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驚疑不定, 暫停了原定的攻打計劃，先令人探查豳州和李承乾的情況。
觀察了幾天，李承乾卻隻是每天帶著小夥伴玩耍, 偶爾去軍營看一下，根本沒有做打仗的準備。
頡利可汗鬆了口氣：“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罷了，恐怕還以為這裡是長安，可以隨他鬨著玩呢。”
突利可汗不讚同這個說法：“可是這個小孩確實不同凡響，不是說他很聰明嗎？還是唐朝的太子，如果沒有把握, 唐朝皇帝怎麼會把他送來戰場呢？”
“ 再怎麼聰明也隻是個小孩，能有什麼本事？最厲害的不也就是改良了弩嗎？”頡利可汗往後一靠, 不屑地嗤了一聲，“那弩確實不錯，但想抵抗我們的大軍是癡人說夢。我看唐朝皇帝也是沒有辦法了, 隻能把太子送來鼓舞士氣。”
突利可汗還是遲疑：“但外麵都說唐朝皇帝是神仙轉世，萬一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辦法呢？”
“你還真相信這種說法啊？”頡利可汗不屑地看他一眼, “如果真的有神仙護佑, 我們怎麼打到這裡的？這樣的話不許去外麵亂說, 要是擾亂了軍心, 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突利可汗：“……知道了。”
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用了兩天時間安撫將士, 告訴他們煙花隻是唐朝工匠製造出來的，並非什麼神跡，唐朝並沒有什麼神仙護佑，終於使將士提起精神, 第三天就陳兵豳州城下，準備第四次攻城。
李承乾睡得正香，就被人從夢中叫醒, 蘇琛焦急地說：“承乾快起床，突厥兵來了！”
“突厥來了？！”李承乾一個骨碌坐起來，“李伯父和屈阿翁知道了嗎？”
“知道了，他們已經去準備了，咱們也走吧。”
李承乾匆匆穿上衣服，胡亂抹了把臉，叼著兩個包子往城牆上跑，城裡的百姓也知道了消息，家家關門閉戶，倒叫他一路非常暢通。
一路跑到城牆上，就見屈突通和張公謹已經來了，正在觀察下麵的情況，見到李承乾齊齊行禮。
李承乾擺擺手：“這時候就不用拘禮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突厥已經把攻城器械準備好了，應該快要動手了。”屈突通道。
“我看看。”李承乾踮著腳尖往下看，就看到烏壓壓的突厥兵，幾乎和天際連成一線。
“好多人啊！”他之前跟著李靖來的，這幾天也去軍營看過，都沒有見到這麼多人，而且突厥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騎兵。
屈突通也歎了一聲：“這次兵馬比前幾次都多，應該是突厥的八成兵力了。”
攻城也不是每次都要集中所有兵力的，還要留下人手守著大營，有時候可能隻是試探性攻一攻，或者分薄兵力幾個城門同時攻打，也有可能乾脆隻是在這邊吸引守軍注意力，好在彆的地方偷襲等等。
今天突厥卻稱得上傾巢而動，看來是鐵了心要在今天拿下豳州了。
屈突通歎了一聲，隨後微微一笑：“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李承乾點點頭：“咱們的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屈突通指了指城牆外的炮樓。
這是這幾天加班加點加蓋出來的。因為城牆不夠寬敞，且還要考慮承受能力和高度等問題，會影響火炮的攻擊效果。所以緊挨著城牆又額外建起幾座炮樓，牆上開了小孔，既能有效地打擊敵人，火炮和炮兵的安全也有保障。
此時炮樓的牆上已經有炮管伸了出來，便知炮兵已經做好準備了。
李承乾回頭，看了一眼城裡方向，那裡住著幾十萬大唐百姓，如果今天城破，他們都會變得命如草芥。還有守在這座城裡的士兵，他們中不知有多少會失去生命。
他深吸一口氣：“希望今天一切順利。”
屈突通歎道：“但願如此。”
*
此時頡利可汗也看到了李承乾，大聲道：“城牆上的就是大唐的小太子嗎？”
突厥軍中走出一人，扯著嗓子用漢話把這句話大聲重複了一變。
李承乾扭頭看屈突通：“他在跟我說話嗎？
屈突通點頭：“這是戰前叫陣，太子不必理會，老臣與他說兩句便是。”
陣前叫陣通常都不怎麼溫和，為了打擊對方，提高己方士氣，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屈突通可不敢讓李承乾承受這些。
李承乾卻搖頭：“不要，我自己來。”
對方都點他大名了，要是讓彆人代勞，豈不是令對方恥笑？
李承乾踮起腳尖，覺得這樣有點沒氣勢，就讓人搬了把高些的椅子來。屈突通也沒阻攔，雖說暴露太多比較危險，但突厥為了躲避弩箭，距離他們比較遠，站高點也沒什麼。
