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網打儘【一更】(2 / 2)

範開帶著人去追查江憑身上金筆的出處,楚老爺的夥計深入鳳翔城的各個角落。

沒幾天,範開那邊就有了結果。

“紙墨和筆跡都查到了,是玄武街上一個代筆先生用的紙墨和筆跡,有人口述,他執筆。塞紙條的金筆,是城外一個老工匠做的,金筆上還有他的記號。”

“代筆先生和老工匠,還認得是誰來找他們的嗎?”

“認得,正好這幾天,宮裡要給新科進士畫畫像,我就帶他們兩個去看了畫像。”

宋皎問:“怎麼樣?有結果嗎?是不是進士裡的人?”

範開點頭:“是。”

宋皎了然:“是章墨章探花。”

“沒錯,被殿下猜中了。”

“他原本就心中不平,恐怕是某次進宮的時候和李煦勾結上了。可他一點都不聰明,怎麼會自己去找人?”

“否則也不會連考十年,十年不中了。”範開問,“那殿下,我們現在要立即捉拿章墨嗎?”

“嗯。”宋皎點頭。

“那李煦呢?也要抓他?可是他從頭到尾並未露出馬腳,要抓他,恐怕證據不足。”

“先不動他,我們也動不了他,他不重要,他背後那些散布謠言的人才重要。”

範開道:“可是楚老爺那邊的夥計,最近都沒有消息傳來,最近好像也沒有什麼新的謠言,總是江憑的那些事情,他們不用出麵,這件事情也傳得煞有其事的。”

宋皎勾起唇角:“那就給他們製造一個新的謠言。”

他攏了攏雙手:“範開叔,你派人去捉拿章墨,悄悄把他帶走,不要表現出是抓他的樣子。再讓夥計們今天晚上注意著,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宋小殿下為保慶國奸細江憑,派人捉拿探花章墨,章探花無辜被冤’的謠言,就會在鳳翔城裡傳開。讓他們留意一下,看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及時來報,所有人都準備著,晚上我們要出一趟門。”

範開還有些遲疑:“可他們要是不知道章墨被抓呢?”

“不會的,事情發展到現在,整個鳳翔城都在他們的謠言之中,他們一定會時刻注意著這件事情的動向。能把齊國朝廷的聲望再往懸崖那邊推一把,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好。”範開點點頭,當即點了幾個人,帶著人離開了。

這一整天,宋皎都留在家裡,給謝沉寄了一封信之後,就開始看書下棋,等外麵的人傳消息過來。

中午的時候,範開回來了。

“章墨已經捉拿,連同證物一起,放到了陛下的案頭。”

一整個下午都風平浪靜,傍晚時分,宋皎和爺爺正吃飯,還沒吃兩口,範開又過來了。

“殿下,來了來了。”

宋皎當即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跟他一起出門去。

“爺爺,我先走了。”

宋爺爺笑著問:“等一下還回來吃飯嗎?”

“不了,我和範開叔在外麵吃。”

宋皎和範開一起出了門,一個小夥計見他們來了,連忙迎上來。

“殿下,在東市,我原本正在綢緞鋪旁邊的涼茶攤喝茶,隱約聽見有兩個人一唱一和地說閒話,說什麼‘章探花被小殿下派人給抓走了,還說是範開範統領親自抓的人,小殿下為了保榜眼,所以把探花給抓走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來的時候,已經有好些人圍著他,聽他講了。”

範開問:“通知了就近的士兵沒有?”

