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朔夜04(2 / 2)

她攥著燕白的劍柄,指節幾乎泛出青來。

燕白見了,心裡著急,他連聲說:“你彆被他影響了,這個家夥瞧著就不是好人,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你做不了決斷,最好自己放棄醫治!這樣他不僅可以避免和小越起衝突,還能欺負你!”

秦湛沒說話。

朔夜爵悠然問:“治病嗎?若是治,就跟我來。”

秦湛幾乎要將自己的手捏斷。

越鳴硯低聲道:“師尊……”

小花十分擔心,她看著朔夜爵,忍不住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壞心!”

朔夜爵原本根本懶得理會這樣一個修為普通的閬風弟子,卻在瞧見了對方的眼睛後眉梢蹙了一瞬。

朔夜爵尚未說話,秦湛忽鬆開了手。

她因為太過用力,指尖崩出血來。

秦湛用另一隻手隨手拽了衣角替自己將血擦掉,同時回答了朔夜爵:“治。”

朔夜爵挑眉。

秦湛答:“你都肯醫了,我為什麼不治。”

她抬眸看向裹於厚重貂氅中的朔夜爵,眼神銳利,似這萬丈雪穀風割冰冷:“你也不必替他討不平。若他如今從煉獄窟中掙出,就算覺得我對不起他,也該由他來向我討這筆賬。”

“你連魔道都不是,有什麼資格來問。”

朔夜爵定定瞧著她,驀地笑了。

他問:“這是十五的溫晦弟子在答我,還是八十的燕白劍主在答我。”

秦湛道:“是秦湛在答你。”

朔夜爵看著她,最後淡聲說:“所以我才說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來,正道便再不會有燕白劍主了。”

他說著,重新執了燈往前,卻換了個方向。

朔夜爵吩咐道:“跟上。”

越鳴硯看向秦湛。

秦湛抬步跟上了。

越鳴硯並不開口,隻是取了素帕,替秦湛包住了手。包紮之後,他低聲道:“是我無用。”

秦湛道:“若非是你,我們甚至等不到他發問我。朔夜爵這個人喜怒不定,若不能先引起他的興趣,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止步的。”

越鳴硯繃著嘴角。

秦湛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開口道:“你也不必擔心我。我雖然現在年紀小,卻也被他教導過要分得清是非大義。”

“我隻是有點不明白。”秦湛低聲說,“他既然入了魔,又未帶著我一起,那為什麼不在我最弱的時候殺了我。”

“他到底在想什麼。”

越鳴硯輕聲說:“弟子不知道。”

他握住了秦湛的手:“但弟子會陪著師尊一同去魔域問個答案。”

秦湛聽了,忍不住發笑。她說:“你怎麼去呀,一個司幽府君就能攔下你了。”

越鳴硯答:“他會攔不住我的。”

秦湛盯著越鳴硯看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半點兒遲疑的樣子,最終也隻得點點頭:“好吧。你和我一起,也許一劍江寒這家夥還安心一點。我也是不懂未來的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和一劍江寒做朋友。”

秦湛嘀咕著,說著諸如“審美壞了”“是不是天下劍修死絕了”之類的話,聽得越鳴硯無奈,小花直發笑。

三人跟著朔夜爵在北境雪穀裡行走。

走著走著方越覺得心驚,雪穀看似全是白茫一片,隻有零星的山石與樹,是極難布陣結界的地方,可跟著朔夜爵走,方才發現走的每一步都是玄陣,若非他領路,眾人怕是尋上十天半月也找不到通往他住處的入口。四境隻聽說過朔夜爵醫術高超,倒是從未有人知道他對結界陣法也有研究。

也是了,他被逐出闕氏便是因為研究時間陣法與返老還童,說他對結界陣法一竅不懂反而才惹人生疑。

過了結界,眾人也總算是見到了朔夜爵住的地方。

那是一處搭了木棚的山洞,洞裡被布了陣開了天窗,陽光入得了內,風雪卻進不得。加上朔夜爵本身便是個喜好享樂之人,這洞穴被他布置的堪比白術王宮,甚至奢華更甚。

洞裡鋪著萬金的毛毯,金色的炭爐裡燃著稀少的火炭。屋裡的溫度幾乎要和屋外呈現兩極,而到了屋內,朔夜爵才像是活了過來,脫下了厚重的大氅,蒼白的臉色上也回複了一點血氣。

... 小花也是醫者,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朔夜爵氣虛體弱,莫說和修真者的身體比,他怕是連凡塵裡的尋常農夫都不如。至少農夫可不會因嗆了兩口風,身體便有發寒的預兆。

