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擂台02(1 / 2)

劉夫人曾經放下狠話, 她絕不跟道德敗壞、胡亂詆毀客人的玉蟬繡莊合作,從此他們劉家也不會再訂玉蟬繡莊的衣裙。

才過了三個月, 劉夫人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臉,她不但出入玉蟬繡莊,還請輔嬋兒喝了幾次茶,話裡話外的意思, 是要給她撐腰, 還誇她是彩蝶鎮最好的繡娘, 像她繡工這麼厲害的,就算是名揚錦玉城的繡娘, 恐怕也比不過。

跟劉夫人交好的夫人問她:“輔老板這麼厲害呀, 如意繡莊的繡技也不差呀。”

如意繡莊這幾個月風頭無兩,不少錦玉城的貴夫人都跑來訂製衣裙, 那些訂單要是馬少夫人肯接, 恐怕二十年內的活兒都接完了。

劉夫人笑容滿滿, 抿了一口熱茶,決口不提如意繡莊。

“能比的當然隻能是皇宮裡的繡娘了。我回娘家時, 姐姐說想我了,讓我進宮去陪陪她。她的衣裙都是皇宮最頂級的繡娘繡出來的,依我看呀,輔老板的繡技跟那差不多。”

繡技能跟繡貴妃娘娘衣裙的宮中繡娘差不多, 那輔老板還真是了不起。一時間,玉蟬繡莊又客似雲來,彩蝶鎮有名的大戶夫人小姐都以有一件玉蟬繡莊的衣裙為榮。

眼看玉蟬繡莊又要壓過了老牌的如意繡莊, 掌櫃心裡著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

瓊琚從繡房裡出來,掌櫃趕緊迎上去:“少夫人呀,聽說馬少夫人穿落雁輕紗裙在錦玉城出儘了風頭,還得到宮裡貴妃娘娘的矚目,她此番回來就是替貴妃娘娘尋一個優秀的民間繡娘,繡一件讓貴妃在年夕宴穿的裙子,讓人眼前一亮。”

“皇宮不是有繡娘嗎?”皇宮廣濟天下優秀繡娘,繡工了得,奇思妙巧,衣裙想多華麗就能有多華麗。

“少夫人有所不知呀。”說起宮裡娘娘到民間找繡娘的事兒,掌櫃在如意繡莊乾了幾十年,特彆有經驗。

“宮裡的繡娘的確好,可高手還是在民間。而且宮裡規矩多,繡娘給娘娘們繡衣裙,都是一板一眼的,就怕有點差錯,小命就沒了,所以她們長年累月練習繡技,繡技的確高超,可做出來的衣裙沒有靈魂。不像民間的繡娘,給不同客人量身製作不同衣裙,沒有規矩,也沒有麻煩,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藝,給衣裙賦予靈魂。”

瓊琚頷首:“那劉夫人是看上輔嬋兒的繡工和靈魂了。”

“她本來是想找如意繡莊做衣裙的,輔老板毛遂自薦,送了一方帕子給劉夫人,劉夫人看了特彆滿意,也不想來如意繡莊了。”

瓊琚從袖子掏出一方繡帕,帕上的蝴蝶俯在牡丹花上,薄薄的蝴蝶翼跟真的一樣,而且還有雙層。一層粉藍,一層淡灰,兩種不同的色調互相交融,卻渾然一體,配上蝴蝶觸腳下的鮮豔牡丹,仿佛是被牡丹吸引過來的蝴蝶王。

掌櫃眼睛馬上就直了:“我馬上送到劉夫人的府上。”

馬府門口,瓊琚剛下馬車,蔡三娘就衝出門挽住兒媳婦的胳膊:“兒媳婦呀,你回家啦。”她臉色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瓊琚眉眼彎彎:“婆婆,相公也回來啦。”

小秀才就站在車轅上,馬家仆從雖多,可少爺向來是由少夫人親自攙扶下馬車的,他們夫妻恩愛,仆從不敢自作主張攙扶他。

向來對兒子疼到心坎的蔡三娘說:“兒子回來啦,你自個兒下馬車吧。”

