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連連點頭，拿銀簽子先給平陽公主一塊，然後給蘇琛和杜荷各拿一塊，最後才叉起一塊果子，嗷嗚一口啃下大半，他晃蕩著小腳丫，美滋滋道：“我以後要常來找姑母玩兒。”
杜荷和蘇琛也連連點頭。
平陽公主哼笑：“你們想得美，下回就沒這麼多冰鎮果點吃了。”
李承乾哀歎出聲：“阿娘不許我吃，姑母也不許我吃，我太可憐啦！”
“你阿娘是為了你好。”
李承乾小腦袋點了點：“我知道噠，但是夏天真的很熱嘛！”
說到這裡他想起什麼，放下果子認真地問：“姑母，你認識杜荷和蘇琛的阿娘嗎？”
“知道一些，怎麼了？”
李承乾：“那你說我阿娘和他們兩個的阿娘誰最好？”
平陽公主：“……問這個乾什麼？”
李承乾哼哼道：“我覺得我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杜荷和蘇琛不服，他們覺得他們的阿娘才是最好的，我們說服不了對方，隻能向姑母請教啦。”
平陽公主忍笑，可以想象三個孩子是如何“說服”對方的，她思索片刻後回答：“我覺得我阿娘才是天下最好的阿娘。”
李承乾：“……”
他一攤手，奶聲奶氣歎道：“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平陽公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平陽公主懷孕精神短，很容易困倦，李承乾沒待多久便告辭了。今天跑這一趟本就是為了給她掃描一下，確認沒有問題就放心了。
臨走之前，李承乾讓常鬆把自己抱起來，湊到平陽公主耳邊小聲道：“姑母不要不開心了，你要是不喜歡四叔，我就讓阿耶給他找點麻煩，讓他沒時間再來煩你。”
平陽公主笑道：“姑母現在沒有不開心了。”
原也不過是被李元吉煩的，加上處在孕期，所以情緒不太穩定。但和幾個小孩兒說了會兒話，之前的煩悶便煙消雲散了。
平陽公主道：“姑母該謝謝承乾呢。”
李承乾擺擺手，大氣道：“不用謝，應該噠！”
*
回去的路上杜荷的心情還沒有平複，他掰著手指頭數今天的成就：“逛公主府、送公主禮物、在公主府吃東西，公主還指點我的拳法。”
他小臉微紅，雙眼放光：“我今天賺大發啦！”
李承乾好奇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姑母啊？”
“因為平陽公主很厲害啊，我以後想成為像她那樣的大將軍。”杜荷捏著拳頭道。
李承乾：“？”
“你想做將軍？”李承乾驚訝，“我以前從沒聽你說過！”
杜荷瞬間變成泄氣的皮球，臊眉耷眼道：“因為我阿耶不同意。”
李承乾：“為什麼？做將軍不好嗎？”
蘇琛猜測：“是不是你阿耶怕戰場太危險？”
杜荷撅嘴：“他說我太憨了，不能放到戰場上害人。”
李承乾和蘇琛：“……”
李承乾撓撓頭：“倒、倒也不能這麼說，我阿耶說將軍有很多種，有些隻要足夠勇猛就行了，你跑步、打羽毛球、打拳都很厲害，說不定可以試試！”
“我也這麼和阿耶說，但他說當莽夫沒什麼前途，讓我跟著你混。但我就想當將軍！”杜荷嘴巴撅得更高，“我才不憨呢，隻是年紀小而已，等我長大了，讀的書和阿耶一樣多，就會變得和他一樣聰明了！”
蘇琛突然發出靈魂拷問：“那你怎麼還不好好讀書？”
杜荷噎住：“額……我不喜歡讀書。”
蘇琛嗤笑道：“你明知道多讀書可以幫你當個好將軍，但因為不喜歡讀書就不讀，看來你也沒多希望當將軍。”
“不是！我就是想當將軍！”杜荷大聲反駁，卻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一時間手足無措。
李承乾卻若有所思：“杜荷，你是不是覺得你永遠不可能比你阿耶聰明，所以就不想努力了？”
杜荷回想一下，好像還真是，遲疑地點點頭。
“哎呀，你的目標太大啦！”李承乾一拍小手，“目標不能定這麼大呀，你看不到完成的希望，怎麼可能有動力呢？”
他指點道：“如果你想當將軍，那你要練功夫、學兵法——不一定要比你阿耶聰明哦，隻要帶兵夠厲害就可以了。你還要積累實戰經驗，也就是從小兵開始曆練，對吧？”
杜荷連連點頭，專注地聽李承乾分析，蘇琛也豎起耳朵。