朔夜爵回了屋子,先給自己配了藥,麵色不改地喝了下去,而後才看向跟來的三人,指了一處說:“病人坐下,其他人隨便。”

秦湛坐了過去,越鳴硯不放心便陪在一旁。小花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忍不住左右去看。朔夜爵心疑著她的眼睛,便也不攔,隨她去玩。

見秦湛坐了下來,朔夜爵也不拿任何的用具,甚至連闕氏金針也不用,徑自坐在了秦湛的麵前,伸手連點她身上多處穴位,右手一張一揚,竟是將秦湛周身滯澀的靈氣走向都繪在半空之中。

他的做法實在是奇詭又聞所未聞,一時無人敢打擾他,隻見他指尖微動,在秦湛頭顱上幾處大穴試探尋診,而後以拇指點於她眉心處,攪得秦湛隻覺氣血翻湧,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朔夜爵這才收手,道:“的確是咒。”

越鳴硯皺眉,他扶住秦湛,同時問道:“那前輩打算如何診治?”

朔夜爵答:“解咒啊,不然還能做什麼。”

朔夜爵道:“你看著我也沒用,解咒要是這麼容易,闕氏也不會讓你們來尋我。是闕氏讓你們來的吧。”

他見兩人未否認,冷笑了一聲,說:“也不用怕,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中途撤手。這咒雖然下得不怎麼樣,解起來也沒那麼容易,先喝三日藥。”

秦湛忍不住問:“解咒為什麼要喝藥?”

朔夜爵問:“治病為什麼要用針?”

秦湛:“……”

秦湛不再多話。

朔夜爵開了藥單,越鳴硯本以為這藥需得他先離北境去置辦,卻不想朔夜爵這裡倒是齊全,隻需要他去熬藥就行了。

越鳴硯取了藥便要去替秦湛熬藥,秦湛則因朔夜爵先前的行為有些氣息不穩,乾脆盤腿調息。

屋裡一時隻剩下花語和朔夜爵。

朔夜爵看了她一眼,問:“你是巫祝之後?”

小花遲疑片刻,但又想起闕如言的囑咐,所以點了點頭。

他垂下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笑了。朔夜爵向小花招了招手,溫了聲線:“你來。”

小花遲疑了兩步。

朔夜爵淡聲道:“你寧可信任兩個可能最後要拿你當殺手鐧,用你的命來威脅我整治的人,也不願意相信你的同族嗎?”

“你既然是有這雙眼睛,便看得明白吧。”

小花輕聲說:“我的眼睛沒什麼特彆的。”

朔夜爵聞言皺眉,他本以為這是因為小花被闕氏的人洗了腦,反以為自己是異類才會這麼說,剛打算要重新讓這孩子明白何為巫祝,卻先注意到了她腦內氣血流動。

她的靈脈被金針截住,這根針幫她控製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法非常漂亮,而且果斷。

就像是他的手法。

朔夜爵的手頓住了。

他對小花說:“秦湛是閬風的人,你也是閬風的弟子。”

小花說:“對,對呀。”

朔夜爵沉默片刻,他問:“閬風闕如言,她和你什麼關係。”

小花答:“是我師父。”頓了一瞬她又補充,“很好的師父,她帶我回家,家裡一開始不肯讓我再跟她出門了,師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我能重新回閬風。”

朔夜爵笑了一聲:“我就說,你返祖的現象如此顯著,闕氏怎麼會不知道,闕氏既然知道,有我在先,怎麼未將你嚴格看管,甚至還讓你入了閬風。”

“原來如此。”

小花看著朔夜爵,他說著“原來如此”,臉上的表情卻生冷而僵硬。小花又想起闕如言的叮囑,她雖有些舍不得,卻依然從自己的乾坤袋裡,取了一朵無名的小花。

那是一朵藍瓣黃蕊的花。

朔夜爵的視線停在了那朵花上。

小花將花遞給朔夜爵,忐忑道:“師父說,若是曾祖爺爺不肯替劍主治病,就讓我送這個給曾祖爺爺。”

小花道:“她說這能讓你高興。”

“你……要嗎?”

朔夜爵的眼裡清晰地倒映著這朵脆弱的、春日裡的花。在雪穀嚴苛的環境下,這花怕是一出門便會變成冰碎了,就算留在室內,也存不了兩天。

可朔夜爵依然伸手接過了花。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清臒麵色蒼白,眼裡映著花卻也沒有半點兒春日暖意。

可他接過了花。

“花啊。”朔夜爵微微笑了,“卻是許久未見了。”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