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私奔01(1 / 2)

深秋已至, 庭院的落葉被風一吹, 四處飄蕩。

白挽翎剛拿起掃帚, 瓊琚就提了個菜籃子來, 笑得眉眼彎彎, 抬頭給他遞了一張紙條:落葉是掃不完了, 咱們去買菜的, 相公想吃牛肉還是羊肉。

白挽翎嘴角咧開:“為夫想喝魚肉湯。”

白挽翎不愛吃魚肉, 可每天都要喝魚頭湯。瓊琚一手提著菜籃子, 一手挽住他胳膊, 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每天買菜做飯的日子是她從前沒想過的, 可有喜歡吃她手藝的人在, 瓊琚願意為他做一輩子的飯。

單身鳥灌灌無語看著樹下你濃我濃的小夫妻, 內心覺得一陣酸味湧出。媳婦知道相公喜歡牛肉和羊肉,每天賣菜前必須一問。

相公也是每天回答:魚頭湯。

你們不膩,它這隻神鳥都膩了,買菜前就不能換個台詞麼, 比如說今天要不要吃綠豆糕。灌灌有點憂傷, 女王大人知道相公耳聾,不給他請大夫就算了, 秀什麼恩愛。

這是要羨慕死單身鳥麼。

白府外本蹲著兩個乞丐模樣打扮的人, 被風卷起的落葉一吹,立馬蹦去牆角躲了起來。待府裡的男女主人挽手出門,這才偷偷摸摸走出,探頭探腦觀察他們離去的方向, 腳踩在落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也沒有注意到。

瓊琚望著仆從遠離的方向,黛眉蹙起。白挽翎也發現了身後的動靜,可不想他的小妻子發愁,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衝她笑了笑:“彆擔心,我是你的,誰也不能搶走。”

瓊琚知道她說話相公聽不到,可心裡就是很高興,很開心,已經嫁人數月,可還會因為他一句話,內心想沾滿了蜜般,亢奮不已。

——“啊啊啊啊啊,我相公真好,好想把他藏起來,關得牢牢的,不讓彆人看到。”

瓊琚是個敢想敢做的女漢子,以她對寂珠的了解,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帶相公出門,難免讓寂珠瞧見,便宜她的眼珠子了。

白挽翎嘴角勾起,揉了揉他妻子可愛的腦袋,又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腮幫子:“要是把我藏起來,你不在家,她砸門怎麼辦。”

瓊琚眨了眨眼睛,她相公怎麼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心裡又忍不住激動——“我相公好厲害,好聰明,他居然知道我想什麼,好想把他拴在我的褲頭上。”

白挽翎覺得他妻子真的太可愛了,牽著她的手往菜市場走:“今天我們買兩個大魚頭。”

瓊琚含蓄的點點頭,心裡卻更加高興——“相公好體貼,他知道我喜歡喝魚頭湯就給我買兩個大魚頭,不行,我得對他更加好,給他買一百斤牛肉和一百斤羊肉。”

白挽翎差點踉蹌摔地,忍不住捏了捏他妻子的手:“彆買太多肉,我吃不完。”

瓊琚雙眼冒星星,崇拜臉。

——“相公好厲害,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白挽翎莞爾。

太陵街的菜市場聚集無數小販,也有城外的老百姓挑著新鮮的蔬菜來販賣,跟平時一樣,人特彆多。

白挽翎牽著妻子,怕弄丟她,還沒提醒,旁邊賣蔬菜的小販忽然捧了幾根粗壯的白蘿卜湊過來:“這位夫人,我家的蘿卜特彆新鮮,都是自家種的。”

瓊琚隻想買魚肉羊肉牛肉,對白蘿卜沒興趣,搖頭拒絕。

小販不死心,把白蘿卜塞她懷裡:“夫人嘗嘗嘛,不收錢的。”

哪裡有賣東西不少錢的,瓊琚一手提著籃子,另一手推開蘿卜:“不要。”

她才說了兩個字,少牽一會兒的相公就被忽然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小販給擠走了。瓊琚抬步就要跟上,買蘿卜的小販拉住她籃子:“夫人您看看吧,真是特彆新鮮,特彆好,還不收錢。”

瓊琚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又來了幾個小販攔她。越來越多的小販從四周湧來,等她擠開他們,相公已經沒影了。

她回頭瞪向那些攔路的小販,有心虛的小販縮著腦袋東張西望;有的小販膽小怕死,挑著菜迅速離開,唯恐慢了一步惹上麻煩。

瓊琚走到那個賣白蘿卜的小販麵前瞪他:“你可是看見我相公了。”

小販不知死活般說:“什麼相公?”他拿起一根粗壯的白蘿卜,遞給瓊琚:“我們這裡隻有白蘿卜,夫人要不要嘗嘗,您這麼漂亮,我不收你錢。”

對此,瓊琚一拳頭把白蘿卜砸爛,又是一腳把小攤踢翻,她還想收拾小販,可找人要緊,就饒了他一命。

小販被揍了、被砸了東西也沒有生氣,更沒有大喊大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還有些得意。

四四方方的胡同巷子裡,瓊琚一聲輕哨。灌灌撲了撲鳥翅膀落在屋簷,啄了啄腋下羽翼,並不見緊張。

瓊琚把菜籃子砸向它,灌灌早有防備,撲翅膀飛起,咕咕叫了幾聲,表示抗議。

瓊琚皺眉:“人呢?”

灌灌還是不太在意:“不跟你在一塊兒麼?”

