輩子都會給對你好的。琚琚,你給我個機會吧。”

敢到他們馬家搶他們家的人,蔡三娘目光冰冷刺骨,小秀才手握成拳。但他們都沒吭聲,董小郎對不住的是瓊琚,這狗東西交給她處理就好。

瓊琚看他都覺得是對自己眼珠子的褻瀆:“跟你私奔的姑娘真可憐,竟然眼瞎看上你,還搭上了自己的一輩子。”她揮手,兩個仆從把人給拖了出去。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不想讓狗東西玷汙了她的眼:“老娘最恨白眼狼,以後讓老娘在看見你,見一次打一次。”

董小郎隻被瓊琚踢了膝蓋和肩膀,可他渾身都疼,抬頭見那黝冷的目光,嚇得說不出話了。

農家女王小蝶在縣衙外轉來轉去,董小郎一瘸一拐走來時,眸光一亮,巴巴跑過去:“怎麼樣,馬家鬨翻天了麼。”

董小郎模樣十分狼狽,臉上掛彩,說話還流出幾滴牙血,肩膀和膝蓋都疼得厲害。本來縣衙出公告說李瓊琚砍死土匪,他還不信。現在他不得不信,看來她嫁進馬家,跟土匪婆婆學了幾招,變厲害了。

“到底怎麼樣,你急死我了。”

董小郎推開她:“沒成,我被琚琚打出來了。”

“琚琚?你喊她這麼親密做什麼。”王小蝶挺了挺並不顯的小腹:“我告訴你,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可千萬不能吃回頭草。”

“什麼回頭草,琚琚嫁了瞎子,已經瞧不上我了。”

“她怎麼會瞧不上你,她嫁的可是瞎子。”王小蝶也不懂有錢人家的女兒腦袋是不是長草了,就算未婚夫逃婚也不能嫁個瞎子,這不是有病麼。

“那她不搭理你,馬家豈不是翻不了天,這可怎麼辦。馬家不翻天,輔小姐一定會收拾我們的。”

他們得罪李有才,已經在彩蝶鎮混不下去了,連夜逃亡,卻還是被輔嬋兒找了回來。她手中有他們家的地契,要是再把田地收回,他們一家都得餓死。

董小郎頹廢坐到縣衙外的階梯,他本以為依著瓊琚的性子會給他幾分好臉,到時土匪婆娘以為他們有私情,馬家必定亂翻天。瓊琚被趕出馬家,彩蝶鎮還有哪個男人肯要一個被兩個男人拋棄的棄婦,到時他就能繼續做李家的上門女婿,吃香喝辣了。

現在計劃被打亂,王小蝶還惦記著家裡的三畝小地,他心頭更加煩躁。

他娶了李瓊琚,能繼承李有才的家業,他娶王小蝶,就得回家種地挨餓,這種日子他受夠了。

“我現在去李家,你彆跟著。”

“你去李家做什麼?”

“我求求李有才,讓他勸勸他閨女,彆守著一個瞎子過日子。到時琚琚離開馬家,我們一樣能拿回鄉下的地。”

王小蝶摸了摸肚子的孩子,興奮:“好好好,你快去。”

半個時候後,李府的奴仆把董小郎丟到府衙門口。王小蝶撲到他麵前,摸著自己都險些認不出的臉,淚水稀裡嘩啦直落:“你們怎麼能打人。”

“什麼人?”李府仆從左右觀看,順便踢了一腳董小郎:“我們隻看到狗,沒瞧見人呀。”

同伴哈哈大笑,見府衙衙役走出來,迎上去給了兩錠銀子:“我們家老爺被一條狗衝撞了,勞煩差大哥們幫幫忙,把人給弄走,不然不知瘋狗什麼時候跑出來衝撞我們家的小姐,讓她不高興。”

衙役收了比乾半年還多的工錢,拍胸脯叫好。幾個衙役七手八腳把人給抬走,王小蝶著急想衝入縣衙找輔嬋兒,被衙役攔住。

“哪裡來的瘋婆娘,一塊兒帶走。”

彩蝶鎮誰不知道董小郎跟李家的恩怨,在他們眼中董小郎簡直是祖宗積德,長了張小白臉被大財主看中,大財主家裡沒有兒子就一閨女,娶她閨女等於從此飛黃騰達,子孫無憂。而且他閨女還是個漂亮的大美人,這麼好的事兒,誰不稀罕。

偏偏董小郎腦子被驢給踢了,舍掉榮華富貴,跟一農家女私奔。

現在他還有臉回來。

李家沒打死他算給他祖宗麵子。

一男一女被衙役攆出彩蝶鎮。圍觀的百姓個個好奇,董小郎被打得鼻青臉腫麵無全非,沒人認出來。不過他們是認出了王小蝶,也自然猜出董小郎的身份。

“董小郎還敢回來呀,聽說李員外說見他一次就揍他一次。”

“揍他還是輕的,要是我,養了個這麼糟心的破玩意兒,早把他給投井了。”

***

“小姐,董小郎被扔出彩蝶鎮了。”

輔嬋兒往池低撒了一把魚糧,看遊魚爭先恐後跑來搶吃的,神色冷漠:“與我何乾。”

丫鬟低頭,恭敬站在一旁:“那董小郎家的地契。”

“燒了。”