李承乾：“如果你十八歲去邊關，距離現在還要十一年，你需要學好功夫和兵法。那我們來切割目標叭——”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和鉛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表格，橫向寫目標，包括功夫和兵法兩項，功夫又分為騎馬、射箭、長槍、拳法、力氣等，兵法分《孫子兵法》《六韜》《吳子兵法》等。
豎向寫時間，以年為單位，從今年寫到十一年後。
然後他在中間的空格上填上小目標，杜荷看的目瞪口呆：“所以我今年隻要學會認字，能看懂兵書，以後就能當將軍？”
李承乾點頭：“是的！你現在還覺得難嗎？”
“不難！”杜荷下意識說，然後又遲疑道，“好、好像也不是很容易。”
認字好難的！
李承乾輕哼：“想達成目標就要付出代價，天上不可能掉下個將軍給你當。我和蘇琛不是也在努力學習嗎？”
杜荷咬牙：“那我試試吧。”
李承乾和蘇琛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馬車先到六吉巷，把杜荷和蘇琛送到家，然後才拐道回秦王府。
回府第一件事，先去給長孫氏請安。李承乾噔噔噔跑到正院，就見裡麵坐著個臉生的夫人，身邊還跟著個和杜荷差不多大的男孩。
李承乾一秒變正經，規規矩矩請了安，對臉生夫人拱拱手：“承乾見過這位夫人。”
張氏連忙避開，拉著男孩一起給李承乾行禮，口中道：“妾身侯張氏見過郡王，家夫是左虞侯侯君集，這是妾身長子思逵。”
李承乾眼睛一亮：“你就是侯思逵？聽說你病了，現在好了嗎？”
侯思逵看了張氏一眼，訥訥道：“好、好了。”
“病了一個多月，終於大好了，這才帶他來王府見見王妃和郎君。”張氏歎氣，“可歎他沒有福分，不能做郎君的伴讀。”
長孫氏嘴角微抿，衝李承乾招招手：“承乾過來。”
李承乾噠噠噠跑過去，仰著小腦袋問：“怎麼啦阿娘？”
長孫氏摸了摸他臉蛋，突然問：“是不是偷偷吃冰了？”
李承乾立刻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長孫氏。長孫氏點點他腦門：“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小孩子腸胃弱，不能吃太多冰鎮的東西？”
“是噠是噠，我都記著呢！”李承乾手指比出一小點距離，“我隻吃了一點點，有姑母看著，阿娘還不放心嗎？”
長孫氏哼笑：“就是有你姑母在阿娘才不放心，老實告訴阿娘，到底吃了多少？”
“真的隻有一點點，我不會騙阿娘噠！”
……
張氏不好在這裡看長孫氏教育兒子，起身告辭。
長孫氏表示了歉意，讓雨芙親自送她出去，等人出了門，長孫氏怒氣便一收，又變成平日溫和從容的樣子。
李承乾目瞪口呆：“阿娘？”
長孫氏揉揉她小腦袋：“若以後張氏和侯思逵還與你套近乎，應付幾句或者直接打發皆可，不必與他們深交，記住了嗎？”
李承乾茫然地問：“他們不是好人？”
長孫氏失笑：“倒不是好與不好，隻是算計太多，唯利是圖，不值得托付。”
李承乾似懂非懂地點頭，他對對手指：“那阿娘不怪我吃冰了？”
“去之前就知道你姑母會讓你吃冰，若是介意就不叫你去了。”長孫氏給他整整衣裳，柔聲道，“玩大半天該累了，回去歇著吧。”
李承乾一臉懵逼地告退。
直到走出正院他也沒想明白，阿娘到底怎麼知道姑母會給他吃冰的。
係統感慨道：[宿主的母親很有智慧。我甚至懷疑她已經知道我的存在。]
李承乾大驚：[真的假的？阿娘怎麼會知道？你怎麼發現的？]
係統：[不知道真假，隻是一種直覺。]
李承乾無語：[七十八郎，你不是程序嗎？]還有直覺那玩意兒呢？
係統：[……]
*
回到千福院，李承乾沒有休息，今天係統裡的課還沒上，他鑽進書房上課去了。
經過他一月多月的努力，小學中段的文學課也快學完了，學完之後參與測試，通過就能拿到一大一小兩個獎勵。
還有個好消息，小學高段就可以開始學物理、化學和生物的基礎知識。
李承乾早就對物化生感興趣了，他的小冊子上還記著很多想學的東西。於是這些日子摩拳擦掌，學習越發用心。
全心學習一個時辰，係統提示李承乾起來活動一下，他正在院子裡撩水玩兒，杜荷就哭哭啼啼跑來了。
“承乾，我阿耶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