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奉女帝命押送糧餉到邊城,讓雲王出兵討伐闡於無後顧之憂,現在糧餉被一陣怪霧卷上高空,她該怎麼跟雲王交代。
又怎麼跟女帝交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跑出幾個穿鎧甲的軍官,他們雖然同樣震驚眼前的一切,可霧把糧食卷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也無能為力。
眼看糧食隨著霧越飄越遠,有一個軍官說:“素聞邊城活神仙了得,不如請他來占卜一卦,算算糧食在何地,我等也不至於如此束手無策呀。”
什麼活神仙。
彆人不知道白挽翎的底細,穆尚書心裡跟明鏡似的。雲王說他精通奇能異術,尋出多個細作,功績厲害,但這些在穆尚書眼中,不過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一個聾子琴師也能尋細作?
真是天大的笑話。
軍餉被怪霧卷走,軍兵們心裡著急,目光投向他們的主心骨穆尚書,惶恐不已。任務沒完成,糧草不見了,女帝要是怪罪,他們全部吃不了兜著走。
穆尚書是領頭人,她難辭其咎。沉默了一瞬,說:“請活神仙來算卦。”
活神仙的名頭從邊城傳到羌都,氏羌無人不知。聽說他天生神力,一手能舉起一座青銅大鐘;聽說他容貌似閻王,卻有奇能天賦;聽說他百算百靈,神魔鬼怪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百姓將他賦予神格,把他吹捧得如神仙般的。
船上的軍兵們沒見識過他的厲害,可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動作快的將領已經吩咐手下出發前往邊城,尋活神仙來。
穆尚書卻是沒指望一個聾子琴師,雖然糧餉在她眼皮子低下消失不見,可她並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尋找。現在軍心渙散,個個惶恐,她要是阻止聾子前來算卦,軍兵必然頹廢。
她左思右想,卻還是沒有想出有效的法子。
從流寇生存地到邊城需要兩日,再算上返程,需要四日。軍兵們知道事關他們的性命,個個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邊城。
幾艘小船飛速向前行駛,忽然有一人大喊:“前方有帆船。”他們怕遇上海盜,不敢聚集在一起,分了幾個方向避開帆船,為了能方便逃跑。
一個小兵眼尖,看見船帆上有邊城雲王府的紋章,興高采烈,眾人靠近帆船,說明來意。
聽到他們要去邊城尋活神仙,船上幾個軍兵臉色有些微妙,迅速稟告為首的將軍。將軍雖然是個女人,身手卻不輸男兒,很得雲王器重,她敲響船艙某個房間,一個俊美儒雅的男人開門,她態度恭敬:“白先生,穆尚書負責押運的糧草全部被海霧卷走了。”
這事說來荒唐,可穆尚書沒有理由胡說八道,她送不了糧草,就會被女帝問責,女將軍還是信了這件荒唐事。
白挽翎帶上人.皮麵具,遮掩住真容:“我們去瞧瞧。”
“我也正有此意。”
小兵們去而複返,穆尚書皺眉:“難道雲王爺知道這地古怪,特意派人來接應?”
小兵答:“王爺並不知曉,隻是擔憂糧草有失,派呂將軍為糧草保駕護航。”可惜她還沒有趕到,糧草就飛天了。
更無奈的是,就算她趕到了,糧草還是要飛天。
呂將軍得穆尚書允許後,帶了幾個親兵來拜見她。穆尚書心情不好,也沒心思跟她寒暄:“不知白挽翎能否知道糧草下落。”
呂將軍行了個軍禮:“此事還得問過百先生。”
聽出呂將軍對白挽翎的恭敬和尊重,穆尚書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逝,但她態度依然如此:“那就有勞呂將軍問問他了。”
呂將軍眉頭微蹙,可並沒有說什麼,回到船艙後,覺得很抱歉:“讓白先生受委屈了。”要是一般人敢不給麵子她尊重的活神仙,她一鞭子就抽死他,可穆尚書不是一般人,她得女帝器重,當官的沒幾個敢招惹她。
就怕忽然被她在女帝麵前上了眼藥。
白挽翎早就知道穆尚書的行事作風,不喜不怒,依然氣定神閒:“穆尚書忙於尋糧草,沒空見在下也是常理,呂將軍不要過多自責。倒是糧草一事,我已知道在何處。”
呂將軍驚喜:“從何處得知呀?”
