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信箋·千頭萬緒(1 / 2)

雪落雲廷 江雪落 7132 字 4個月前

轉眼半月過去。

展雲身體休養的差不多,嗓音也恢複正常。周計相幾乎日日登門,頓頓蹭飯,順帶拎著自家不成器的兒子一個勁兒往段塵麵前送。王妃那倒是不再勉強,七王爺卻鎮日跟趙廷使眼色,似乎對於將段塵娶進王府做兒媳婦這件事頗為上心。

數日前,段塵真實身份一經曝露,先前那名自稱江家後人的女子當夜便不見蹤影,同時留書一封給段塵,解釋了自己多番試探段塵的用意。原本李臨恪是想“拋磚引玉”,借假雪落引出真雪落來,誰知道因為一度樓的事,陰差陽錯之下,自己事先設好的一步棋倒顯得多餘了。

幾日前,段塵收到蕭意意從清溪鎮寄來的信,上麵說了幫李臨恪一起找那個假雪落來推波助瀾的事。後半封信幾乎全是對段塵和展雲二人的打趣,直看得段塵麵染緋色,一半天都窩在自己房裡沒出門,怕見到展雲會覺得彆扭。

這天清早,眾人用過朝食,正在偏廳吃茶,就見周煜斐風風火火走進來,抬手一甩,一本薄薄的卷宗就送到段塵懷裡。

趙廷麵色冷峻看向他,展雲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七王

爺也清咳兩聲,緩聲道:“熠然啊,年輕人一大清早就這麼大火氣,不好。”

周煜斐嘴角一抽,硬著頭皮朝七王爺拱拱手:“王爺教訓的是。”

蕭長卿在一旁看的很歡快,左辛啜了口茶湯,有些無奈的望了望房梁,又是熱鬨的一天哪!

段塵放下茶盞,打開卷宗翻了翻,麵色微沉,抬眸看向周煜斐的時候,嗓音也有些冷:“什麼時候的事?”

展雲見段塵麵色不善,伸手把卷宗拿過來,隻看了一眼,唇畔噙著的清淺笑容就漸漸淡了。

趙廷在另一邊喚了一聲:“行之。”展雲起身,一邊往過走一邊將十幾頁紙快速翻閱,接著又遞給趙廷。

周煜斐有些煩躁的扒了扒頭頂,接過一旁丫鬟遞過的茶盞,先灌了一大口,深吸一口氣說道:“三天前。”

蕭長卿也湊上前跟著一塊看,趙廷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一天死一個?”

周煜斐點點頭,接連兩大口把剩下的茶湯飲下:“我也是今天一早才聽說。曹大人為了這案子,已經把手底下一多半人都遣出去了。說是接連查了三天,一點頭緒都沒有,仵作已經仔細查驗過屍體,記錄都在這,說是想請咱們幫忙。酬金和上次一樣,都是朝廷給發。”

蕭長卿從趙廷手裡拿過卷宗,走回左辛身邊兩人一起研究,一邊看還一邊嘖嘖歎出聲:“今年怎麼儘碰上瘋子!先前苦水鎮那會兒,一個個的都喜歡抽人血,挖人心。這回這個還活著挖人心…”

展雲站在段塵身邊,低聲問她:“你懷疑是七笙教的人做的?”

段塵沉吟片刻,輕輕搖了搖頭:“仵作的記錄上說,這三人皆是活著被人用利器挖出心臟致死,和七笙教的做法不儘相同。”段塵抬眸看向展雲,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不過我確實懷疑這事和七笙教有關。”

展雲知曉她心中所想,唇角含笑柔聲安撫:“不用擔心。待會兒咱們先去查驗屍體,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可循。”

趙廷在一旁靜靜看著,漆黑眼眸染上一抹黯然,薄唇緊抿,擱在身畔的拳也緊緊握著。七王妃都在上位坐著,見此情形也不禁暗暗歎氣。七王爺緩緩抿了口茶,深邃眼眸微眯,心說這方麵還真得好好教教這孩子,這追女孩子麼,光有真心實意還不行,必要時候還是要用些手段的…

一行人說著便趕往開封府。和曹大人打過一聲招呼,便有捕役上前引領眾人到後院仵作房,當值的仍是上次那名老仵作。

天氣漸漸熱起來,屍體也越發不好保存。好在開封府裡各方麵條件都不錯,曹大人也舍得花銀子,差人在距離仵作房不遠的地方鑿了地窖,專門存放冰塊。屍體一送過來,四周就放上冰塊,便於查看的人反複查驗屍體。普通的案子一般沒兩天便解決了,碰上類似這兩次的疑難案件,冰塊的作用便凸顯出來。

老仵作將三具屍體上的白布掀開,又依次解開屍體上覆著的衣物,方便眾人查看。和上次一樣,段塵仔細查看屍體,展雲在旁邊念誦屍體初檢後的記錄,旁邊老仵作還不時補充。其餘眾人也都跟在後頭,認真看著。

就見三具屍體為兩男一女,皆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左胸被剖開一個血口,心臟被人摘走,身上其餘各處皆完好無損。老仵作在一旁解釋說:“屍體送過來的時候,身上衣物就是這樣半敞著的。”

蕭長卿在一旁摸摸下巴,墨玉般的眼珠閃過一絲興味:“有行房的痕跡沒?”

左辛眼角一抽,周煜斐低笑出聲,趙廷冷眼瞟了這兩人一眼,展雲有些不自在的清咳兩聲。唯獨段塵十分認真的點點頭,看向仵作:“有麼?”

老仵作連忙擺手:“這倒沒有。”

段塵又仔細端詳三具屍體,那名女子樣貌生的極標致,

身上衣物不俗,看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兩名男子,一個是白麵書生的長相,身上穿著也是普通的書生打扮;另一個則生的相當魁梧,麵部輪廓較一般人更深邃一些。段塵執起他的手掌,虎口和指間都有薄繭,四肢修長有力,明顯是習武之人。

左辛在一邊打量片刻,又側眸看向蕭長卿:“苦水鎮那次,你不是說那些人專挑長得漂亮的年輕男女下手麼?”說著,伸手指了指那兩具男性屍體,“這兩個,應該都算不上漂亮吧。”

展雲捧著卷宗點點頭:“與七笙教的行事作風確有很大不同。”

朝廷已經下令全力追剿七笙教餘黨,文書告示已於數天前下達到各級地方,衙門中人對其中內情比普通白姓要清楚些。老仵作一邊將死者衣物蓋好,一邊緩聲說道:“依老朽愚見,這人剖人胸膛,摘走心臟的手法相當嫻熟。倒不像頭一回做這種事。”

說著話,一邊伸手指了指最後一具屍體胸膛上的豁口:“各位請看這裡,周邊臟器沒有半點破損,單獨把心臟摘了出去。即便是做我們這行的,也不見得能做的到。”

展雲看了看死者麵部神情,眉心輕攏:“看來這人出手很快,死者生前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遭了毒手

。”

趙廷也皺起眉,朝仵作遞個眼色,示意他把死者衣袖撩起來。仵作點了點頭,將死者兩邊袖子挽起,兩條手臂上皆不見半點傷痕。在場眾人皆是習武之人,見此情形均覺得有些奇怪。這人明顯會武,身上卻沒有半點抵禦的傷痕,顯然死前沒做過任何反抗。

左辛努了努嘴,沉聲道:“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