蔡三娘把兒媳婦帶進府,獨留兒子寂寞站在車轅上。仆從們都看不下去了,支了個小凳子,扶少爺下馬車。

大廳內置了很多禮物,各種箱子精致美觀,蔡三娘把箱子一一打開,都是珠寶首飾,有碧綠的鐲子、血玉耳環,閃得差點亮瞎了馬武的狗眼。

馬武說:“不愧是宮裡的貴妃娘娘,一出手就是闊綽。”

“這還沒定下來呢,就送來了這麼多禮物,要是真選中咱們兒媳婦繡貴妃娘娘的衣裙,咱們如意繡莊一定名揚錦國。”蔡三娘今日出門逛了一圈,擺足高冷範兒,被無數貴婦小姐捧著,現在想想,心裡還是美滋滋的,他們馬家上輩子一定是個積善行德的好人家,不然怎麼能娶到這麼好的兒媳婦。

“兒媳婦可得加把勁啊!”

馬武淡定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嘴角咧到耳後根的兒子,提醒:“要不驕不躁,以後才能走到更遠。”

瓊琚說:“公公放心,相公知道啦。”

小秀才還未謙虛,蔡三娘一句話堵住他:“他知道有個屁用,我們兒媳婦才是我們馬家的頂梁柱。”蔡三娘伸出一根大拇指,抬上頭頂,自豪不已:“走,兒媳婦,婆婆煮了你最喜歡喝的魚頭湯。”

“謝謝婆婆。”婆媳相處其樂融融,馬武扶著兒子,拍了拍他胳膊,臉上也掛著欣慰的笑容:“自從你瞎了後,你娘就沒這麼高興過了。她昨天跟我說,要是如意繡莊的生意響遍錦國各地,她爹肯定得找她兒媳婦做衣服。兒媳婦太忙,沒空管這些,她爹不求她才怪。就因為這事,她嘚瑟了一夜,晚上睡覺都笑醒了。”

劉夫人以貴妃的名義向如意繡莊示好,輔嬋兒有了危機感。

她亮出最後的底牌,親自給劉夫人送了過去。輔嬋兒的繡技極好,又鑽研了前朝幾種失傳的繡技,刺繡出來的東西讓人眼前一亮,劉夫人拿著她送過來的帕子和如意繡莊送過來的帕子,比了又比:“該選哪個呀?”

如意繡莊是老牌繡莊,風格奢華大氣,雍容華貴,帕子的料子極好,又繡上漂亮的蝶戀花,讓劉夫人愛不惜手。

輔嬋兒偏好素色,選用的帕子顏色淡青,熏了竹香,帕上繡上美麗的仕女清雅獨特,最妙的是仕女坐於竹下,手執蒲扇,扇中還有一仕女執蒲扇。光線配合得宜,構思奇妙,獨一無二。

劉平想了想說:“兩家繡莊都怎麼優秀,不如讓他們比賽一次,七日內各交一方帕子來,一局定勝負。”

劉夫人覺得這個主意特彆好:“我的嫁妝裡頭有一顆價值連城的東珠,就讓兩家以此為彩頭,看誰的繡技更勝一籌。”

給劉夫人送信的丫鬟剛走,蔡三娘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兒媳婦這麼厲害,拿根針隨便戳幾下,一定比那輔嬋兒厲害。”

馬武蹙眉:“哪能隨便戳,雖然繡帕子難度不高,可要繡出一方好帕子,也得花很長的時間,時間緊迫。”

劉夫人雖說兩間繡莊比試勝利的彩頭是東珠,但馬家的人都知道,劉夫人選繡技更好的繡莊,為的是給劉貴妃做衣裙,真正的彩頭是名聲。

哪家能贏得東珠,哪家就是彩蝶鎮最厲害的繡莊。

瓊琚覺得事關重大,一隻手挽住小秀才的胳膊,把他提了起來:“走,刺繡去。”

“媳婦,這這這......”小秀才為難:“咱們不是答應嶽父,去李家住幾日麼。”

“爹身體健康,什麼時候不能見,刺繡要緊。”

三日後,瓊琚把完成的繡品交給馬武:“都完成啦。”

馬武愣神:“這麼快。”他攤開繡帕,看到裡麵的圖案,呼吸一滯:“這這這......”