“多虧了寂珠小姐。”
“寂珠?”呂將軍長年居住邊城,對羌都的名門小姐並不知曉,但她剛聽親兵說,穆尚書的三閨女來尋過白挽翎。
那個寂珠,應該就是穆尚書的三閨女了。穆尚書的三閨女知道糧草的下落?那是怎麼回事,呂將軍又把疑惑的目光放在白挽翎身上。
白挽翎說:“糧草重要,還是先回去稟王爺吧。”
呂將軍知道糧草的重要性,內心本就對穆尚書存在意見,現在聽白挽翎說要把事情稟告王爺,而不打算知會穆尚書並沒有意見,隻差兩個兵去同穆尚書辭彆後,就趕回邊城了。
穆尚書的下屬們都把尋糧草的希望寄予在活神仙身上,現在他們的麵還沒見到,活神仙就要打道回府,個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穆尚書說:“區區小兒,哪能當神。”
有幾個知道白挽翎底細的將領麵如死灰:“那此事該如何辦?”沒有糧草,女帝會要他們的命的。
“尋,把大海扒開也要把糧草給尋回來。” 穆尚書也是一籌莫展,但身為領導人她必須像個法子穩定軍心,而且要做出行動給女帝看。
糧草不翼而飛,她也儘力尋過。
但能不能找到,就隻有天知道了。
***
穆尚書弄丟了糧草,又領著下屬如無頭蒼蠅般在海上、荒島上、沿海小鎮上四處搜索。她沒有壓下消息,糧草升空的荒唐事很快就傳入了女帝的耳中。
她能當上氏羌的女帝,豈能隨便就信了糧草升天的無稽之談,氣得火冒三丈,正想下令擒拿穆尚書回羌都。
邊城又傳來訊息:“雲王爺帶兵尋回了穆尚書弄丟的糧草,已經安全押送回邊城了。”
女帝心口翻滾的怒火這才熄止,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把皺紋擠眼角,欣慰不已:“闡於不足為患,此戰定能大捷。”
女帝厭惡守在羌關外的闡於部落已久,怕貿然出師,有損威望,就隱忍不發。現在闡於自己撞到槍口上,必須要徹底鏟除了。
雲大人跪在女帝膝蓋前,恭敬奉承:“天佑氏羌。”
每天都急得團團轉的穆尚書聽聞雲王爺已經把糧草安全送回邊城,她臉色不見喜意,召集人馬,馬不停蹄趕向邊城。
寂珠與母親同仇敵愾,臉色同樣不好:“雲王爺明明知道母親奉女帝命押送糧草,現在遇了古怪,怎麼他找到糧草也不與母親說一聲。”
穆尚書臉色已經很不好看,被閨女字字提醒後,臉色更是鐵青:“行了,還是先去邊城吧。”
寂珠乖乖應下,低頭不語,手指拽住帕子,就像拽住雲王爺的胳膊,使勁的絞。她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把糧草藏起來,就是希望到女帝和雲王急得團團轉時,她能想法子找出來,得到他們二人的矚目和讚賞,從而引起白挽翎注意。
現在計劃沒了,還害穆尚書擔上辦事不力的罪名,她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穆尚書一行人趕到邊城時,雲王爺正在王府設慶功宴,他們找回糧草後,覺得上天都在幫他們,士氣大振,尋了時機組織兵馬,趁夜偷襲闡於部落,還砍了闡於三王子的一條胳膊,天大的好事。
穆尚書帶了閨女和幾個親兵拜見雲王,隨從稟報後,雲王讓人把他們請了進府。
雲王與穆尚書沒什麼交情,此刻見到她,臉色不見喜怒,卻是多瞧了幾眼寂珠,勾起唇角:“穆尚書辛苦了。”
穆尚書最近確實很辛苦,為了找糧草,已經幾日沒合過眼,但從雲王嘴裡說出這句話,她覺得特彆諷刺,寒暄說:“哪裡急得雲王在戰場上撒熱血。”
這話倒是實話,雲王頷首:“本王與闡於鬥智鬥勇,確實比穆尚書辛苦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穆尚書覺得雲王句句在諷刺她,訕訕了閉了嘴巴,轉移話題:“聽聞雲王得了活神仙相助,真是天佑我氏羌國。”
“這話也不錯。”雲王把眸光投向坐在他身旁的白挽翎夫妻,自從他們小兩口出現在他麵前,他覺得人生處處如意,連看穆尚書不太順眼的目光,也透了幾分和順。
“這位就是你女兒寂珠吧。”
穆尚書答“是”後,寂珠上前行了一禮,她姿態典雅,落落大方,有種小家碧玉的委婉,一言一行都說明她是個大家閨秀。
能參加王爺設的慶功宴的人多數是武將,想比較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們更喜歡彪悍的女漢子,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共同上陣殺敵,同仇敵愾。故此寂珠除了惹來幾個女兵的白眼,並沒有招來半點憐惜。
往日寂珠走到哪兒,誰都吃她這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一套,現在被這般對待,心頭委屈,不禁看向瓊琚身旁的陌生男人。
他們二人挨得極其近,特彆親昵,而且在大庭廣眾之下並沒有任何遮掩,想必是夫妻。白挽翎臉上那張人.皮麵具又換了一副,但瓊琚容貌依舊,攻擊性特彆厲害,有種豔壓群芳的傾城之美。
寂珠自問不及瓊琚美貌,可天底下男人千千萬萬,並非每一個都喜歡牡丹,總有歎白蓮出淤泥不染的人吧。
楚楚動人的目光與瓊琚不屑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她挽住自家夫君的手臂,宣誓自己的主導權,還把腦袋挨他肩膀上,投以燦爛一笑。
傾城牡丹豔麗無雙,她這一笑,讓眾多軍漢子都看呆了。
寂珠臉色更加難看,瓊琚心情則更加好。然後白挽翎聽到他小妻子內心的嘚瑟——“嗬嗬嗬額,相公是我的,你想搶,呸。”
——“你有我長得好看麼。”
白挽翎捏了捏她是小手,寵溺一笑,眸光儘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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