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走過斷橋,就見不遠處的“竹薌雅舍”門口圍了一圈人,個個抻長了脖子往裡頭望,其實雅舍大門緊閉,從外頭什麼也瞧不見。還有淘氣的小子扒上牆頭想看看裡頭動靜,被跑上前的捕役一嗓子震住,嚇得“噗通”一聲就摔坐在地,“哎喲哎喲”直叫喚。
小段伸手拽住趙廷袖子,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上前。趙廷劍眉一揚,小段鬆手,指了指雅舍對著湖的那麵牆。趙、展二人會意,三人折身往那邊走。小段快走兩步淩空一躍,連牆頭的青草尖兒都沒碰著,輕輕巧巧就翻過了牆。趙廷側眸,似笑非笑看了展雲一眼,展雲笑著搖頭,折扇一收,足尖一蹬牆壁,借力騰起身子,兩人各自身手利落的立在院內的草地上。
其實兩人笑得是,小段這家夥,輕功是真的好!就剛才那一招“燕子鑽雲”,能震住多少江湖前輩啊!要不是那晚夜探雅舍時誤打誤撞的跟小段動了手,恐怕任誰都想不到,輕功那麼好的人,打架的功夫會那麼弱。對付一般小混混是綽綽有餘,可要真對上高手,就小段那兩把刷子,不出十招就把自己給交代了。
雅舍裡頭,幾名捕役站的站坐的坐,都給折騰的疲軟了
,乍一見三人出現在麵前,個個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領頭的大方抬手抹了抹額頭,偏頭看向身穿粉裙的女子:“看到沒有,兩位京裡頭過來的大人都來了。有什麼事咱們去衙門說,可彆在這鬨了。”
剛才有兩個兄弟正巡街呢,走到這邊,就聽雅舍裡頭又哭又嚎,還伴隨著劈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門口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擠過人群往裡頭一望,就見幾位姑娘拉拉扯扯,頭發也散了衣服也亂了,書籍紙張散落一地,到處都是碎瓷片子。一位姑娘小臉兒憋的通紅,一個勁兒的拖著人往外拉,尖聲嚷著直說要去見官。被死死拽著的那個姑娘哭得好不淒慘,坐倒在地上嚶嚶泣著,一個勁兒的說“不是我不是我”。
兩個捕役看得一個頭兩個大,走上前就想先把人拉開,不是要見官麼?正好啊,有什麼事說不清,跟著一塊回衙門見李大人去唄!誰知一邊站著的粉裙姑娘一攔,說不行,正好雅舍的姐妹都在這,要走也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走,還有那天那兩位公子,不是說來查案子的麼?正好!真凶找著了,讓那兩位公子快來。
兩個捕役麵麵相覷,沒主意了。這人家一個兩個的都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兄弟們追過盜賊抓過罪犯,可正經沒跟姑娘家打過交道啊!倆小夥子也年輕,臉皮薄,心說人家
死活不走,這也不能硬往衙門拖啊!跟幾個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能看嗎?回去還不得被李大人一頓削啊!
實在沒轍了,倆人一合計,說這樣,一個在這守著,另一個趕緊回去叫人過來吧!甭管是那兩位京裡頭來的大人還是府衙裡彆的什麼人,反正得跟李大人報告,這事跟前些天的連環殺人案扯上關係了,咱可弄不了!
三人上前,就見那位朱小姐鬢發微微蓬亂,一雙美目哭的又紅又腫,小臉兒煞白,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一見到展雲,鬆開扯著另一位姑娘的手,碎步跑著上前,一頭撲進展雲懷裡,嗚嗚哭出了聲:“展公子…嗚嗚嗚…”
展雲被這姑娘撞的一愣,抬眸就對上趙廷頗有些戲謔的漆黑眼眸,又瞧見一邊小段正冷冷望著自己,看那神色,也很是嫌棄。展雲自問向來脾氣極好修養極佳,可看見身邊兩人這表情,也不禁長歎一口氣。自己昨日那般犧牲色相換取情報,究竟是為哪般啊為哪般!
展雲伸手扶上朱巧憐的手臂,將她拉開些距離,放緩語氣問道:“朱小姐,這是怎麼了?”
朱巧憐素手輕抬,輕撚一邊衣袖優雅拭淚,一邊哽著嗓子說道:“展公子,我,我發現真凶了!原來真的是雅舍裡的姊妹做的。嗚嗚嗚…蝶幽死的好慘…嗚嗚嗚…還有周姐姐…”
小段轉身,看向蜷坐在地上的藍蘭,一邊站著那位昨天下午將她拉走的綠衣女子,她俯身輕摟藍蘭的腰,輕聲勸著讓她先起來。藍蘭一動不動,隻一徑流淚,抬頭望見小段,小鹿般的大眼透著迷茫驚恐,嫩嫩紅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的都沁出了血:“公,公子…”
小段上前,攙著藍蘭的腰將她提了起來,安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藍蘭淚流的更凶了,沾了泥土的小手緊緊攥著小段衣袖:“公子,真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
小段站直身子,清冷冷的鳳眸將院內眾人掃視一圈,冷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誰能簡短把事情大概說清楚?”
一襲粉裙的女子最為鎮定,施施然起身,走到幾人中間,眉心緊蹙,輕聲說道:“是這樣的。剛剛我們幾人正坐在二樓飲茶。最近雅舍接二連三的出事,我們就想大家都聚在一起,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然後,我們就聽到樓下有人吵了起來。下了樓,就見巧憐拉著藍蘭的手,說她就是害死幾個姐妹的凶手,要拉她去見官。”
朱巧憐美目一瞪,素手一揚:“就是她!她就是害死蝶幽和兩位姐姐的凶手!”藍蘭被她瞪的一瑟縮,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大顆大顆的淚珠紛紛灑落:“我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邊身穿綠色衣裙的女子連連撫著藍蘭背心,一邊抬眸瞪向朱巧憐:“你彆血口噴人!蘭蘭膽子小,這雅舍裡頭誰不知道?前幾個月死了隻小白兔她都哭了好幾天,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展雲眉心輕蹙,手中折扇輕敲:“朱小姐,你說藍小姐是凶手,可有什麼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