“通知了,通知了,兩個軍爺在涼茶攤上看著,一個帶我來找殿下和範統領。”

“好。”範開朝他點了點頭,“來人,帶這位小夥計下去領賞錢,論功行賞。”

“多謝範統領,多謝小殿下。”

範開把官帽摘下來,丟給隨從:“立即派人把東市幾個出口圍住,其他人換便衣,今晚來個一鍋端。”

沒多久,無數個便衣裝扮的士兵悄無聲息地前往東市,一身便衣的範開跟在宋皎身邊,宋皎一副富貴人家小公子的打扮,正紅的圓領袍,腳蹬雲靴,頭係發帶,手裡還牽著一隻大黃狗。

帶著係統逛夜市。

華燈初上,才是東市最熱鬨的時候。

宋皎牽著大黃狗,在十來個“家丁”的開路下,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夥計所說的涼茶攤上。

攤子上還圍著不少的人,人群裡時不時傳來驚呼聲。

宋皎和範開若無其事地往人群裡走,一邊走,一邊聽他們說話。

“不會吧?陛下怎麼會放任小殿下這樣做事情?而且小殿下人挺好的,你彆瞎說。”

“怎麼不會?殿下和那個慶國奸細江憑親近,為了保他,一時間不就犯傻了嗎?恐怕是江憑通敵證據確鑿,小殿下找不到給他開脫的辦法,就隻好解決章探花了。”

“章探花被抓總是真的吧?你們自己去看看嘛,章探花真的被殿下派人抓走了,現在恐怕……唉,生死未卜……”

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範開抓著說話那人的衣領,按著他的腦袋,將他的額頭狠狠地砸在桌上。

收到信號,便衣的士兵立即行動,將不遠處還沒來得及卸貨的慶國商隊的人,全部按在地上。

人群被這樣忽然的變故嚇了一跳,範開讓人把他們都留住,隨後朗聲道:“老子就是帶走章探花的那個人,老子今天上午抓的人,隻帶了自己的親信,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皎也道:“我就是小殿下,我今天上午下令抓的人,因為章探花裡通敵國、陷害同僚,這件事情,本是朝廷機密,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被範開按在桌上,強自辯解道:“我……我看見章探花一天都沒出門……”

宋皎一隻腳架在長凳上:“你一個慶國商隊的夥計,第一天來到鳳翔城,為什麼會知道章探花的府邸在何處?”

“章探花是讀書人,原本在慶國國都考了十年科舉,三五天不出門都是常事,慶國讀書人還專門做了首詩讚他手不釋卷,你這個慶國人應當不會不知道,為什麼他來了我齊國,隻是一天沒出門,你就到處說是本殿下抓走了他?”

那人自然支支吾吾地答不出來:“這……我……”

“回答小殿下的問題,為什麼你一口咬定是小殿下抓走了章探花?”

“我……我一時糊塗,我胡說吹牛……”

“你一個人胡說吹牛,為什麼和你一樣,在商隊的人,個個兒都愛胡說吹牛?”宋皎轉過頭,直視著他,“原來胡說八道,就是你們慶國人的本性?”

那頭兒,便衣士兵們,已經把幾個商隊的人都製服了,帶到宋皎麵前,讓他們站成一排。

宋皎牽著自己的大黃狗,慢慢地在他們麵前走過。

“從左邊開始,說實話,不肯說實話的,我就放狗了。”

他的目光落到左邊第一個人的身上,大黃狗使勁齜牙,露出尖利的犬牙。

宋皎淡淡道:“反正我是無法無天的小殿下嘛,不瞞你們說,其實我這隻係統,從小就是吃生肉長大的,刺啦一下……”

刺啦一下,大黃狗兩隻前腿騰空,按在那人的肩膀上,把他的衣服給咬破了。

那人尖叫一聲,拚了命地往後躲,卻被身後的士兵死死按住。

大黃狗張開血盆大口,溫熱濕重的呼吸就打在他臉上,那人一動不敢動,抖如篩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忽然,宋皎掩著鼻子,往後躲了躲:“把他拉下去,汙染市集環境。”

士兵拖著第一個人,就像拖著一個死人一樣,把他拖走了。

宋皎的目光又落到第二個人身上:“你……”

他還沒開口,第二個人忙不迭跪下磕頭:“小殿下饒命,小殿下饒命,我說我說。”

宋皎把牽著大黃狗的繩子在手上繞了兩圈,朝他揚了揚下巴:“嗯,你說。”

那人痛哭流涕:“我是慶國奸細,我是慶國奸細,我散布謠言,回到慶國可以領賞錢,所以我……”

宋皎踩著長凳,站上桌子,範開一把將那個人提起來,也丟到桌子上。

宋皎朗聲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人站在宋皎身邊,哆哆嗦嗦:“我是慶國奸細,散布謠言……”

“大聲點!”