瓊琚著急,撿了塊大石頭起來,灌灌立馬認慫:“我說我說。他被兩個男人提起,往尚書府的方向去了,我飛到他們前麵,看見國師要跟他偶遇,還吩咐兩個穿著普通百姓衣衫的家仆,讓他們收拾您相公,她想美救英雄。”

投給瓊琚一個同情的目光:“國師不厚道,她抄襲您。”

瓊琚手裡的石頭被她捏得粉碎:“她敢。”

灌灌提醒她:“她已經這麼乾了。”

對此,瓊琚火冒三丈:“帶路。”

***

寂珠已經嫁作他人婦,幸好她母親有女帝撐腰,想了法子讓她跟紈絝世子和離。但即使如此,哪怕她恢複尚書府三小姐的身份,名聲也因紈絝世子的大肆傳揚,臭得如茅坑裡的石頭。

在羌都,沒有貴女願意跟她玩,也沒有哪個公子願意跟她親近

這一切都是因為瓊琚設計她。

寂珠對瓊琚的恨又上升了一層樓,本與白挽翎訂婚的是尚書府的三小姐,瓊琚明明是個假的。

身旁的一個丫鬟瞧見白挽翎走來,低聲說:“三小姐,白公子來了。”身為大丫鬟,哪怕再不讚同三小姐的行為也沒法說什麼,她現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公然忤逆母親尚書大人就算了,還要死要活的想嫁一個曾經瞧不上眼的聾子。

明明這個聾子其貌不揚,還是個被女帝針對的宮廷樂師。

她是不是腦子不好。

寂珠斂起怒容,努力平複心底的怨念。另一個丫鬟說:“白公子耳朵聾,現在還蒙了白布,是又聾又瞎,真是連羌世子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過呢。”

寂珠剛斂起的憤怒又被丫鬟激起,她狠狠剮了眼丫鬟,眸光冰冷,像是要吃了她。丫鬟背脊寒冷,忙低下頭掩蓋眼中的算計。

她們這些貼身丫鬟才是最希望三小姐嫁得好的人,該死的聾子哪裡比得過羌世子,不看彆的,就看那張臉,就能讓她多吃兩碗飯。而且羌世子多情又多金,三小姐嫁給他做正妻,以後她們這些貼身丫鬟也能有機會被抬妾。

現在三小姐腦袋不對勁,非要嫁個聾子,那她們還有什麼盼頭。

丫鬟滿心苦澀,寂珠冷冷一笑:“你再敢說一個不字,我割了你的舌頭。”

三小姐的話如毒蛇吐蛇信子,丫鬟一點也不懷疑她說的真假。

現在她跟羌世子和離,世子狐朋狗友遍布羌都,每日都在宣傳她水性楊花的蕩.婦本性,名聲已經比屎盆子還臭了。

所以她破罐子破摔,已經不再維持曾經的大度善良,說要割誰的舌頭,那是一點兒也不含糊的。

丫鬟怕得瑟瑟發抖。

兩個穿百姓服飾的穆家家仆走向三小姐,看見她使的眼色,把白挽翎放下後,檢查蒙住他眼睛的白布,確定他什麼都看不見。

一個家仆吆喝:“好你個臭聾子,敢瞧上我媳婦,跟她勾勾搭搭的,嗬嗬,老子這就收拾你。”

家仆聽從三小姐命令,使勁抹黑瓊琚,奈何白挽翎聽不到他說出的話,隻聽到他的心底的聲音。

——“哎,也不知道這聾子有什麼好,提了他一路,胳膊都酸了,三小姐還說做戲要做全套,抹黑他媳婦,我就算說乾了舌頭,他能聽到麼。”

另一個家仆也開始了他的表演,一腳踢向聾子的膝蓋,白挽翎被迫半跪地。家仆頓時有種高人一等的愉悅感:“哈哈哈,殺了他就能搶回你媳婦了。”

他的心聲是——“嘖嘖嘖,果然是水性楊花的小賤人,嫁人才幾日就跟羌世子和離,然後想嫁個聾子。尚書府的風水可真不好,穆尚書娶了四個秀才,生的三個閨女都是這副德行。當初她出嫁,我還以為鮮花插牛糞了,不曾想是豬屎糊了牛糞。”

白挽翎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寂珠看得眉頭一皺,心裡忍不住嘀咕——“他笑了,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本是個聾子,現在眼睛也看不見,難道他知道瓊琚找他,夫妻心有靈犀。”

寂珠這麼一想,心裡又躥出大火來了——“跟他定親的明明就是我,他怎麼能跟瓊琚好。當初我雖想羞辱瓊琚說要嫁,並沒有真心嫁他的意思,可他當時明明就很高興,他怎麼能娶瓊琚,怎麼能對瓊琚這麼好。”

聽到寂珠內心的憤怒咆哮,白挽翎臉色冷了下來,站直身體,卻還是沒有說話。丫鬟們見三小姐臉扭曲得厲害。

一個丫鬟忍不住擔心——“白公子的媳婦可是有名的悍婦,她知道三小姐要跟她搶男人,不會提刀出來砍人吧。”

另一個丫鬟心裡恨得厲害——“穆寂珠真瞧上這個聾子了,他長得沒有羌世子好看,家世也沒有羌世子厲害,怎麼她眼睛這麼瞎,有病。”

三小姐做戲要做全套,家仆們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吆喝完了,可三小姐臉色越來越臭,莫非是她不滿意。

兩個家仆覺得自己很委屈。

你瞧上個聾子,要他們蒙住聾子的眼睛,還要他們抹黑聾子媳婦,這不是純屬搗亂麼。他們演技再好,聾子也不懂得欣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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