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1 / 2)

廢物美人 騎豬上清華 21286 字 5個月前

英國公府族塾裡的學生真說起來,也是參差不齊的,但多數有周塾師孜孜教導,差也差不到哪兒去,更不用說,這些學生在族塾裡念了好幾年,全是為科考苦讀,沈清煙一開口就想在課藝中,從這些人裡脫穎而出。

屬實獅子大開口了。

她巴望著看他時,眼裡總帶著對他的指靠,宛如隻要她提了這個要求,顧明淵就能幫她實現。

她似乎把顧明當成有求必應的神佛。

卻忘了即使是神佛也不是什麼人來求,就都應驗的。

神佛的信徒虔誠善良,而她滿嘴妄語、欲壑難填,神佛不會回應她。

“課藝是周塾師出題,我不參與。”

沈清煙不想聽他說這種話,他都能考上狀元了,肯定猜的到課藝涉及的考題,就算他猜不到,族塾是英國公府的,周塾師出題也不可能瞞著他。

沈清煙蹙著眉瞪他,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就是這樣,總擺出一副不理人的姿態。

沈清煙便在他懷裡坐直了,想仰著頭親他,結果細頸剛抬起,就被他從腿上抱下了地,完全不給她碰自己的機會。

沈清煙忿忿的看著他起身,他還慢條斯理的將那本詩書上的一頁紙撫平,那上麵的詩是準備給她解讀的,然而她無心學,他便將書合上,歸入書架中。

沈清煙隻能匆匆瞥到了其中一句。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都沒過她的腦子,就給忘卻。

她眼看著顧明淵要走,忙拽著他道,“表兄,我想讀文章,你教教我。”

顧明淵手裡拿著盞燈,半側過臉,光影下,他的眉目愈加清明俊氣,他問了句,“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麼?”

沈清煙不記得,她跟顧明淵說過太多話,多數還都是謊話,她不可能全記著,說完就給忘了。

顧明淵這時彎起一點唇,笑不見底,“你想像我一樣。”

如果有選擇,誰不想像他,他所擁有的才華地位是尋常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可誰又能真像他一樣。

這不過是沈清煙哄他開心的一句謊話。

他卻當真了。

沈清煙低垂著頭,喃聲道,“我沒法像你。”

她確實沒法像他,她已經被養壞了,習慣了依靠彆人,在家中時依賴姨娘,父親管她雖嚴,卻也沒教過她什麼立身知世的道理,來到學堂,她遭人欺壓,便來求他庇護,她從沒想過,靠著自己將這些困難拔出消儘。

她永遠也靠不了自己。

顧明淵抬腳進了裡間屋。

沈清煙僵在原地,過了有一些功夫,她才挪步往他房裡走,兩條腿有千斤重,她每走一步,都累的快要窒息。

她進門後,就見他已合衣躺在床上,閉著眸像是睡過去了。

她來到床前,垂眸愣愣的瞧著他,過了半晌,她脫掉靴子,爬上了床,鑽到他臂彎裡,臉埋在他身前,未幾,他的衣裳濡濕一片,她啞著嗓音道,“表兄教我,讓我能像你一樣。”

哪怕不一樣,她也要借著他的勢成為太子伴讀。

她的下巴被一隻手捏起來,露出那雙淚盈盈的眸子,以及眼底還沒來得及掩藏掉的狡黠和怔然。

“我為什麼要教你?”他涼薄的問道。

沈清煙那鴉羽似的睫連翻抖著,沒有一絲猶豫,她趴到他胸膛上,透過那層衣服,熱傳遞到她的手心,野獸在蠢蠢欲動,她怕,但她隻能走這條路。

她將紅唇覆到那張薄唇上,輕皺眉一點點的親吻,摸索著要怎麼來取悅他,可是沒輕沒重,碰的自己嘴巴疼,一邊兒倒吸著氣,一邊兒不放棄的粘在他唇上,也不知啃了多久,快困的要睡著了,心裡迷糊著,反正他也沒反應,乾脆算了,先睡一覺,明天再繼續。

她剛要從他嘴邊脫開,她的腰忽然被摁住,她又倒了回去,下一刻她的臉被輕托起,她還發懵著,就稀裡糊塗的遭他堵住唇,反複淺啄,致難以抑製的加深品銜。

她眯住眸,嗚著聲,手指卷起,綿軟的縮在他胸前,乖乖給他親,親的暈乎乎,腦子裡還在想,也沒多可怕,就是有點昏,更困了。

然後她就一閉眼睡了過去。

沈清煙這一覺睡得香,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顧明淵已經不在床上了,雪茗坐在杌子打盹,她叫醒了人,雪茗趕緊給她梳洗,笑著道,“少爺,小公爺交代,您醒了就去書房讀書。”

沈清煙眨巴著眼,心下喜滋滋,那就是他願意教她了,有他教授,課藝必不在話下!

