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英遲疑道：“沉哥，晚上還有自習，趕得回來嗎？”
“來得及就回來，來不及就不回來了。”
牧英皺眉：“可以嗎？這樣不好吧？”
“不去算了，我喊彆人。”謝沉又問溫知，“智多星，去不去？”
溫知專心寫作業，頭也不抬：“不去，今天是我值日，我會記名字的。”
於是謝沉提高音量，像是故意說給一個人聽：“自助餐！有奶茶！有烤肉！有火鍋！”
“咕咕”兩聲。
宋皎抿了抿唇角，然後放下筆，轉過頭，正色道：“我要去。”
謝沉高高舉起優惠券：“什麼？”
宋皎的眼睛亮晶晶的，跟著優惠券飄飄：“沉哥，我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謝沉站起來，把書包往背上一甩：“走。”
“好，走。”宋皎也很快就收拾好書包，跟著他一起走了。
牧英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追上去了，謝沉道：“就兩張，你沒了，機不可失。”
宋皎朝牧英揮揮手：“我會幫你帶一點的。”
牧英隻能垂頭喪氣地走回來：“智多星。”
溫知不為所動：“知識就是力量。”
宋皎和謝沉翻牆離開學校，到了自助餐廳，才發現——
“同學你好，我們餐廳的優惠券是針對情侶的，所以你們……”
宋皎和謝沉還穿著學校統一的白襯衫，下一刻就十分默契地摟住對方，語氣堅定。
“我們是情侶。”
服務員努力維持微笑：“那麼請兩位到我們愛的留言板前留言合影。”
兩個人對視一眼。
宋皎：為什麼還有這一出？
謝沉：我錯了，我沒仔細看。
兩個人麵不改色地走到留言板前麵。
宋皎捏著筆不知道該怎麼下筆，謝沉轉過頭，想要看看彆人都是怎麼寫的，然後紅著耳朵把頭轉回來了。
謝沉低聲道：“你不許寫‘我永遠喜歡沉哥’這樣的話。”
宋皎小聲反駁：“你想得美，我才不寫這個。”
於是宋皎寫——謝沉小傻蛋。
謝沉也跟著寫——宋皎小傻蛋。
結束。
“兩位請看這邊。”
服務員的聲音傳來，宋皎和謝沉同時回過頭去，快門按下的時候，宋皎呆呆的，謝沉的耳朵還有點紅。
兩個人都傻傻地站著。
隨後服務員道：“稍微站近一點吧，小情侶？”
他肯定是故意的。
宋皎和謝沉交換了一個眼神，得出這樣的結論。
隨後兩個人靠近了一些。
服務員繼續道：“親密一點吧？”
兩個人再對視一眼。
宋皎：我不吃了。
謝沉：彆啊，來都來了。
下一刻，謝沉忽然抬起手，一把攬住宋皎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懷裡。
宋皎徑直撞到他懷裡，還有些發傻，謝沉抓住時機，朝鏡頭露出八顆潔白牙齒的燦爛微笑，像一隻捕獵成功的大狗。
拍完照，兩個人一人拿了一張照片，還有一張掛在餐廳裡，隨後服務員帶他們入座。
宋皎和謝沉隨手把照片塞進書包裡，然後端起盤子，兵分兩路。
宋皎道：“我去配奶茶，你去大龍蝦那裡排隊。”
謝沉擺手：“沒問題。”
宋皎和謝沉兩個半大小子，大吃一頓，吃到忘記時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學校裡的自習課早已經過了一半。
兩個人抬頭看看對方。
宋皎試探著問道：“不回去了？”
謝沉點頭：“嗯，不回去了。”
從對方的眼神裡得到肯定之後，兩個人繼續埋頭苦吃。
這天晚上，兩個人一直吃到餐廳關門。
宋皎吃撐了，慢吞吞地走，謝沉背上背著自己的書包，懷裡又背著宋皎的書包，兩個人並肩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宋皎道：“完蛋，智多星肯定記我們的名字了。”
謝沉拍拍他的腦袋：“怕什麼？吃都吃完了，你現在擔心也沒用。”
“也是，那就不管了。”宋皎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那個餐廳裡的照片還有留言！”
“怕什麼？”
“會被其他認識我們的人看見的，要是被爺爺看見了怎麼辦？”
“爺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你想說什麼？”謝沉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他們會以為我們在早戀？”
宋皎不說話了，謝沉忽然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好像不太對。
他和卯卯憑什麼不能早戀？
不對，好像更奇怪了。
謝沉想了想：“沒事，我過幾天再去一趟，把照片拿掉。”
“嗯。”宋皎悶悶地應了一聲。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忽然，天上飄下一點點雪粒子。
宋皎伸出手去接，然後轉頭去看：“沉哥，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謝沉抱著他的書包，本來想跟他說“我又不是看不見”，但是看見宋皎的臉，他張了張口，這句話就變成了：“我看見了。”
他低頭去翻宋皎的書包：“你帶傘了沒有？”
宋皎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謝沉加快腳步，“還不快點走？等等雪下大了，又回不去了。”
宋皎慢慢地跟在後邊：“走不動了。”
謝沉回頭，想了想，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掛在宋皎的腦袋上，繞了幾圈。