瓊琚替結結巴巴的公公補上他沒說完的話:“不愧是您的兒子。”

馬武咧嘴大笑,互相吹捧:“也不愧是你的相公。”

任務完成後,瓊琚扶小秀才坐上馬車,婆婆在馬車外揮手,叮囑兒子:“你眼睛不好,彆亂走動,給你媳婦添麻煩。還有,你多吃飯,少吃菜,省得你兒媳婦給你夾菜夾累了手。”

恐怕不是親生的兒子,悶悶答她:“知道啦。”

蔡三娘又叮囑兒媳婦:“趁這幾日清閒,好好休息好好玩。”她又想起,李有才那個糟心的親家罵過她,忍不住補上一句:“好好孝順你爹,多給他做些菜,彆的不要做,就做那個紅燒獅子頭。”

聽到娘這麼對待他嶽父,小秀才渾身一震:“娘,我們該出發啦。”隨後,吩咐車夫趕緊出發。

女人都是恐怖的,尤其是他娘,哪怕已經跟媳婦情同母女,還得沒想過要放下跟嶽父的私人恩怨。

嶽父雖然嫌棄他眼睛看不見,可那也是情有可原,小秀才忍不住替他說話:“娘子,你回家好好陪嶽父和幾位姨娘,就不要親自下廚了,嶽父年紀大,恐怖不適合吃油膩。”

紅燒獅子頭什麼的就不要做了。

瓊琚頷首:“相公放心,我的廚藝還未出師,不敢顯擺,等回馬家後,我再做給你吃。”

小秀才:???

李府幾代從商,涉及各行生意,是彩蝶鎮有名的大戶,自家府邸大門比鄰居大,比鄰居高,比鄰居有氣派。瓊琚扶小秀才下馬車後,李府走出幾位仆從迎接他們家的小姐和姑爺。

門內還傳出一陣陣的慘叫,瓊琚蹙眉:“出什麼事兒。”

仆從們說:“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府裡來了一條瘋狗。”

小秀才忍不住側頭聽了聽門內的慘叫,心有餘悸:“什麼狗叫得這般淒慘。”

仆從們相互看了幾眼,說:“是董小郎,之前就來了一回,老爺已經讓衙役收拾他了,誰知他還不肯學乖,說老爺沒兒子,他是個知根底的,想留下來做老爺的兒子,把老爺氣得臉都綠啦。”

其實董小郎的原話是說,他們家小姐是名聲遠播的繡娘,又是李家的掌上明珠,一個臭小瞎子哪能配得上呀。

話裡話外都在貶低他們姑爺,還勸老爺把小姐許配給他。

雖然他們覺得瞎子配他們家小姐確實委屈他們小姐了,可要一個白眼狼配他們小姐,那不是更委屈。

一個仆從怕董小郎那糟心玩意兒從老爺那裡找不到回李府的門路,又去煩小姐,忍不住提醒說:“董小郎和王小蝶成婚後,兩人在鄉下男耕女織,後來不知怎麼的,日子過不去,田地被收走,房子也沒了,董小郎嫌棄王小蝶懷了孩子,容貌臃腫,家暴打媳婦,還把她打得流產了,特彆可憐。”

有仆從把董小郎抬了出來,他麵無全非,滿頭是包,要不是仆從說這是董小郎,瓊琚還認不出來呢。她揮了揮手,讓仆從把人抬了過來。

董小郎一隻眼睛被打得睜不開,另一隻眼睛眯了眯,能勉強看到前麵站了個人影,聽仆從恭敬喊她小姐,委屈從心中溢出,張大嘴巴,咿咿呀呀,被打得說不出話了。

小秀才忽然喊了句:“媳婦,我疼。”瓊琚牽住相公,再一腳把董小郎踹出十米開外,吩咐眾仆從:“狗男人欺負自家媳婦,不要臉。打,給我狠狠的揍他。”

仆從們對吃裡扒外的狗東西都沒好感,個個拳頭厚實,招呼在他身上打得他痛暈了過去。瓊琚滿意的點頭,挽住相公胳膊,把頭枕到他肩膀上,聲音放軟:“相公,你吃醋了麼。”

小秀才很嚴肅的點了點頭。

媳婦是他的,靠近對她居心不良的男人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