她匆匆用過早膳,小跑進書房,卻不見顧明淵在裡麵,而是慶俞站著板凳從書架上搬書。

沈清煙問他,“表兄呢?”

“小公爺今兒得上值,”慶俞把書放書桌上,繼續在書架上挑書搬。

沈清煙有些不高興,嘰咕著,“表兄不教我,我讀什麼書?”

慶俞又抱了一些書到桌上,笑道,“沈六公子不必擔憂,小公爺臨走時挑了這些書,都是要看的。”

沈清煙往那書桌上瞅了瞅,足足有十來本,這麼多書,她要看到什麼時候,顧明淵不會是糊弄她吧。

慶俞看出她疑心,給她解釋道,“沈六公子可能不清楚科考,單說童試就分縣試、府試和院詩,所設書籍包括經解、史論和詩賦,這次課藝考的也不會脫離這些,隻要您把這些書都看下去了,課藝定能拔得頭籌。”

沈清煙嘴角下垂,隨意翻開一本書,裡麵密密麻麻都是字,看的她頭疼。

“小的不打攪您了,您有事就叫掃墨,小的還得出去辦事,”慶俞退出了書房。

沈清煙越發不快了,她昨兒夜裡都給顧明淵親成那樣,還跟他睡一起,他就挑這麼多書來搪塞她。

她明明是想知道課藝的考題!

他壞死了!

沈清煙坐在書桌前生悶氣,期間雪茗進來送茶,她便跟雪茗抱怨顧明淵戲弄她,把顧明淵數落了數遍,還說以後都不要睬他了。

雪茗也不好說顧明淵的壞話。

“少爺要不等小公爺回來再問問,沒準是慶俞聽岔了。”

沈清煙尋思著,顧明淵好歹也是個大官兒,他們當大官的都極講究體麵,總不會騙她一個學生,那指定是慶俞聽錯了吩咐。

於是沈清煙吃了半盞茶,又在雪茗的陪伴下玩了一早上,睡過午覺後在院裡曬太陽,整個人懶洋洋的。

日頭斜下去,顧明淵終於回來了,沈清煙跟他進屋裡,就告慶俞的狀,“表兄,慶俞拿了好多書讓我看,還說是你囑咐的。”

顧明淵解開頸下盤扣,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清水喝儘,“是我囑咐的。”

沈清煙敢怒不敢言,走近他,伸手摟他腰上,仰著眸憋屈道,“表兄,你彆誆我了,課藝就隻有幾天時間,我看不完那些書的。”

顧明淵低頭和她對視,道,“周塾師從來不準彆人插手課藝,課藝的試題除了他沒人知道,你有這功夫磨我,不如多看兩本書。”

沈清煙微撅唇,心裡差不多知道,再軟磨硬泡,他也不可能鬆口泄露考題,她慪氣般的鬆開手,哼他,“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故意折騰我的!”

說罷就扭身跑了,關著屋子在裡麵哭,任雪茗怎麼叫也不出來,晚膳都沒用。

雪茗過來稟報給了顧明淵。

顧明淵讓她出去叫掃墨進來。

次日一早,掃墨來到廂房門前,好聲好氣的叫沈清煙開門。

沈清煙哭了小半宿,開門時眼睛還腫著。

掃墨向來是個活脫的性子,與她說笑了兩句,才讓她稍微心情好些,可還是氣顧明淵,隻說著,“他讓你來勸我也沒用,我以後都不到他跟前討嫌了,我今兒就回學舍!”

掃墨陪著笑,“且不說您跟小公爺的情分,哪家學生跟先生有隔夜仇,不都笑笑就過去了。”

沈清煙抱著胳膊就是氣,就是過不去!

掃墨苦了苦臉,歎一聲,“那族塾一早就外交給周塾師了,國公爺是早年在詹事府任職,落下了好為人師的習慣,但也隻教書,過後一概不管,小公爺去族塾授課,也不是喜好,是他高中入仕後,族塾中好些學生都盼著能得他點撥一二,那些公子爺們兒的家裡多多少少跟英國公府有交情,小公爺是看在他們家裡麵兒上,才每月休沐日去給他們教課,正經也不管。”

要掃墨說,若非是這小少爺能惹麻煩,顧明淵又看重她,才幾次三番越界轄管了她的事,她又是個不懂事的,便真以為顧明淵無所不能,總要讓她明白一些道理。

沈清煙將信將疑斜著他。

掃墨笑,“那課藝也不隻您一個考,荀二公子和趙二公子他們都考,憑荀家、趙家跟我們英國公府的關係,這課藝考題若小公爺真知道,也得先給他們透露。”

沈清煙一下被他說的揪起了心,是呢,顧明淵先前還跟那兩人偷偷說伴讀,說不準就提前告訴他們考題了!