“我是慶國奸細!我散布謠言!”

“你散布了什麼謠言?”

“我說小殿下徇私枉法,把章探花給殺了!我該死,我該死!”

宋皎一伸手,就把他推下去:“換一個,今天把事情,跟齊國百姓都說明白了。”

範開隨手一撈,就抓住一個人:“來,上。”

又一個人被他推到桌上,也是哆哆嗦嗦地站起來:“小……小殿下。”

宋皎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來齊國多久了?大聲點回話。”

“兩……兩個月!”

“你做了什麼?”

“散布謠言!”

“說了些什麼?”

“說今年科舉不公,小殿下偏袒師兄。我還說,江憑江榜眼是慶國奸細。”

宋皎把他也推下去,範開又換了一個丟上去。

來來回回,宋皎就這樣一個一個地審問,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全場屏息凝神,鴉雀無聲,隻聽得見宋皎問話和奸細答話的聲音。

宋皎就這樣站在桌上,頭頂一個燈籠,暖黃的燭光灑在他的臉上與身上。雖然麵容尚顯稚嫩,可是目光卻堅定,那燭光一直燃到他的眼底。

百姓們就這樣看著他,像是看著小神仙。

問過十來個奸細,問得宋皎口乾舌燥的,他把最後一個奸細推下桌子,自己也踩著長凳,下了地。

他對範開道:“範開叔,把人都押回去吧。”

他又對在場的百姓們道:“回去說給親戚朋友們聽,如果再遇到可疑人散播謠言,就近找官府。慶國不壞好心,想把我們重新逼回土匪寨裡,可不能中了他們的計。”

百姓們紛紛點頭應是,宋皎回頭,拿出手帕,把自己剛才踩臟了的桌子擦擦。

忽然,有一個百姓帶頭喊道:“小殿下英明!”

隨後無數個百姓高聲齊呼:“小殿下英明!”

宋皎有點不好意思,把手帕收回來,牽著係統要走,然後就被百姓們圍住了。

“小殿下說了這麼久的話,喝點茶,喝點茶。”

“吃點心,小殿下吃飯了嗎?拿著路上吃。”

百姓們基本分做兩邊,一邊圍著宋皎和範開,給他們投喂,一邊圍著慶國奸細,朝他們丟菜葉子。

這天晚上,宋皎就從範開統領的軍隊裡挑了十來個人,就用收繳來的慶國商隊的東西,把他們也裝扮成商隊,派他們立即北上,前往琵琶洲。

齊國軍隊假扮的商隊抵達之後,順利打入當地商隊的內部。

不久之後的一天早晨,草原上,慶國商隊一走出帳篷,就直接撞進齊國士兵的圈套之中。

謝沉手拿長戟,騎在馬上,看著他們被一個個從帳篷裡揪出來,送進籠子裡。

謝沉和宋皎順著這條線,一路摸到這些奸細的上線,沒多久,齊國就發了一封義正言辭的奏章給慶國,要求他們對此事作出解釋。

如果沒有解釋,或解釋不能夠讓齊國百姓信服,兩國隻好斷交開戰了,而慶國留在齊國的質子李煦,將被第一個拿來祭旗。

石頭城裡,劉將軍給朝廷寫奏章,十分高興:“還是殿下有法子,就派了十幾個人過來,事情就解決了。”

謝沉抱著手站在一邊:“那給他記軍功。”

“哎呀,小殿下又不是我們這裡的駐軍,怎麼給他記?陛下會給他記的。”

謝沉淡淡道:“那就給我記。”

“啊?”

“法子是我和他一起討論出來的,傳信用的還是我養的鷹。”謝沉理直氣壯,“我老婆的軍功章有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