她也沒指望董小郎會讓瓊琚被土匪婆娘和她的兒子厭惡,之所以讓他去把馬家鬨事,無非是惱怒他大婚之日竟然不娶李瓊琚,跟一個農家女跑了。

要是他娶了李瓊琚,那小秀才就是她的。

輔嬋兒抓了一大把魚糧丟水裡,恨得牙癢癢:“繡莊準備得怎麼樣了。”

丫鬟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那就好。”她跟李瓊琚之間的博弈剛開始呢。

以短博長,她難免吃虧。

可現在是以長博短,她必勝。

如意繡莊在彩蝶鎮是首屈一指的大繡莊,規模龐大,從養蟬到織布,再到刺繡是一條流水線完成。做工省事,省錢,款式新穎漂亮。

當地的鄉紳商家夫人都喜歡到如意繡莊選製成品衣,更有甚者,外地的人也喜歡來如意繡莊大批選購。

馬武身為如意繡莊的大老板,負責事宜諸多,常常忙得腳不沾地。為了不讓夫人擔心,他除了飯點準時,也沒什麼能夠準時了。

今日卻回家得格外早,坐在院子陪兒子和兒媳婦閒聊。

蔡三娘剛給兒子燉完湯,蹙眉:“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活兒都乾完了。”

“活兒要經常做,息也要經常休。”

瓊琚頷首:“公公說得對。”她爹也要打理偌大的家業,可也有空閒娶八個小妾回家伺候自己,用他的話說:老子賺錢老子花,天經地義。

“公公要經常休息,勞逸結合,身體才能更加棒。錢是掙不完的,活兒也是乾不完的,有個健康的身體,比什麼都管用。”

“兒媳婦說得好。”馬武豎起一根大拇指:“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蔡三娘擰他耳朵:“嫁你二十年,我還不懂你。什麼好好好的,說繡莊出啥事兒了,怎麼有空出來。”

小秀才也了解他爹的性格,剛才就一言不發,現在越想越擔心:“爹,是不是出大事了,難道繡莊關門了。”

他爹是個工作狂,一日閒不得,如果不是繡莊出事兒,不可能早早回家。

“公公,真出事了?”瓊琚皺眉:“有什麼事兒,你能跟我說說麼,雖然生意的事情我不太懂,可我爹懂呀。”

“沒事沒事,你們彆瞎操心。”馬武笑了笑:“就是街尾開了家玉蟬繡莊,是輔縣令的閨女開的,不少大戶都去光顧了。現在如意繡莊的生意淡了下來,我也就空閒了。生意講究的事情可多了,官字兩個口,彩蝶鎮最厲害的父母官,誰不給他幾分臉,過兩日就好。”

“玉蟬繡莊?”蔡三娘皺眉:“一個縣令家的閨女,犯得著出來拋頭露麵麼。”

馬武和蔡三娘覺得小姑娘開繡莊,大概隻是玩玩,沒過幾日就會關門了。他們家如意繡莊的生意一定慢慢好起來。

誰知,一連七日,玉蟬繡莊非但沒關門,反而因為繡娘刺繡精湛,贏了不少顧客的口碑。

有了競爭,如意繡莊的生意越發慘淡。今日店裡的夥計等上一日,也沒有一個夫人來買衣服或者做衣服。

馬武著急了起來,想了很多新花樣出來,可都不管用。

“你說輔嬋兒這丫頭什麼意思。”從前蔡三娘覺得人家小姑娘溫柔懂事,現在想起她就覺得糟心。

“你彆想太多,玉蟬繡莊開在街尾,跟我們如意繡莊隔得老遠。她不是有心針對我們的。”

馬武是個生意人,想事情客觀,並不會因為對輔嬋兒印象不好就覺得人家小姑娘乾的事兒都動機不純:“說起來,她跟兒媳婦的梁子似乎挺大的。”

蔡三娘頷首:“自從兒媳婦嫁到我們家裡來,我才知道這兩人不對付,從前可沒聽過什麼風聲。”

雖然她愛舞刀弄槍,可畢竟是婦人,沒事的時候就愛跟仆婦聊聊八卦,知道彩蝶鎮不少事情。

“也不是什麼風聲都能傳出來的。兒媳婦性子強悍,不像工於心計的,可我就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嫁給我們的兒子。”

“你兒子怎麼了。”蔡三娘不滿了:“那可是你生的,一表人才。”

“是是是,一表人才。”媳婦把兒子當眼珠子,馬武把疑惑咽到肚子。

雖然他兒子挺好,可畢竟眼瞎,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這兒媳婦和輔嬋兒都盯上了他,這中間定有原因。

不過兒子娶了兒媳婦,兒媳婦也對兒子好。他們馬家雖然是彩蝶鎮的大戶,可底蘊比不過李家。

馬武左想右想也沒想到兒媳婦圖什麼,也就不想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媳婦對兒子好就成。

如意繡莊的生意一日不好,小秀才一日不高興,才過了幾日,人就瘦了一圈。

清晨,管家例行換完藥後,瓊琚回到屋裡,見相公無精打采、神色蔫蔫:“相公,你想什麼呢?”

小秀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是我不孝,是我不中用,還瞎了眼睛。”

“相公的眼睛。”瓊琚手剛觸碰到他的臉,小秀才便後仰躲開了,神色戒備:“剛、剛換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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