掃墨瞧她麵露焦慮,搓著手道,“您有疑心,小的領您去學舍看看。”

因著課藝,周塾師停了課,隻讓學生們各自溫習,照著境況,大都在學舍內苦讀。

沈清煙揣度著,他大概故意這麼說,就是想叫她信了他的說辭,她就要去學舍看看,要是荀琮他們不學習,那鐵定是他們早就知道考什麼了,到時她要看看顧明淵給她什麼說法。

她遂同掃墨一起去了學舍。

沈清煙進院子時不見院裡有人走動,那一排學舍的屋門都關著,書僮們蹲守在門口,沒一個敢出聲說話。

這和以往太不同了,這個時辰學生們大多往學堂去,三五成群的說著話,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安靜,跟學舍裡沒了人似的。

掃墨瞄她,她麵上疑惑,便忍住笑道,“沈六公子去荀二公子屋前瞧瞧?”

瞧就瞧,她還怕了不成!

沈清煙走到荀琮屋前,也沒膽子真這麼大剌剌的杵那兒,生怕被荀琮發現了,又要叫他逮著欺負,顧明淵可不在這兒,沒人幫她。

她一溜身在窗戶左側,鬼頭鬼腦的貼著窗戶紙偷看,即見那窗前的書桌上擺了高高一摞書,荀琮手拿著書眉頭緊皺在發奮苦讀。

沈清煙心裡嘀咕,原來他也要讀這麼多書,那看來顧明淵是真沒騙她?

她在窗前站久了些,影子映在荀琮頭頂,沒會兒就被他發覺有個人在窗前站著,一抬頭就見沈清煙一張雪色豔氣的臉貼窗頭,眼珠子跟做賊似的偷窺。

荀琮先是懵了下,隨即便露出煩膩抵觸的凶悍來,“你看什麼!滾!”

沈清煙急忙縮走,臨走還小聲嘟囔,“我又沒看什麼,這麼凶。”

話一停,好像見那荀琮從座上起來,沈清煙恐他出來打她,趕緊跑走。

掃墨擱她後邊道,“沈六公子不然再去看看趙二公子和彆人。”

沈清煙頗以為意,又走到趙澤秀那頭瞅,那趙澤秀也一樣坐在書桌前溫書,沈清煙心下便有著落,那她是錯怪顧明淵了,原來他真的不知道考題。

她想歸想,還是不放心的往旁邊周二公子那兒瞟一眼,正好見周二公子拿著書在屋裡搖頭晃腦的讀著,兩人一對眼,那周二公子立刻停了聲。

沈清煙對周二公子甚有些惺惺相惜,概因都被林逸景偷過,她便也推心置腹的覺著,周二公子應是個與她一般的人,宜於結交,正跟他笑了下。

哪知周二公子十分警惕問道,“你剛剛在看什麼?”

沈清煙老實巴交的回他,“課藝快到了,我就是想來瞧瞧同窗們都讀的什麼書。”

周二公子連忙把桌上的書收進櫃子裡,很是防備道,“沒看什麼書,左不過是一些詩詞歌賦,我讀著玩的。”

沈清煙往他臉上打量,他剛剛讀的她都聽見了,根本不是詩詞歌賦,怎的還騙起人來,她犯起嘀咕,把她當賊防,他在學堂裡又不是拔尖兒的,她就是想偷學也沒可能學他的,她還有顧明淵這個先生呢。

她奧了聲,不打算跟他交朋友,轉身催掃墨道,“掃墨小哥,咱們快回去吧,我要趕緊溫書!”

掃墨聽著直笑,照話帶她回靜水居。

沈清煙還一路小跑,唯恐浪費了時辰。

這邊學舍,荀琮靠在門上冷眼看著她遠去,春宮圖查明了真相,她即已清白就該回學舍,可她還是住在小公爺的院子裡,小公爺是她的先生,她卻恬不知恥的跟自己先生不清不楚。

當真是賤人!