李承乾爬到椅子上，雙手環胸傲慢地問：“我就是李承乾，你是哪位？”
唐朝士兵大聲用突厥話將這話傳給頡利可汗。
“我是頡利可汗，這是我的侄兒突利可汗。”頡利可汗調笑道，“你怎麼不下來，躲在城牆上可不是男子漢！”
李承乾輕哼一聲：“我又不會打仗，出去不是給屈阿翁添亂嗎？我才不傻嘞！”
“……那你應該留在長安才是，來豳州也是添亂！”
李承乾：“才不是呢，我來豳州有用的，你來豳州才是添亂。”
頡利可汗哈哈大笑：“我的確是給你們添亂來的，一會兒太子殿下就知道了，到時候可彆尿褲子啊！”
“我三歲就不尿褲子了！”李承乾鄙視地看他一眼，“你可真笨，我什麼時候說你給我們添亂了？明明是給你自己添亂！”
聽到這對話的眾人：“……”
張公謹身邊的副將吐槽：“他們是來聊天的嗎？”
張公謹忍不住扶額，其實頡利可汗並沒有很客氣，那些話對於小孩殺傷力是很大的，隻是李承乾思路清奇，走向才變得這麼奇怪。
副將撇了撇嘴，小聲道：“太子殿下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正形。”
張公謹回頭瞪了他一眼：“怎麼說話呢？”
“我又沒說錯！”副將抱怨道，“太子來了就一直吃喝玩樂，什麼正事也不做，平時也就算了，我知道他年紀小，沒指望他乾什麼，但這時候還搗亂就不合適了吧？”
張公謹皺眉：“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說！”
“有什麼不知道的！”副將輕哼一聲，“也不知道這神童的名聲怎麼傳出來的，該不會是……”
“閉嘴！”張公謹怒喝一聲，“平時你就口無遮攔，因此受了多少次罰，就是死性不改！現在連太子都敢非議了？你要是管不住嘴就趁早給我滾回老家種地去吧！免得哪天連累我掉了腦袋！”
張公謹是知道李承乾的計劃的，自然知道那些不務正業都是假象（李承乾：其實也不全是……），且他也是少有的知道火炮的人，早就對李承乾心悅誠服了。
副將嘴唇動了動，不敢說話了。不過還是梗著脖子，顯然並不服氣。
張公謹淡淡瞥了他一眼，懶得跟這個犟種多說，又看回李承乾那邊。
這會兒頡利可汗也察覺不對了，換了一個話題：“看到我們的大軍了嗎？這都是我們突厥最勇猛的兒郎，拿下一個小小豳州輕而易舉。如果你不想死，就即刻出來向我磕頭稱臣，再奉上豳州所有牛羊財物，我就饒你們一回，怎麼樣？”
李承乾果然被激怒了，斥道：“你做夢！”
他氣呼呼假裝在書包裡翻，其實是在心裡戳七十八郎，讓它給買了一個喇叭，調到最大音量對頡利可汗道：“要打就打，等會兒就讓你滿地找牙！到時候你可不要哭著求我！”
眾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係統特意幫李承乾篩選過的，這喇叭聲音特彆大，大唐這邊聽著就像打雷，突厥人則覺得這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一般，很難想象人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勉強被壓下去的煙花記憶又開始襲擊他們，突厥隊伍中隱隱有些騷亂，能聽到有人驚呼“神跡”！
屈突通和張公謹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立刻大聲道：“大唐乃天命所授，爾等還不繳械投降！”
頡利可汗斥道：“胡言亂語，不過是大唐工匠的奇技淫巧而已，根本沒有什麼神跡！”
他對身後的將士道：“他們打不過我們，才裝神弄鬼嚇唬我們，不用怕！諸位都是突厥最勇猛的兒郎，跟著我一起衝，破開豳州的大門、捉住唐朝的太子，到時候爵位、財寶、女人應有儘有！殺啊——”
“殺啊——”
突厥大軍黑壓壓地壓了過來，李承乾扔下喇叭跳下椅子：“屈阿翁，你守好城牆，我去炮樓看看。”
說著和杜荷、蘇琛分彆去了一個炮樓。他們倆個跟著李承乾學得久了，比隻經過簡單培訓的弩手更懂怎麼尋找角度，正好可以幫忙。
一個炮樓有三架火炮，李承乾跑到緊挨著的一個，就見裡麵的將士已經裝好彈藥，調好角度，做好了點火的準備。
見到他過來，本來忐忑不安的將士們鬆了一口氣：“殿下您看看，我們這個角度可以嗎？”
李承乾上前觀察，問了幾個問題後修改了一下角度，對他們道：“等會聽我指令發射。”
“是！”將士們應了，又有些憂心地問，“殿下，這個火炮威力真的很大嗎？”
彈藥太珍貴了，彆看他們已經培訓好幾天，還真不知道火炮是什麼效果。
“放心吧。”李承乾肯定地說，“火炮威力很大，我們一定能守住豳州。”
將士們果然放心了些，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李承乾小眉毛皺得死緊——他其實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