宋皎抬手要碰，就被謝沉拉住了：“彆亂動，給你擋雪。”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地走回學校，在漫漫小雪裡。
還是翻牆回去，進去的時候，宋皎沒留神，一腳踩進雪堆裡。
謝沉忍著笑，幫他把腳□□：“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
宋皎推了他一把。
回到宿舍，宿舍裡其他兩個人都不在。
明天放月假，下了晚自習，楚珩一般會被家裡人接回去住一晚，而今天是溫知的熬夜日，他今晚十二點之前都會留在圖書館，梳理自己這一周以來的學習情況。
總之，宿舍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宋皎因為弄濕了腳，收拾收拾，就去洗澡了，謝沉則要把給好兄弟們帶的食物送過去。
他要出門的時候，宋皎已經進了浴室。
水聲嘩嘩，謝沉提著東西，靠在浴室門外，喊了一聲：“卯卯！”
水聲停下，宋皎問：“乾嘛？”
謝沉抬手，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
那是浴室燈的開關，他一按開關，裡麵燈就滅了，宋皎在裡麵喊：“謝沉！給我開燈！”
謝沉在外麵偷笑，數了三秒，在宋皎衝出來揍他的時候，把燈給打開了。
他逃得慢了一步，還是被宋皎抓住打了兩下。
“你有毛病。”
宋皎不會罵人，隻會說這一句話。
謝沉被他捶了兩下背，才逃出來。
他推開隔壁宿舍的門：“兄弟們，有吃的。”
今天下午被他留下的牧英剛才還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一聽見他喊，也坐起來了，朋友們立即站起來了。
“早就聽鸚哥說，下午沉哥和卯卯吃飯去了。”
“我去喊小老虎他們。”
“沉哥心裡還是有我們的。”
謝沉無語：“滾，是卯卯說要給你們帶，不是我。”
“那就是卯卯心裡有我們。”
“滾滾滾。”比剛才還厲害。
謝沉找了個地方坐下，抱著手。
兄弟們幾口就把東西給分完了，正剔著牙、說閒話的時候，謝沉想了想，道：“鸚哥，感冒衝劑給我一袋。”
“怎麼？沉哥出去一趟就病了？”
“卯卯。”謝沉抿了抿嘴，“翻牆進來把腳弄濕了，沒見過他這麼笨……他特彆容易感冒。”
算了，給宋皎留點麵子。
感冒衝劑拿到手，謝沉就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宋皎已經洗好上床了。
謝沉抬頭看了一眼，走到宋皎的桌子前，那起他的杯子。
宋皎還沒睡著，聽見動靜，裹著被子，探頭去看：“沉哥？你在乾嘛？”
謝沉抬頭看他，臉都紅了，肯定要感冒了。
“給你衝藥，衝毒藥。”
宋皎笑了笑：“謝謝沉哥。”
謝沉衝好藥，就把杯子遞給他：“彆灑在床上。”
“好。”
宋皎喝了藥，把杯子遞給他，就重新睡下了。謝沉關了燈，摸著黑，輕手輕腳地去洗澡，然後也上床睡覺。
他二人的床是連在一塊兒的，謝沉平躺著，腳對麵就是宋皎。
宋皎好像有點鼻塞，呼吸聲音都大了一些，謝沉翻了個身，然後坐起來，把被子丟到宋皎那邊。
宋皎揉揉眼睛：“沉哥，吵到你了？”
謝沉站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他彎著腰，跨了一步，走到宋皎的床上，把他往裡邊推了推，自己在他身邊坐下。
“彆亂動。”
謝沉抖落開自己丟過來的被子，蓋在他的被子上。
兩個人一起蓋著兩床被子，又挨在一起，被窩裡暖烘烘的。
謝沉抱著宋皎，語氣不容拒絕：“睡覺。”
宋皎真的快病了，也沒有力氣和他說話了，閉上眼睛，就要睡了。
謝沉抱著他，手掌搓搓他的胳膊，用腳捂著他的腳，感覺他身上暖和了，也不鬆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皎睡著了，謝沉和他挨得近，一低頭，就能看見他白嫩嫩的臉。
和小的時候一模一樣，他的感覺卻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
謝沉忽然心如擂鼓，本來極其單純的動作，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意味。
宋皎因為生病，又被他這樣悶著，眼睫微顫，臉頰通紅，呼吸也熱熱的。
謝沉試著低頭，想要像小時候一樣，大大地“吸溜”一口，可是最後，他卻隻是小小地啄了宋皎一口。
可就是這小小一口，在黑暗中，“啾”的一聲，也格外響亮。
正當此時，嘎吱一聲響，謝沉以為是在外麵學習的溫知回來了，連忙抬起頭。
緩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原來是風吹了一下窗戶，沒人回來。
謝沉在黑暗中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啪”的一聲。
你有毛病啊，謝沉，你竟然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啊？你是人嗎？
緊跟著，謝沉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他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你有毛病，你怎麼能對著生病的卯卯……
下去！快下去！
看來我也病了，謝沉抬頭看著天花板，我怎麼連……都控製不住了呢？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