——

沈清煙回了靜水居後,就一頭鑽進顧明淵的書房,埋頭苦讀。

晌午時,雪茗想進去給她換些茶水,都被她趕出門了,直說時間不多了,不要打攪她。

就是午膳她也隻匆匆對付一點就抱著書繼續看了,倒叫雪茗都驚訝了,這屬實不像她,要換作以前,每日裡在吃喝上最重視,要吃好的,還要玩個儘興,再睡個午覺,一天就過去了。

如今看,她真有上進的念頭。

這天傍晚,顧明淵回來,掃墨近前跟他彙報了白日裡發生的事,顧明淵撩起眼,須臾又落下,讓他附耳過來,低聲知會了些東西,便叫他下去了。

顧明淵沒有去書房打擾沈清煙。

沈清煙也沒功夫跑屋裡纏著顧明淵,她背書背的昏天暗地,入夜後更受折磨,混著困意還強打精神。

雪茗擱窗邊看了會兒,不禁搖頭,回屋抱了床毯子給她蓋身上,待上門出來,正好見掃墨和慶俞衝她招手。

沈清煙慣常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如今乍一勤奮,頗有些昏頭搭腦,隻她心裡還攢著股勁,荀琮他們都那麼認真,她定不能落下了,顧明淵還不知道她想當太子伴讀,要是發現她有自己的小想法,還瞞著他,保不準就要發脾氣。

她想的很好,如果這次課藝後她落選,還有顧明淵是退路,如果她僥幸被太子殿下選中,就算顧明淵生氣,她也能飛黃騰達了!到那時她是貴人了,以後就不用害怕被父親拋棄,顧明淵也一定不會再對她愛搭不理,以後她要跟顧明淵平起平坐。

光這般想!她就乾勁十足!這些書是顧明淵挑選出來的,隻要她讀下去,說不準就有希望!

恰時從窗戶外邊兒飄進來一股肉香,沈清煙晚間草草用了碗飯,顧不上吃沒吃飽,這時候聞見肉香,立時肚子就餓了。

她挑開窗,往外一看,竟見掃墨幾人坐在廊下,不知哪兒搬來了火爐,圍坐在一起烤鹿肉,還怕讓她聽見,小聲的說著閒話。

“這鹿肉是底下莊子上的獵戶抓到送進府裡的,正新鮮,這種天氣吃兩塊鹿肉,正暖身子。”

“這秋梨膏水也甜的可口,我好些年沒喝到過這般對味的糖水了。”

“那是今兒有口福,這秋梨膏據說是宮裡賞下來的,分到咱們院也就小半罐,小公爺不嗜甜,才便宜了咱們。”

宮裡賞下來的,那可真是好東西!

沈清煙看雪茗喝完還舔嘴巴,不覺也引得發饞,心想著她就吃兩塊鹿肉,再回書房刻苦攻讀也是一樣的。

這念頭一起,她便坐不住,走出來要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

可慶俞和掃墨連忙道,“可是我們吵到沈六公子了?”

他們手忙腳亂要熄了爐子,準備騰走。

沈清煙尷尬的擺擺手,“我就是看你們吃的香,我也想嘗嘗味兒。”

慶俞跟掃墨互視一眼,自搬了藤椅讓她坐下,將烤好的鹿肉沾了些佐料放入她麵前的碗裡,再給她泡好秋梨膏水。

沈清煙吃著鹿肉再喝一口秋梨膏水,眯著眼歡快道,“真舒坦。”

太舒坦安逸了,她會情不自禁的羨慕起這英國公府的潑天富貴,連宮裡的東西下人都能吃到,她在家中都不曾享用過禦賜之物。

沈清煙好奇的問慶俞,“英國公府裡,是不是有許多宮裡貴人賞賜的用物?”

慶俞回她,“多也不多,全賴著從前國公爺有教導太子殿下的恩情,皇後娘娘並著東宮逢年過節會給些不出挑的賞物,當不得什麼。”

這還當不得什麼,沈清煙小小的乍舌。

那她若做了太子殿下的伴讀,這賞物是不是她也能得一份?

掃墨順口多一嘴,“太子殿下對咱們國公爺甚是敬重,以前還時常來府裡,就像沈六公子一樣,常跟在小公爺身後喚他兄長,沒一點架子。”

他又歎息一聲,“倒是這些年大了後,就鮮少來了。”

沈清煙心中激起驚濤駭浪,她記得上回顧明淵在會茗居吃茶,那貴人就喚他兄長。

莫不是、莫不是太子嗎?

她竭力回想著那貴人的樣貌,依稀記得對方不太和善。

她不免疑慮,問他們,“太子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慶俞和掃墨諱莫如深,“小的們不敢妄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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