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堂上的齊嬤嬤揉搓著耳朵,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不可思議地罵道:“你吹得什麼東西?!
這樣差的吹奏水平,竟然還敢呈現於眾人之前?
陳嬤嬤眼神一轉,決定給朱指揮使的妹妹找個台階下。
她道:“稍安勿躁。朱姑娘初次入宮……怕是緊張吹錯音了。”
齊嬤嬤並不買賬,她依舊咄咄逼人地說:“哼,若是今日這曲子吹給皇上聽,她還能如此輕鬆嗎?隻怕……”
陳嬤嬤輕輕拍拍她的手,以示撫慰。
她轉過頭來,沉聲問朱晗菲:“你怎麼回事?若是不擅長吹笛,為何要上報入冊?”
朱晗菲張嘴,本欲辯解是竹笛的問題,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
可……方才陳嬤嬤和齊嬤嬤的對話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墨水不夠……琴弦太軟……
再加上之前秀女中五個就有一個哭著出門……
細想一番,應是有人在刻意影響第一輪的考核結果。
這宮中,果然是處處危機。
既然這樣,她就算換了一根竹笛,也不能保證新的竹笛完好無損。
“嬤嬤,臣女……臣女……”
台下的年輕秀女握著笛子躊躇了一會兒,才行禮問道:“可否換門才藝考察?”
“說換就換?”
”你把宮廷規矩當什麼了?以為是在你家嗎?”
齊嬤嬤語氣嚴厲,“說話也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如何被選上的。依我看,你也彆吹了,直接得個下等回家去好了。”
說著,她就準備在名冊上落筆,給朱晗菲打一個“下等”的評級。
“慢著!”
陳嬤嬤連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製止了她。
“我瞧她有些不對勁。你看她手裡的笛子,怎麼是紅色的?”
紅色的?
齊嬤嬤這才放下筆,目光向朱晗菲的手中看去。
隻見那隻通身翠綠色的精美玉笛上,沁上了一抹驚心動魄的紅色。
“……你流血了?”齊嬤嬤訝異。
朱晗菲頓了一下,立刻跪倒在地。
她含糊著聲說:“回嬤嬤的話,臣女今晨不慎咬傷了自個兒。方才吹笛之時傷口再次崩裂,亂了笛聲,才擾了嬤嬤的耳朵。”
齊嬤嬤仔細端詳她的麵容,發現她的唇邊確實有一抹淡淡的血痕。
“這……你一開始進來時怎麼不說?”
怪不得這姑娘說話有些含糊,原來是咬傷了自己。
傷得還很深,隻是吹一口氣就要流這麼多血。
如此下來,哪能撐著吹完一整首曲子呢?
朱晗菲再次垂首,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還請齊嬤嬤體諒,允我換一門才藝考核。”
陳嬤嬤咳了一聲,小聲提醒齊嬤嬤道:“她進門時,咱們正談得興起,哪裡會留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齊嬤嬤一想,還真是。
但一個十三號房的……
她能會一門才藝已是不錯了,還能有彆的可展示的?
陳嬤嬤勸道:“你瞧她的長相,中選的幾率不小啊。如今你幫她一幫,將來省不得有機會報答你。”
齊嬤嬤聽了陳嬤嬤的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波瀾。
她抬起下巴,俯視著底下的朱晗菲。
“罷了,你嘴巴受傷,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即使如此,你便換一門才藝吧。”
不虧她方才狠狠咬自己的一口。
苦肉計生效,朱晗菲強忍下口腔內的劇痛,笑著謝過兩位嬤嬤。
腰包中的舞鞋此刻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
……“錦繡”,和她背後的吉貴人,還真是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